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刹那永恒
“老袁，你认为我会跑掉吗？”张小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希望我的归宿是一具棺材，而不是冬眠舱。”
“我把他藏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肖芳芳都是军事情报局的特工，而且是高级特工，即便今后不在军事情报局工作，也能谋得一份好职业。至于吴国雄，虽然还不到七岁，但是已经非常懂事，而且国家有专门针对孤儿的保护性政策，即便没有肖芳芳照顾，他也能在学校里长大成人，然后在社会上谋得一席之地。
“老袁，你怎么看？”
“这……这不可能……”安娜有点惊慌失措。
“博士，直接一点。”
“终结！？”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显然无法让他恢复名誉，还必须正确的处理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烈士。”
“可是……”
“进去谈吧。”
失落，彷徨，还是空虚？
袁德志有点想不明白，张小刚为什么会这么糊涂。
“什么！？”张小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罗晋勇。
“博士，能陪我出去吗？”
只要有娜塔莎在，也就不用为克拉拉她们担心了。
“要事？”杨方烈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让她进来。”
“什么？”
张小刚压了压手，说道：“博士，不用多说了。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而且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表明不管我怎么想，都无法改变你们的决定。还好，你们至少给了我一周时间，让我去跟这个世界告别。”
克拉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张小刚的意思。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罗晋勇站了起来，“这不是永别，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次见面，再次联手迎接挑战。”
杨方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决定吧。老袁，你陪博士过去，跟张小刚好好谈谈。”
“你有什么建议？”
审讯持续了五天，袁德志首先排除了罗晋勇与梅兰妮的嫌疑。
“能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吗？”
“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们的吗？”
“好了，送我回家吧。”张小刚站了起来。
直升机降落的时候，克拉拉与安娜姐妹已经赶到。
梅兰妮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把楚天疆藏在哪，但是楚天疆还活着，而且他的意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也许是大文明所在的四维宇宙空间。总有一天，也许就在下一次入侵到来的那一天，楚天疆会回来。这是一百年之后的事情，而一百年的时间足够让整个世界改头换面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当楚天疆回来的时候，他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以前从来没有想像过的陌生世界，又该如何融入这个陌生世界？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能回来，那么他仍然是人类文明的最大希望。”
她是全能型x战士，而且是第一名全能型x战士，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唯一的全能型x战士。她拥有的超能力超过了其他所有x末日战士，哪怕是刘展博这样的全能型x末日战士。原因很简单，改造刘展博等x末日战士的基础技术，全都来自娜塔莎，因此没有一名x末日战士的超能力在娜塔莎之上。
“不管怎么样，你们得尽快做出决定。”梅兰妮叹了口气，说道，“他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最好在一周之内冬眠。如果他的身体状况继续恶化，一百年之后，未必能够从冬眠中醒来。”
能量源已经消失，所有能量人都已完蛋，虽然楚天疆也成了普通人，而且丧失了个人意识，但是他是找到能量源的唯一线索，还是研究能量体的关键所在。藏在他身上的秘密，将影响整个人类文明。
张小刚把随行的特工留在了外面，带着克拉拉她们进了城堡。
杨方烈沉默了，他也知道不能直接审讯罗晋勇与梅兰妮。
只是，张小刚有一种说不出，也无法忽视的感觉。
张小刚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你们都冬眠的话……”
“你要直升机干嘛？”
