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转机
正仔细观察着魔蝠可能留下的线索，忽然，他若有所觉地一回头，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没入了视线不能企及的阴暗中。
鼻子辨别这空气中随着水汽而来的腥味，没错，这正是那只魔蝠留下的。
“师兄，走了三天了，终于见到一个活人了。”
洞内一片昏暗，仅有的微光也被那庞大的身形所遮挡。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当他感觉那东西正以迅疾的速度向自己靠拢时，劲急的风声已经及体。
悄悄握住那把用很久以前冒险者身上得来的寒钢刀，他凝聚起全部力气，望着已经探出半个身体的怪物狠狠刺去！
低矮的洞顶造成了深深的压抑感，如果是普通人徜徉在这无声的幽暗中必定早已精神崩溃了。
至此之后，他的人生一帆风顺，依靠着渊博的知识和敏捷的身手，成为了一名地下世界的捕猎者，来往于各个险恶的地下巢穴抓捕奇特的魔兽。
这一次，他把目光瞄上了一只罕见的魔蝠，这原本只是深渊世界才有的生物，不知道怎么回事跑到了卓尔统治这层地界来，不过此类魔兽能产生源源不断的黑雾，生得黑精灵贵族的喜爱，如果能抓捕到一只，必然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他苦着脸，这是最后一直火把了。
本来面对地下陌生的世界，他根本是茫然无措，可是偏偏好运气的捡到了一个冒险者的背包，里面除了地图还有不少财物和魔晶石，这让他成功到达了一座黑精灵的城市，如果不是个巧合，说不定他只能陪伴那些堆积起来的枯骨了。
他的嗅觉和对湿气的查探前所未有的提高，稍稍辨别了一下气味，便沿着幽深的甬道他敏捷地向前走去，身体轻健矫捷，原本坑坑洼洼的石块对他来说毫无阻碍，就如在平地上漫步一样。
他紧紧跟随着留下的线索，很快，面前出现一个宽阔无比的洞穴大厅，蜂巢般的洞穴入口满布在一眼无法望到顶部的岩壁上，逐渐隐没入黑暗中，一根又一根粗大的岩柱仿佛承担着支撑大厅的重任，远处空洞的视觉差与洞内深邃晦暗的压抑感形成强烈的对比，预示着那里有一个更加宏大的地下空间。
库摩安被强光刺|激的头晕目眩，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是错觉么……
魔蝠王突然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那被踢疼的眼睛正泛出一片通红的光芒，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库摩安，它似乎来了兴趣，打量着面前这只已被逼到绝路的家伙，准备好好折磨一下这只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猎物。
先是一团微弱的光芒在它身后闪现，随后，这团光芒越来越亮，简直有融化整个黑暗世界的趋势。
库摩安紧张万分，他的气息变得急促无比，在多年的捕猎生涯中，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他身体灵敏地向前一翻，随后双手一撑，双脚用力向上一蹬。正踢出一个柔软的部位，然后刷刷向前几个翻滚，这一连串的动作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像是演练过了无数遍。
“轰！”
这是库摩安在晕过去之前的唯一念头。
库摩安一个激灵，顾不得腰背与石棱摩擦的疼痛一个后滚与魔蝠王拉开了距离。
库摩安把沾满铜绿的火把上斜插在岩石隙缝中的，火光明灭不定，他的身形投在岩壁上形成了一道扭曲怪异的阴影。
可是，猎物已经近在咫尺了，仿佛一伸舌头就能舔到，蝙蝠怪焦灼地拱着脑袋，嘶嘶低吼，不停收缩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向里面挤进去，不知不觉间，它的身体在坚硬岩壁的压迫下已经完全失去伸展腾挪的空间。
不过在这之前，他不会空手而回，那个魔蝠无论如何也要抓到。
不过，世事的弄人也就在此处。
库摩安吓得神魂出窍，他万万没有想到，寒钢刀的背脊居然被魔蝠王一口牢牢咬住了！
魔蝠王发出凄厉的吼叫，爬行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是却没能逃脱那最终的审判。
“轰！”
就在这时，火把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嗤”的一声熄灭了。
正当他兴致勃勃地追踪者魔蝠的线索时，却意外地摔下了一个塌陷的大坑，并在这蛛网密布的甬道中迷失了道路，随身的大部分物品也失落了，起初兴奋和激动的心情也化为了乌有。只剩下了恐惧和彷徨。
光芒在寂寥的暗夜中轻轻闪过，岩石的缝隙中有几只长相古怪的魔虫不安得扭动了下身子。
“咔！”
一道刺的目光芒霎时贯通了整个洞穴，魔蝠王的身体在这片耀眼的光华中被撕扯成了无数碎片。
石壁上碎屑纷飞，那尖锐的声波更是震得库摩安胸腔阵阵发闷，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被身后的起伏的石块一跤绊倒，摔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岩石上，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不好！”
