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预测成真
与其讨论敏感话题，还不如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作秀表演结束后，十名末日战士乘直升机前往停泊在长江口上的“辽宁”号航母，在这里做最后的备战工作。
事情到此为止，也无妨大碍。
在他看来，现在讨论审判日之后的事情，完全是吃饱了撑的，不但毫无意义，反而会产生适得其反的结果。如果人类侥幸渡过劫难，人类文明将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不管审判日之后的世界格局如何，在审判日之前达成的协议将一文不值，甚至连行星防御理事会都将失去存在的价值。
“各位，五个小时后，我会及时汇报情况。在此期间，希望你们耐心等待，不要给科学顾问委员会制造麻烦。”
拿谢尔盖耶夫大谈特谈的补天工程来说。审判日之后，即便俄罗斯成为头号强国，该项目的价值也将大打折扣。如果俄罗斯没有成为头号强国，不管哪个国家称霸，肯定不会让该项目继续存在下去，至少不会由俄罗斯主导。如果某个国家在抵抗入侵中获取了地外文明的科学技术，以科技势力为核心的国力都会飞速提高，在审判日之前做出的科研努力将变得微不足道。
上海秀由张小刚现场指挥，主持人是中国国防部新闻发言人。
过了大约五分钟，异变出现。
英国、澳大利亚与加拿大也在为进入战争状态做准备，只是还没获得立法机构批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哈勃2号早以盯住2014x1小行星，每十秒拍摄一张高分辨率照片，在用差不多五十秒处理数据信息之后，拍摄下来的照片实时显示在所有参会人员的信息屏幕上，罗晋勇负责做技术说明。
能在绝望中坚守岗位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斯塔克没有反对，也无法反对。
在战时体制下，国会不但无权弹劾总统，针对总统任期的第二十二修正案也很有可能遭受影响。
一块十万吨的碎片撞击地球，绝对毁坏面积相当于地球表面积的二十分之一。如果以地球的投影面积来计算撞击概率，结合碎片的绝对毁坏面积，一块十万吨的碎片有七分之一的概率摧毁迪戈加西亚。末日部队是人类文明在审判日之后最主要的军事力量，承受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似睡非醒的等待了三个多小时之后，y-20a运输机终于降落到了迪戈加西亚的跑道上。
从这个层面来看，张小刚组织策划的舆论宣传活动，可以说是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是在审判日到来前的最后三天里，维持全球社会秩序的支柱。没有末日部队作秀，人类社会早就乱套了。
“斯塔克将军，末日部队不是美国的部队，而是人类文明的部队，你还担心我们不会提供支援吗？”谢尔盖耶夫把话说得更明白。
很快，会议开始讨论第四个话题，即末日部队的部署问题。
澳大利亚皇家军队总参谋长穆雷上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小刚看了眼手表，随即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经过两年锤炼，罗晋勇比以前老练多了。
如果不是没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共和党早就对奥布莱恩下手了。
是好事的话，那是什么好事呢？
到八月二十六日，在罗晋勇以科学顾问委员会的名义，向总参谋长会议提交了小行星出现的重大变化之后，杨方烈与谢尔盖耶夫立即提出，应该立即调整末日部队的部署方式，以免遭遇不测。
八月二十九日，共和党正式发起弹劾奥布莱恩的行动，还争取到了部分民主党议员的支持。
这个道理，张小刚明白，十位总参谋长肯定明白。
两年多来，罗晋勇已经多次证明了他的预测能力。
“具体是怎么回事？”杨方烈赶紧问了一句。
在肯定了张小刚做出的贡献之后，十位总参谋长讨论了在首脑峰会上悬而未决的问题。
“虽然美军是全球部署的军队，但是当降临点离美国本土太远，考虑到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我希望其他国家，特别是中国、俄罗斯与澳大利亚能够为末日部队提供积极有效的配合。”
最初，斯塔克主张把末日部队部署在迪戈加西亚，虽然杨方烈与谢尔盖耶夫提出过一些问题，但是其他总参谋长均支持斯塔克，此外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部署地点，杨方烈与谢尔盖耶夫只好妥协。