袁德志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她不是全能型x战士，现在全世界，有八成以上的地方没有人居住，以她的能力，藏在任何一处丛林或者山区里都能生存下来，有能力找到她的肯定是x末日战士，而我们没有这么多的人手。现在，大部分x末日战士都在欧洲、美国与俄罗斯。等到欧洲的战事结束，美国与俄罗斯的局势稳定下来，再派人去找她，肯定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三天前，张小刚抽空去见了赵妈。孤儿院已经恢复运作，还增添了几名员工，得到了政府的专项资金扶持。
“梅兰妮博士来了，说有要事见你。”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确保他安全的唯一办法。我只知道，他现在很安全，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非常安全。此外，他已经是普通人了，跟我们没有区别，而且他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留下的只是一副躯体。”
“这么说，一周之后就要处决我？”
“这么说，在从能量人变回普通人之后，他的病已经复发了。”
“不这么做的话，这几天进行的审讯就无法自圆其说。”
这一刻，时间在张小刚身上停了下来。
冬眠之前，张小刚服下了一种特殊药剂，清空了肠胃里的所有食物残渣，排除了身体里多余的水分。
杨方烈长出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了袁德志。
“我与梅兰妮已经想好了，在完成基础科研之后，我们也会冬眠。”
见到这些，张小刚皱起了眉头。
“这……”
克拉拉点了点头，也显得有点激动。
“什么！？”克拉拉立即瞪大了眼睛。因为娜塔莎被摸掉了一部分记忆，所以她并不知道楚天疆是否活着，也就无法告诉克拉拉她们。
袁德志没有开口，他早就知道张小刚想得到解脱。
魏龙征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正是如此，杨方烈才会生气。
这时候，魏龙征进了办公室。
“这么说，你们是来开导我的了？”
“博士说得没错，如果楚天疆在一百年之后回来，肯定需要一个熟悉他、了解他的人去帮助他认识一百年之后的人类世界。”袁德志长出口气，说道，“此外，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后代能否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情，能否像我们一样去面对地外文明入侵，所以需要去一百年之后的不仅仅是张小刚。”
“有人来过？”
梅兰妮则显得有点尴尬。虽然她已经通过意识交流告诉张小刚，这是救他、让他免于一死的唯一办法，但是很明显，张小刚并不领情，因为在张小刚看来，死亡是让他获得解脱的唯一办法。
“这是张小刚的检验报告。”
梅兰妮笑了笑，说道：“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你是最坚强的一个，连老楚都比不上，所以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坚持下去。”
安娜四姐妹的肚皮已经很大了，特别是安娜，怀的是双胞胎，连克拉拉的小腹部都微微突起。
“这……”
审讯主要针对张小刚，只是五天下来，根本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张小刚已经忘记了所有与藏匿楚天疆有关的事情。
“杨总……”
“一个月，也许不到一个月。”
“两位，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不一会，魏龙征把梅兰妮带了进来。
拿着审讯结果来到杨方烈的办公室的时候，袁德志有点忐忑不安。
“冬眠技术，能够让他直接前往一百年之后。”
“张小刚想得到解脱。”
“冬眠！？”
袁德志点了点头，让梅兰妮把开始跟杨方烈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天疆，还有尼科尔她们……”
一下子，张小刚轻松了许多。
“老张……”
“dna的检验报告。”梅兰妮把手上的文件交给了杨方烈。“他的dna存在缺陷，以前是不是患过某种绝症？”
张小刚搞不明白，他也不想去搞明白。
“为什么？”
“你是说……”
“梅兰妮抹掉了你的记忆？”
“这一周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当然，我会派人跟着你，以免发生意外。”
张小刚没有让袁德志送他，连续五天的审讯，在他与袁德志之间挖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随后，张小刚在罗晋勇与梅兰妮的陪同下，去了放置冬眠舱的医疗室。
袁德志猛的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梅兰妮。
张小刚又看了眼安娜四姐妹，这才转身离去。
“老张，好好休息一下，你有一周的时间。”
能够找到娜塔莎的只有能量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量人了。
“小魏，有事？”
“能够找到娜塔莎吗？”
张小刚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真有那一天的话，希望仍然能创造奇迹。”