“嗯，但愿还没有被咬死。”
虽然一旦回到黑精灵的城市这个能力会被自动收回，但是他还没有在这里当一个洞穴人的觉悟。
库摩安脸色一片死灰，原来，魔蝠王刚才只是在耍弄自己，枉自己还蠢得以为算计了对方。
可是每当要逮到猎物时，对方却总是很凑巧的又往里进去了一点，魔蝠王不得不又一次往前挪动身形，几番过后，它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深入到洞穴的内部了，两侧的穴壁形成一个瓶颈装的狭窄隘口。
身后突然传来了不似人类的凄厉惨叫，他回身一看，一只形似蝙蝠的人形生物正痛苦地捂着双目踉跄倒退，然后腾身一跃，身后的蝠翼“刷”地张开，在悬崖的外侧滑翔一圈，又向他扑了过来，并冲着他发出一声难听之极的尖啸，一道肉眼可辨的冲击波扩散了出来。
风压扑面，魔蝠王堵住了洞口，光秃秃的丑陋头颅向前伸出，冲他示威似得冲他张开大嘴，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
什么东西？他悚然一惊，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这东西可他带来的感觉太过危险，而且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他却能感受到那个东西体型远远大过自己。
魔蝠王阴森森地瞪了他一眼，似乎露出狡猾的微笑，肩膀耸动，用力挤碎了周围的桎梏，近距离地欣赏了一下猎物绝望的表情。
但是他不甘心！
这一番折腾，他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狭小的洞穴内，四周没有任何出路，他陷入了惊慌和恐惧之中。
库摩安并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念，他深吸了一口气，再喃喃念了几句咒语，渐渐地，身体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凹凸不平的粗糙的岩壁形成了一个拱形的洞穴，十几米外的洞口处泛着白色的雾气，朦胧地看不真切，面颊上却能感受到那股微觉清凉的湿气，脚下的块状岩石如同断裂后又被胡乱堆砌到一起，高低倾斜，不规则的向前延伸着，时不时还有冰冷的棱角突兀的冒出，不知何种如苔藓般的生物攀附在如树皮般的岩石纹理上，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又一只火把点了起来，可微弱的光线显得寒蝉且单薄。
背后突然传来的窸窣的声响，他猛地转身，却发现那只是岩洞的石壁上泛着的空寂回音。
看了一下自己修长有力，但是满布老茧的手，不由心生感慨，回想起以往种种，以前他也是一个伯恩特贵族，不到五岁时跟着母亲改嫁到一家豪门，母子两人自小受尽了白眼和欺凌，成人后好容易结交了一个贵族名媛，却又被人嫉妒投入监狱，而在十年前，要不是在监狱的墙壁上找到一块传说中奇异的石板，得以来到了这个奇异的地下世界。
耳朵里传来了低低的嘶吼声，神经感官的发达使得他能判断出这声音距离自己在一千米以外，正以急速的速度逃窜。
如果此刻有一地底生物站在他的面前，会惊讶的发现，他的眼珠变成了灰白的色泽，皮肤也如同周围的岩石一般苍白干枯。
库摩安脑门上全是冷汗，但是他并不准备束手待毙，尽管脸上惊恐，他还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倒退，寻找可能脱身的机会。
魔蝠王露出嘲讽的神情，可是下一刻，它却露出了惊惧到了极点的神色，拼命扭动着身体，再也顾不上眼前的猎物，拼命向外退去。
洞穴并不宽大，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两人并行，怪物收敛了翅膀跟着钻入了洞穴，它庞大的身形无法在这里直立，只能匍匐下来，四肢并行向前爬动着。
魔蝠王并不是完全靠目光来感知对手，敏锐的听觉定向清晰的告诉它，猎物正在前方，只差几步就能碰触到了。
库摩安身处的地方是一个挑出洞口的悬崖，只有一条小路向下通往下方，在这样迷宫般的地下世界里，普通人想要找到一条明晰的道路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呼！”
他原本只想抓捕一只普通魔蝠，但是没想到找是找到了，却是一只自己无法对付的，丰富的经验使他立刻辨认出这是一只罕见的魔蝠王，即便来上三五十个自己也只能成为对方的食物。
原本昏暗的世界一下变得不同了，极为清晰的展现在了面前。
库摩安嘶哑着嗓子向神明发出一句大声的祈求，虽然惶急之中他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神祗，但是他敢发誓，这辈子没有哪一次向此刻这般虔诚过。
库摩安吓得大叫一声，抱着耳朵狼狈的向侧面躲闪，心中哀号不已。
库摩安松了口气，心中佩服自己英明的决定，花了多年来大半的积蓄到萝斯祭坛上投了一份献祭，这使得他的身体能在危急关头下能获得黑精灵的血脉，使用地下世界的一切法则。
我没死……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