如果罗晋勇已经做出预测，科学顾问委员会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无非是花五个小时去证明他的预测。
“是否进入战争状态，视各国国情决定，如果我们也将进入战争状态，将按照协议提前知会各国。”斯塔克没有表明立场，似乎美国当局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我们讨论下一个话题吧。”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谢尔盖耶夫提议讨论审判日之后的事情，以便针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制订预案。
从罗晋勇开始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坏事，不然他不会那么强硬，更不会把公布结果的时间推迟五个小时。果真是坏事的话，罗晋勇必然会立即提出来，让总参谋长会议赶紧寻找对策。
再过几个小时，2014x1小行星就将到达距离地球两千万公里的o点。
第三个话题与勇气行动有关，主要是落实五个核大国的作战部署，解决联合指挥中存在的重大问题。因为总参谋长会议早在此事上达成协议，准备时间也很充足，所以没有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斯塔克将军，我们至少还有十五个小时。”杨方烈显然有点瞧不起斯塔克。“小行星是解体，而不是减速，因此解体后产生的随便不会以更快的速度逼近地球。我相信，罗晋勇教授需要的时间不会超过十五个小时。”
等待确实无聊，在谢尔盖耶夫的带动下，十名总参谋长都来了兴趣。
让张小刚觉得可笑的是，竟然有几位总参谋长提出，他搞的名堂太多了，准确的说是太过花俏，故意在哗众取宠。所幸的是，斯塔克、杨方烈与谢尔盖耶夫都对张小刚的工作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十五个小时五十分钟里，人类文明的命运将由预测变成事实。
张小刚想了一阵，但是想不明白，也就没再去想。
当然，这只是罗晋勇在几天前的观点。
不管计算机的性能有多么先进，也不可能凭借储存在营盘里的资料，做出类似于经验判断非逻辑分析。严格的逻辑运算法则，既赋予了计算机远远超过人类大脑的计算能力，也让计算机无法产生类似于灵魂与思想的精神物质，更让计算机缺乏智慧体的最重要特征：创造能力。
在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十位总参谋长都有点无所事事。
做为与纽约、莫斯科同等重要的作秀表演，在外滩举行的上海秀的规模不大，也没有那么热闹，产生的影响却最为显著。这就是，十名末日战士向全世界展示了匪夷所思的隐身能力。
为了确保运输机在空中待命十多个小时，美军还将出动数架大型加油机。
如果没有这一线希望，绝望的八十多亿人能让维持社会秩序的暴力机构形同虚设。
“罗教授，这……这是怎么回事？”斯塔克打破了沉默。
不用罗晋勇吩咐，负责协助的伯克教授立即下令调整哈勃2号望远镜的暴光量，对不再发光的小行星进行拍照。
虽然很多科学家都认为，如果2014x1小行星中有地外文明的实体，落到海洋上的概率要比落到陆地上的概率大得多，毕竟地球的海洋面积是陆地面积的数倍，而末日部队并不适合在海洋上作战，但是罗晋勇与伯克等主要科学顾问都认为，实体落到陆地上的概率要比落到海洋上大。理由就是，陆生生物进化成智慧生物的可能性要比水生生物高得多，地外智慧生命很有可能是陆生生物。
“2014x1小行星已经解体。”罗晋勇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点兴奋。“就像我在五天前做出的预测，2014x1小行星没有喷射物体减速，而是直接解体。只是，情况没有我之前预料的那么严重。”
虽然总参谋长与特派员都不是科学家，但是受了两年的“科学教育”，都掌握了一些必要的科学常识。小行星开始减速的时间越迟，意味着减速时需要的加速度越大，也就意味着需要喷射更多的物质。
只是，反对党的议员没有打算放过奥布莱恩。
经过反复磋商，总参谋长会议在二十七日做出决定，改变末日部队的部署方式，以机动部署代替固定部署。
此后，十名末日战士将前往已经进入戒严状态的虹桥机场，登上美军派来的c-17a运输机，进入实战部署状态。
“罗教授，你的任务是做好本职工作，其他事情由我承担。”杨方烈立即表态。
也就是说，只要进入战争状态，奥布莱恩就不会受到战争威胁，甚至会以战争为由争取获得第三届任期。
