第八章 穆归
柳大黑找到了
是在大智家,柳白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柳大黑抱着大智妈,另一侧还有大智的父亲,三个人抱在一起,柳大黑胸腔被粗暴的打开,心脏不翼而飞。
可他表情并无惊恐,有释怀,还有……泪水太模糊,柳白看不清楚。
炎热的天气总是这么不分时候,不知名的虫子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叫着。
柳白想不通,他这么一个屌丝混子,竟然会有眼泪,他记得以前和兄弟吹牛逼,都是相互叮嘱一定要把骨灰撒了。
自己都不怕死,怎么到了身边,他却无法压抑这该死的感情。
柳大黑走了,就这么突然的惨死在大智家里,死之前还抱着别人的老婆。
柳白告诉自己没关系,他走的没怨气,而且很大黑。
可他就是做不到,柳大黑或许没有怨气,但是他有。
不仅有,还很大。
大到足以毁灭这个世界。
伸手摸了摸柳大黑僵硬的脸颊。
能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臭名昭著的邪魂师不会有别人。
可为什么邪魂师会出现在这里,武魂殿呢?
他们不是号称邪魂师的克星吗?
克他吗了个毕!
大智早已晕倒,这个小胖子,睡眠是真好。
柳白试图分开大黑,给他一个体面。
可他抱得很紧,大概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守护。
抽干血液的身体格外僵硬,他扳不动那坚硬的手臂。
破坏尸体和一同埋葬,他选择后者。
说来可笑,柳白都不知道大智父母的名字,只知道大智爹名字中有个富。
为人老实,话很少,见人总是笑呵呵的,一辈子没和谁红过脸。
哪怕他欺负大智,他也只是说:“大黑家的,这样是不对的。”
就这么一个老实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欺负。
看他的表情,想必死前通透了许多。
将大智安放在门口的草堆上,柳白还要去看看细狗。
以前总觉的村子热闹,太小,所谓的父母乡亲不过是是羁绊,强者不需要这些,成为高人一等的魂师后,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外面,站在那山巅俯览人世间,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事实上,他更喜欢这几个月的快乐时光,每天抓鸡摸鱼,不用干活,困了睡觉,渴了喝水。
没有青春的懵懂,没有年轻的阵痛,不用扛起压力,不用强颜社交。
村子不大,却是他的起点,包容且温暖。
现在这个起点没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偌大的村里。
家家户户,门户大开。
柳轻烟
柳白的白月光,她会是怎么样形态相见?
他不敢想象。
细狗还不如大智,大智倒在屋里,他则躺在门口。
看得出他很爱自己家人。
细狗爸妈倒在庭院中,细狗爹到死都紧紧握着农具,可他死的也惨,身体被农具穿透,面前就是他老婆。
他身下有大片的干枯血迹,所以他应该是后面死的。
先看着自己老婆死,再被人抽干。
那人好像并不急,一点一点抽干他的血液,让他在绝望中又多活了片刻。
再看细狗娘,这个丰腴的妇女,平时总喜欢弹他额头,偶尔会调戏下他,和他开开玩笑。
总是在他和柳轻烟装比的时候跳出来,扬言要收拾他。
偶尔也会让细狗给他带点吃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也成了一具干尸,没了丰满的身体支撑,宽松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滑稽。
柳白的泪水又流了出来,他不应该逞强的,应该叫大黑帮他看着,不止是大黑。
细狗爸妈,大智的父母,大黑的姘头,都应该叫上的……
他起身搜寻,少了一个人。
柳轻烟没留下尸体,柳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已经没有太多心情去管。
他一家一户的看过去,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总共121户。
刚出生的婴儿……
怀孕的孕妇……
年迈的村长……,他是最体面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怒目而视,到死都不曾合眼。
大智和细狗早就醒了,在他看到一半的时候,就默默的跟着他。
该看的都看了,大智脸上没有了痴呆,只有一抹扭曲:
“白哥,我要报仇……”
柳白转过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足足几息他才问道:“凭什么?”
“凭我的命,你说过,报仇从早到晚,我要从生到死!”
细狗一口牙咬的流血,仇恨使人开智。
“好!”
柳白随手找了个农具开始挖地,这一挖就是几个小时,哪怕他用上魂力,也没有挖出一个足够容纳三人的深坑。
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骤然爆发,柳白耳中捕捉到了一丝清脆的鸟鸣之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者背负羽翼,自村外冲天而起,迅速逼近他们所在的院落。
老者身上的魂力波动异常强烈,一白两黄一紫四环交织,犹如绚烂的彩虹划破天际,彰显着他四环魂宗的强大实力,柳白心中一凛。
“这里发生了什么?”
老者须发皆张,还没落地就大喝道。
三人在这股气势下连连后退,但始终没有倒下。
“如你所见,我们村……被屠了……”
柳白神色平静,这个时候来,又穿着学院服饰,应该是村长说的春风魂师学院院长。
“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不还一切正常么?”穆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就在昨天,他听闻平民中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尽管错过了最佳修炼时间让他感到十分遗憾,但七级先天魂力的潜力仍然让他激动不已,彻夜难眠。
天一亮,他便急匆匆地处理完学院的事务,向着葫芦村赶来。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一靠近村落,便感受到了浓重的邪气。
这种气息弱一点的感受不到,但是到了魂宗这个阶段,魂力中残留的邪意简直不要太清晰。
对于他的废话,柳白没有回他,而是拿着农具继续挖坑。
哪怕已经很累,手上都是血泡,他也要先藏下柳大黑。
见他这副模样,穆归也没有多说,而是向着别的院落飞去。
这一飞,处处都是惊心。
“畜生,真他妈的畜生!!!”
这位老院长怒不可遏的回来,边走边骂。
他对语言的理解超出常人,尤其是星星语,非常的精通,骂了半天没有一句能播出来的。
到了傍晚,柳白三人总算挖出了一个足够大的墓坑,三人先是将柳大黑,大智父母葬下。
大智的泪水就没有断过,哭到体力衰竭都不曾停下,倒在泥土中,还要一点一点的回填。
泥土洒在他父母身上,不亚于在他心口动刀。
柳白用刀刻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先父柳大黑、义父柳富文、义母柳小芸之墓。
柳大黑生前一直说柳白不叫他爹,是个逆子,虽然每次都很生气,但是没因这个揍过他。
柳白和大智、细狗跪在墓前。
“爹,有钱了我会给你烧几十个美女纸人,你不用节省,养肾健体的药也有,你留意点我的信就行。”
大孝子梆梆磕了几个头。
随后马不停蹄赶往细狗家,继续挖坑。
“孩子,我来帮你吧。”穆归握着他手中的农具。
他皱纹丛生的脸上满是不忍,那双稚嫩小手早已磨破。
现在贴着农具的,是鲜红血肉。
“谢谢爷爷,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大智、细狗、柳白三人不顾疲惫的身体,一直挖到天色微亮,挖到气若游丝,总算是将细狗父母葬下。
“白哥,我也想给父母留碑……”细狗瘫痪在地上。
“好,要写什么?”
“封号斗罗柳细狗父母之墓。”
柳白默默拿起刀,想要从门板上拆下一块板子,可是他没力气,只留下了血手印。
穆归伸手一扣,再用力一扯,一块完整的木板就被拆了下来,递给了他。
柳白一字一字的雕刻,十分认真。
所以,析构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