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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五、此中道路古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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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杰道:“两者之间大有关系。陈养铦投靠袁项城本来是想谋得一官半职,没想到最后却阴差阳错,到了大人辖下的四川担任内务司长。当然,袁项城这一布局不可谓不妙!陈养铦办事练达、极有手腕,又在四川军中颇有故旧,同时还能利用他与大人之间的师徒关系,消除川中同僚的敌意。而且内务司长位高权重,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各种政务。派他到川中可以事半功倍,只需一两年时间便能翻云覆雨。

    “哦?”孙元起、陈训恩都有些惊奇。

    没有背景的穷矮矬,一年后(23岁)转正为科员,任政府秘书,其实就是跑腿打杂的;三年后(25岁)升任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很可能那个办公室就你和主任两个人;五年后(27岁)担任该办公室主任;七年后(29岁)改任为党政综合办公室主任,这是乡级内设机关里面的最高机构;十年后(31岁)时来运转,被提拔为该乡的副乡长,级别也升为副科,只是排在自己前面的副乡长还有三四个人,熬吧!十五年后(36岁)终于把所有的副镇长熬走,自己升迁有望,上级也关爱有加,终于把自己提拔成乡长,实职正科,只可惜这个乡是在全县倒数的那几个;十八年后(41岁)到了三年一届的轮换,终于可以到富裕一点的乡镇当乡长了。可之后还有乡党委书记、县局局长的位子在等着你去攀爬。等到六十岁快退休时,或许你还没有解决副县级待遇。但从履历上看,穷矮矬的仕途似乎还算顺利,毕竟一步都没落下、次次都在提拔,其实却是在原地打转。

    难道这就是为克服自卑感而转变成对优越地位的追求?

    杨杰道:“陈养铦两岁丧父,全家都靠其兄长陈宽铸经营土布生意维持生计。陈宽铸娶妻生子后,便对吃白食的老母幼弟有些不待见,时时加以苛责。陈养铦十一岁时曾因小事得罪舅父,被陈宽铸用火钳直接打昏。其余可见一斑。后来他到安陆汉东书院就读,便发誓不吃兄长的饭,手书光绪乙未(1895)状元骆公啸(骆成骧)的‘再穷无非讨口,不死总要出头’置于座右,以为自勉。

    就拿当前大学刚毕业考上乡镇公务员的22岁男性来说,很多人在开始的时候都是踌躇满志,甚至把市长、省长设定为自己的奋斗的目标。

    而有背景的高富帅就完全不同了,同样是一年后(23岁)转正、担任政府秘书,可是他服务的对象却是县里面的某位主要领导;三年后(25岁),改任县政府办副主任,级别也变成副科,期间可以在职读个研究生学历;服务的领导高升之后很念旧情,加上自己家里有人,五年后(28岁)出任该县的团县委书记,;七年后(29岁)所在市的团市委书记空缺,经过竞聘和运作,高富帅如愿以偿,级别也变成副处;工作之余再顺便在读个在职博士,十年后(31岁)年富力强又有博士学历的高富帅成为干部年轻化的典型,被上级光荣任命为该县的县委副书记、县政府副县长、代县长。与此同时,一同进入公务员队伍的穷矮矬同志才刚刚被提拔为排名靠后的副乡长!

    陈训恩道:“耿光的意思是,陈养铦的家庭出身、少年遭际,深刻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

    孙元起不禁有些感慨:陈养铦表面上自信满满、举止不凡,没想到这家伙心底里居然如此自卑,下次见面一定要向他好好推荐阿德勒的《超越自卑》,帮他走出人生困境。——只是、不过、好像、貌似阿德勒现在还没有着手写这本书吧?

    孙元旦点点头,又对杨杰说道:“耿光以为如何?”

    “等他在甘肃再呆两三年,大人可以再任命他为陕西民政长,从甘肃到陕西,这算是升迁吧?等他在陕西待够两三年,再调他去四川任民政长。等他在各省民政长上轮换一圈后,可以让他改任某镇的统制,或者甘肃的都督,如此再次轮回。就算他仕途一帆风顺,中间从无蹉跌,也保证让陈养铦到七十岁也坐不上四川都督一职!”

    这也是古往今来无数没有背景的基层官员的悲惨遭遇!

    杨杰也道:“先生之法最为稳妥。”

    陈训恩反而有些疑惑:“可这与他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摇摆不定有什么关系呢?”