“科学顾问委员会正在全力以赴的分析情况，但是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罗晋勇也不大客气。“斯塔克将军，如果你觉得我的话不大可信，你可以找伯克教授，希望他的答复能让你满意。”
只是，罗晋勇没有把这个想法提出来，也就没有对末日部队的部署方式提出异议。
事实上，绝望同样能让暴力机构崩溃，因为不管是军人、还是警察，也会因为绝望而背弃职责。
这次，过了大概两分钟，才显示出新的照片。
2014x1小行星到达o点！
这下，斯塔克冷静了下来。
张小刚对审判日之后的话题没有半点兴趣。
虽然离小行星到达o点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但是十位总参谋长都很平静，或许是故意表现得异常平静。
理由就是，如果小行星解体之后的碎片超过一千一百二十八个，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块碎片撞击地球。迪戈加西亚正好朝向小行星，如果把末日部队部署在迪戈加西亚，很有可能在出动前就全军覆没。
几分钟过去了，2014x1小行星没有发生明显变化。
罗晋勇甚至认为，地外文明会把着陆点选在海洋上，因为海水本身就是屏障，能让人类的大部分探测手段失效。
“根据我国立法机构的表决结果，我国国家主席李兴邦已经下达战备命令。在北京时间九月一日十二点整，我国进入战争状态，实施全国军事管制。”杨方烈的语速不快不慢，似乎在念拟好的演讲稿。“按照首脑峰会达成的协议，我在此正式通报行星防御理事会，照会各成员国。”
会议开始后，首先对张小刚组织策划的舆论引导做了总结性评价。
可是，2014x1小行星没有减速！
正是这种对能够在大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希望，让绝大部分平民循规蹈矩，也就使得社会秩序没有受到严重破坏。
“最多五个小时。”
如果说，为了人类文明的共同未来，跟中国、俄罗斯和解，还算可以接受，可是擅自使用联邦税收，也就是纳税人的钱，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要命的是，美国花在行星防御理事会的钱，比花在国内社会福利上的钱还要多。在国会议员的讦难下，奥布莱恩简直是有口无辩。
奥布莱恩公布了行星防御理事会之后，立即赶往国会，除了做国情咨文之外，还参加了国会举行的听证会，对联邦政府在过去两年间参与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活动，以及跟其他国家签署的谅解备忘录做出明确解释。
在第二次国家首脑峰会之前的两年多里，行星防御理事会做的全部工作都针对审判日之前。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人类一定能够看到审判日之后的世界，所以也就没有人关心审判日之后该做些什么。
“什么？”斯塔克不在乎杨方烈怎么说他，只想早点得到答案。
按照罗晋勇之前做出的推论，2014x1小行星必须在通过o点之前减速，不然会喷射太多的物体。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当十名末日战士像电影里的毁灭战士，突然出现在台上时，记者与围观民众一直压抑着的情绪被彻底引爆了。如果说力量、防护、枪法、速度等等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那么隐身能力、特别是视觉隐身能力绝对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即便是那些对上海秀做了大胆预测的记者也没有想到。
此外，在确认地外文明的实体降临地球之后，运输机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末日部队送往降临地点。
如果罗晋勇的预测是正确的，那么在到达o点时，2014x1小行星要么解体、要么喷射物体减速。
虽然斯塔克提到，美国的犯罪率有明显提高，但是他也肯定了一点，即没有大规模舆论宣传吸引民众的注意力，让民众对末日战士抱有希望，发生的将不仅仅是暴力犯罪，而是全国动乱。
此时，已经是北京时间八月三十一日夜间十一点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数据，然后显示出罗晋勇的半身像。张小刚看了眼手表，北京时间九月一日凌晨两点二十分。
这就是，末日部队部署在一架c-17a运输机上。在北京时间九月一日夜间七点，也就是在2014x1小行星没有减速的情况下撞击地球的时间，这架c-17a运输机将在美国本土东海岸上空，自东向西飞行。确保在撞击发生的时候，运输机在背朝小行星一侧，不会受到撞击影响。如果出现异常情况，比如小行星开始减速，运输机将视情况，在适当的时候降落到美国西部地区的军用机场上，再在合适的时候起飞，并且选择合适的飞行方向，确保避开撞击区域。
