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年后的今天
人类处在高位实在太久了,久到他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影响到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不管是能爬的,能飞的,还是所谓的哺乳,灵长类,在他们看来实在都无甚区别了,到底是被支配的东西。
但是当这万万分之一中出了差错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他们不能主宰一切,历史,也将从这一刻开始改写。
高楼大厦,明亮灯光的工作台前。
酒红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在进行一场绝美的艺术表演。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这只美丽夺目的蝴蝶上,它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带着轻微的呼吸迎接着接下来要面临的一切,让人产生了一种精神愉悦的兴奋。
男人的脸上很沉着,司空见惯般的,用橡胶手套包裹着的手握住冰冷的镊子,将软化的蝴蝶从砂盒中取出,接下来仔细将蝴蝶翅膀分开,拿起昆虫针从虫体的中胸背部正中插入,通过两足之间穿出。
接下来是展翅了,这是男人一向喜欢的环节。当把蝴蝶的躯体置于沟槽中的时候,他会极有耐心地帮助蝴蝶对准,矫正身姿。
然后就是干燥了,通常要五到七天,后续就是整形命名以及装盒,至此,一个完美的蝴蝶标本算是彻底制作完成了。
到这一步,男人不再看已经处理好的标本,而是从这场令人惊叹的艺术处理过程中脱身,看向了四周。
他所处的是一处宽敞的屋子,奢华不必说,不过最为惊叹的还是四面墙壁上展示的蝴蝶标本,里面装着各色各样的蝴蝶,红色,蓝色,紫色,金黄,它们的羽翼是那样梦幻,牢牢抓住了人的眼球。
一个房间居然成了一处广阔的艺术展览馆,这里展示的是一种残酷的美,一场生命的颂歌。
男人终于笑了,他看上去很温文尔雅,盯着四周的艺术品,以一种低沉优雅的语调形容了自己对它们的感情。
“晚安,我的爱人们。”
深夜,已经是一片寂静。
图书馆的灯光还亮着,冷白的光线透出了一股冰冷气息。
一位头发发白,面上沧桑,眉宇间透着几分严谨的老人正坐在桌前,他的衣着朴素,唯独眼睛里含了道智慧的光芒,看着眼前的书籍看着十分投入。
直到最后一名来借阅的学生出声离开后,他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看了眼玻璃窗外漆黑的夜色,幽深的摸不着边。
他移动着步子慢悠悠走到了大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将锁住的锁头打开,接着再把它扣起来,落锁,到最后发出一道沉闷的啪嗒声。
“老了吗?应该是吧。”他喃喃自语着,转过头,似有所觉的,他的视线落到了隔了时十几步开外路灯下站着的两人。
他们服装穿得很简便,一身棕色风衣显得有些英姿飒爽,不过偏偏那含了暗芒的眼神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使人感觉到一阵心紧。
他们已经注意到他了,这点毋庸置疑。
两人走了过来,手插在兜里看上去很是自然。
“是让博士吗?”其中一人端着无懈可击的笑意礼貌问候,另一人则眼神冷冷的,紧紧盯着他的举动。
“你们是?”三尺让面上慈祥,眯着眼睛看向他们。
“都是老相识了,当然是请你回去做做客。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他们两人已经紧紧将他围住,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甚至是暗处,可能也早已设了埋伏,三尺让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答应道:“好啊,毕竟我也很久没见过熟人了。”
三人上了车,三尺让安静坐在后座上。
“怎么了?”对上小村秀夫的眼神,三尺身上透着一股长者的慈祥。
“总感觉,你变老了许多,外面的生活,看来还是比在实验室里的日子还折磨人?”
三尺让笑了,看着面容冷峻的两人,沉默不语。
“这次回去,有什么动向吗?”三尺让笑着。
“唔,真要说的话,你应当也应该知晓。目前的形势相当严峻,市民有多不安,你应当也是知道的吧?说起来,他们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份痛苦居然是面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带给他们的。”
三尺让不理会他话中的讽刺,看着窗外,一只飞鸟盘旋着飞向了远方。
他面上开始露出了一股憧憬,感叹着解释道:“权利,从来不是只有人才独有的啊。”
“呵。”看着老人固执的模样,小村也没了与他继续沟通下去的欲望。
三人沉默着结束了车程,三尺让被押着进入了政府总部——水云间。
里面,穿着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员来来往往,神色冰冷,再次遇见这些同事,三尺让心中泛起了一层涟漪,这种感觉既熟悉又仿佛格外遥远。
他曾经就是这其中的一份子,但是现在,他能够很坦然的说,他跟他们不一样。
如果过去的他是一台杀人的机器,现在,他则是一个有了真正自我意识,一个能遵从自己内心意愿做事的自由人。
他被押着进入了一块透明房间,周边的人熟练地给他带上了手铐,随后将他带到了块玻璃前,对面的旋转椅上坐了一黑色西装的高层,等到人来他终于有了反应转过了身,用凌厉的眼光打量着三尺让。
这人是三浦中无,他在看着对面的这个老者后,叹息了一句:“到现在,让博士,你承认你有罪么?”
三尺让保持着沉默,用自己那双坚定的眼神看着周边的人群,他们似乎已经给自己定了罪,仿佛他犯下的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我始终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如果是环境选择我们人类成为了掌权者,拥有着支配一切的权利,这就意味着我们应该承担起更大的责任,甚至是应该保护其他的种群,而不是肆意滥杀。”
三浦的眼神冰冷:“所以你就要牺牲掉同族的生命,去换取异类的生存,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可笑吗?”
“你有没有替自己的阵营考虑过,他们究竟要承受多大的伤害,我们的民众,我们的军队,到底要承担多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