“这样也好，至少……”
袁德志点了点头，说道：“针对张小刚的调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反感。虽然他犯了严重错误，但是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这还是次要的，毕竟错误就是错误，不管他之前立下了多少功劳，也不能以功抵过。关键是，如果继续调查下去，除非找到娜塔莎，不然就得针对罗晋勇与梅兰妮。”
回想起过去两年多里发生的事情，张小刚并没感慨。该感慨的，在金岛上找到楚天疆的时候就已经感慨了。
“老袁，你留下。”
负责守住张小刚的特工点了点头，很自觉的离开了房间。
张小刚点了点头，说道：“上面决定让我冬眠，让我去一百年之后。如果老楚将在一百年后回来，希望让我去面对他。”
“克拉拉，”张小刚朝安娜四姐妹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早就该来了，只是很多事情都没处理好，所以耽搁了几天。”
“你……你病了？”
“克拉拉，你知道，在雅库茨克的时候，我就死过一次。”张小刚长出口气，说道，“你们好好保重，虽然这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说‘再见’有点不合适，但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见面，所以还是‘再见’吧。都坚强点，好好活着，把孩子抚养成人。”
河谷家园的建设工作已经停止下来，工程人员与大型设备已经撤走，只剩下了一些小型工程设备，还有不值钱的工程物资。所幸的是，大部分房屋都已建好，城堡里的装饰工程也已完成，河流上游还建起了一座小型水电站，从水库里引来的河水，把数平方公里的河滩平原变成了良田。
听完之后，张小刚突然大笑了起来，显得有点癫狂。
“我已经跟梅兰妮说好，她会随时为你们提供帮助。”张小刚长出口气，当然，“你们知道怎么联系她。”
“教授，时间到了？”
“杨总，这事恐怕得到此终结了。”
即便继续审讯他，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老张……”
袁德志叹了口气，说道：“找不到她，接下了就只能审讯罗晋勇与梅兰妮，而我们显然不能这么做。”
“什么报告？”
罗晋勇点了点头，梅兰妮也走了过来。
张小刚笑了笑，说道：“需要交代的，我已经告诉了博士，你可以问她。当然，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了。”
“杨总已经批准了。”梅兰妮说道，“大概五年、最多十年之后，我们就会冬眠，在下次入侵到来之前醒来。”
袁德志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小的时候，他就是被检查出患有绝症，才被亲生父母遗弃。是我把他送到一家孤儿院，在幼年的时候，他遇到一位老中医，他的病也奇迹般的好了，一直没有复发过。”
张小刚勉强笑了笑，说道：“我现在也是普通人，跟你们没有区别，有点小病小痛是很正常的事情。”
来这里之前，张小刚还有点担心，为此专门叮嘱了梅兰妮，让她想办法帮助克拉拉与安娜她们，最好经常去看她们。克拉拉她们只是五个女人，而且是普通人，在这么严酷的环境下很难生存下来。只是在见到克拉拉，知道娜塔莎在暗中保护与照顾她们之后，张小刚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有娜塔莎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害她们。更重要的是，娜塔莎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虽然她嫁给了罗晋勇，但是一直觉得欠楚天疆一份人情，而且不是她，是她与梅兰妮都欠楚天疆的人情。张小刚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娜塔莎都会保护好楚天疆的妻子，保护好楚天疆的子女，并且协助克拉拉她们，把楚天疆的子女抚养成人。
“一百年之后？”
至于罗晋勇与梅兰妮，两人都是受到高度重视的技术人才，自然没有必要为他们操心。
接下来两天，张小刚一直单独带在房间里，哪里也没去，也没有见其他人，只是一个人单独呆着。
在家里呆的五天，他已经说服了肖芳芳，只是没有把冬眠的事情告诉吴国雄，而是决定在吴国雄更大一些的时候，也就是能够理解生与死、以及做出生死抉择的时候，再由肖芳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我们都知道了。”克拉拉坐了下来。她开始在外面故意问到楚天疆，显然是说给那些特工听的。
两天后，罗晋勇与梅兰妮来了。
虽然袁德志知道，罗晋勇与梅兰妮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因为张小刚只是一名特工，就算他把楚天疆“偷走”了，把楚天疆藏了起来，如果没有合适的设备，也绝对不可能让楚天疆活下去，这就需要罗晋勇与梅兰妮协助。更重要的是，清除掉张小刚记忆的不是娜塔莎，而是梅兰妮，不然梅兰妮肯定能让这部分记忆恢复。但是袁德志更加清楚，在关系到人类未来的重大科研项目中，罗晋勇与梅兰妮具有不可取代的价值，因此绝对不能让他们受到这起事件影响。