美国联邦政府遇到的麻烦，根本算不上秘密。
二零一四年的中期选举中，共和党卷土重来，在众议院与参议院均获得多数席位，奥布莱恩的第二届任期进入收尾阶段。如果在往常，奥布莱恩会向以往的总统，在最后两年中大肆收敛。按照美国的法律，奥布莱恩不可能再次当选总统，他的政治生涯已经到头，没有必要树立政敌，也不用追求政绩。可是美国在行星防御理事会承担的责任，让他不得不顶住来自国会的压力，在接下来的两个财年度里，非但没有削减联邦财政预算，反而比前两年大幅度增加。
当然，通过对获取的信息进行分析计算，正是证明预测的唯一手段。
来到上海的不仅仅有张小刚，还有其他九个国家的特派员与科学顾问。
如果不存在攻占地球的问题，地外文明就没有理由刻意选择着陆点。
虽然按照美国的法律，共和党不可能在短短数日之内弹劾奥布莱恩，即便弹劾法案在国会两院获得通过，也需要经最高法院核准，而法律程序至少得花上一个月，但是要想让国会通过战争动员法，让国家进入战争状态，从而让总统获得进行军事管制的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还不清楚，我们需要时间对情况做出评估。”
一名优秀科学家凭经验与直觉做出的判断，往往比计算机计算得出的结果还要准确。
世界局势大致保持稳定，十个成员国都没有发生严重社会动荡。
张小刚没有感到惊讶，实施军事管制是维持社会秩序的最后一招，也是最有力的一招。
张小刚只关心一个问题：罗晋勇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做出了什么判断？
决定进行军事管制的不仅仅有中国。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杨方烈立即答应了下来。
在飞机上，张小刚参加了审判日到来前的最后一次总参谋长会议，而这次会议也将持续到审判日之后。
在航母上，各国的科学顾问将在特派员监督下对末日战士系统做最后的检查与调整。
不是2014x1小行星开始减速，而是其发出的光线消失了！
虽然早在八月二十六日，罗晋勇就打了预防针，明确提到小行星的发光部位很有可能是结合处，因此在小行星解体的时候，发光部位肯定会消失。反过来说，小行星不再发光就意味着已经解体。但是当罗晋勇的预测变成现实，当亲眼目睹小行星分解为成百上千块碎片的时候，仍然让人无法相信。
哈勃2号望远镜在拍摄照片的时候，也在测算小行星的速度，准确的说是十秒拍摄周期内的平均速度。
谁也无法预测未来，不知道在二十个小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提前进行军事管制总比出了问题再着手解决好得多。
斯塔克不愿意提及此事，其他总参谋长自然不好纠缠。
八月二十二日，这一情况发生了变化。
末日战士的巡回表演，让大部分平民对未来抱有一线希望。
随后，谢尔盖耶夫也宣布，俄罗斯将在莫斯科时间九月一日十七点、也就是与中国同时进入战争状态。然后，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内塔尼亚胡上将、法军总参谋长雷诺、德军总参谋长普里马科夫、意军总参谋长曼奇尼先后宣布，均将在未来十五个小时之内进入战争状态。
只是，总不能让十位总参谋长坐着发呆，总得找点话题。没有合适的话题，恐怕就得制造一些话题出来。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了！”斯塔克终于爆发了。
“这样的话，我们……”斯塔克刚刚开口就停住了。
问题是，这些问题能够解释清楚吗？
有了新的想法，罗晋勇并不认为地外文明的实体一定是运载入侵部队的宇宙飞船，甚至不一定是物质性实体。
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对共和党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结果。
一时之间，美国政局阴云密布。
逆势而行，美国经济在这两年内遭受重创。
“什么？”
再过四个小时，张小刚乘坐的专机就将到达迪戈加西亚。罗晋勇故意把宣布分析结果的时间推迟到五个小时之后，肯定想在公布结果之前跟张小刚商量。罗晋勇开始的表现，让张小刚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因为在中国进行最后的备战工作，所以张小刚没有留在上海，提前返回迪戈加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