    孙元起道:“如此东食西宿,难道他就不怕被揭穿,最后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杨杰道:“像陈养铦这般热衷权力之人其实更好对付,只要让他手中掌有一定实权,并有升迁希望,他们便会死心塌地埋头做事。至于袁项城那边,可以等恰当时候,把陈养铦改换门庭投靠大人的消息泄漏过去,彻底断了陈养铦东食西宿的念想,自然平安无事。”

    陈训恩道:“陈养铦如此首鼠两端,无非是想在大人和大总统之间左右逢源!”

    陈训恩皱眉道:“可是现在陈养铦已经是内务司长,再升迁的话只有民政长和都督两职,难道真让他做四川都督?如果陈养铦真的允文允武、安邦定国,做四川都督一职也无可厚非。可之后呢?所谓‘人苦不知足,既得陇,复望蜀’,一旦陈养铦欲壑难填,不安于四川都督之位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养虎自遗患?”

    杨杰笑道:“彦及兄多虑了!现在民国已经建立,各项规程步入正轨,哪还能像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那般‘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青云直上?即便民国有和前清类似的三年一转官场惯例,我们也无须担心。比如两三年后陈养铦在四川功勋卓著,大人不妨提升他为甘肃民政长,从内务司长到民政长,这算是升迁吧?

    陈训恩道:“大人所言才是王道!疑人要用,用人要疑,雍正皇帝的御人之道就是‘可信者人,而不可信者亦人,万不可信人之必不负于己也’、‘其不敢轻信人一句,乃用人第一妙诀’。属下会命四川上下对陈宧密切注意的。”

    杨杰摩挲着浅浅的胡茬,慢慢说道:“之前属下对陈宧一无所知,大人前几天提及后,才回去略略翻检了陈宧的资料,再加上这些天送来的相关情报,让属下对陈宧稍微有些了解。了解之后便觉得,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童年阴影”?

    孙元起道:“对于陈养铦,我们要听其言、观其行,不能仅凭陈养铦的一次拜访便对他放松警惕,在放手使用的同时必须要严加提防!如果他在四川真能安分守己、恪尽本职,不妨先把内务司的民治、警务两部分交给他,以观后效。至于将来如何提拔,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然后孙元起又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

    “权衡再三之后,向大人暗通款曲是他的必然选择。诚如大人和彦及兄刚才所言,首先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实情,他便可以左右逢源。再者,即便事情败露也不打紧,反正他已经博得了大人的信任,而且四川是大人的地盘,袁项城鞭长莫及。更何况大总统府那边还会矢口否认呢?所以说,陈宧做出这番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陈训恩笑道:“那是因为他拿捏住大人和大总统的心理,知道大人不会向外透露他主动投靠的事情。哪怕消息不慎走漏,大总统府那边也会矢口否认的。”

    “陈养铦少年时期家境贫寒,不仅遭到兄长虐待,还处处受人歧视。十岁前后在舅父徐绍远、徐绍禧家中私塾读书时,就经常遭受同学侮辱;后来他与姨表妹李氏结婚,结果李氏也歧视他家贫寒,不时恶语相向,使得陈宧痛苦不堪。而且与兄长分家之后经济拮据,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亲戚朋友却无一人接济。所以在陈养铦心中极度渴望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很难再次忍受以前那种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生活。”

    孙元起和陈训恩都连连点头:“耿光所言极是!”

    杨杰答道:“正是如此!故而他敢于以一介书生率兵与洋人血战、能够面对十多万两白银毫不动心分文不取、在入四川总督锡良幕前与革命党密谋起事、清王朝覆灭之后转身投入袁项城麾下、孤身一人前往青岛说服蓝季豪(蓝天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向上爬的机会,哪怕危及性命困难重重!”

    等陈宧走后,孙元起马上找来陈训恩、杨杰,把刚才陈宦的举动复述一遍,然后问道:“彦及、耿光,你们对此怎么看?”

    “但袁项城明显高估了陈养铦对他的忠诚。从陈宧生平事迹来看,他对功名利禄的热衷超过一切,只要给足甜头,他甚至可以不顾性命。此次孤身到四川他应该可以想到,在输款投诚之前无论如何都难以取得同侪的信任,最终难免被架空成为橡皮图章。如果真成那样,他不仅在四川手无实权无所作为,在袁项城眼里也会形同鸡肋。这对热衷权力的他来说,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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