“放心吧，克拉拉她们有人照顾，我已经做了必要的安排。”梅兰妮笑了笑，说道，“我们想告诉你的是，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虽然我们与老楚的交情很深，但是比不上你。就算为了老楚，都要坚持下来。”
“还有多久？”杨方烈问了一句。
“虽然以现在的技术，可以治好他，但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改造成x战士，在改造的过程中修补dna缺陷。”梅兰妮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问题是，我们更应该考虑一百年之后的事情。”
“走吧，让这件事情早点结束。”
“对了，三天后，派一架直升机过来接我，记得让直升机装满燃油。”
“什么意思？”杨方烈把目光转向了梅兰妮。
罗晋勇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找你，其实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不是处决。”袁德志走了过来，“是让你冬眠。”
“好了，我不能呆太久。”张小刚吃力的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某一天，他肯定会回来，只不过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张小刚控制住情绪。“克拉拉，安娜，还有你们，都要坚持活下去，把他的孩子抚养成人。”
“老张……”
杨方烈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有立即表态。
“解脱？”
当然，张小刚没有理由为肖芳芳担心。
克拉拉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由气溶胶产生低温，把笑容凝固在了张小刚的脸上。
张小刚已经被转移到一间由警卫看守的病房里面，几名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做检查，还抽取了血样。
“或许，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袁德志咬紧牙关，说道，“杨总，让他平静的渡过这一个月吧。”
“不是小病小痛。”克拉拉的眉头跳了几下，“你得了绝症，所以……”
“我们不怪你，你是天疆最好的兄弟。”
袁德志点了点头，说道：“车辆已经准备好，我会给肖芳芳打电话。”
还有别的牵挂吗？
张小刚一愣，说道：“不要拍我的马屁了，我可不是铁人。”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张小刚也放下了思想负担。
“我的建议是，让张小刚去一百年之后。”
袁德志没多罗嗦，立即起身告辞，然后跟梅兰妮离开了杨方烈的办公室。
“去一个必须去的地方，见一些必须见的人。”
虽然杨方烈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为此事发过火，但是袁德志知道，杨方烈不是没有生气，而是非常生气。
张小刚叹了口气，说道：“他还活着。”
“克拉拉，我……”
在面板合上的时候，张小刚看到罗晋勇与梅兰妮在朝他微笑，他也就微笑了起来。
克拉拉点了点头，抱住了已经痛哭起来的安娜。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照顾好你们，让我帮助你们把孩子抚养成人。”张小刚的声音有点哆嗦。“可是，我办不到。两天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只是现在看来，你们过得还不错。”
至于娜塔莎，早已不知去向。
杨方烈的眉头跳了几下，朝袁德志看了过去。
“也就是说，找不到她了？”
袁德志暗自叹了口气。
“博士，你有事找我？”
“当然，我们不是想去末日，也不是想多活几十年。”罗晋勇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了能量源与能量体，我们的研究工作进展不会太大，最多是完成一些基础研究，然后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取得突破。更重要的是，如果老楚会回来，那么他带回来的信息肯定极为关键。我并不认为自己很聪明，但是在我之后的科学家都没有接触过能量体，他们对能量体的了解肯定比不上我。所以我跟梅兰妮决定，在完成基础科研之后，也跟随你一起前往未来。”
“离开这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把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张小刚随即明白了过来，显然娜塔莎来过这里，帮克拉拉她们准备好了足够多的柴火与食物。也许，娜塔莎就藏在附近，在暗中保护与照顾克拉拉她们，不然的话，五个大肚皮女人肯定难以在如此荒凉的地方生活下来。
袁德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知道张小刚要去见谁。
城堡里很干净，表明克拉拉很勤快，而且有足够多的干柴，还有一些刚刚腌制好的野味与河鱼。
梅兰妮点了点头，说道：“我送你去停车场。”
“博士……”看到跟着梅兰妮进来的袁德志，张小刚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