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宫宴
大年三十的中午,宫中设宴席,宴请五品以上在京官员,这种宴会林浦元本是不想去的,必会有一群人堵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可该来的躲不过,再说一切按章办事,有理有据,况且乾帝对上报的文书也没说什么,林浦元觉得功夫已经做足了,也不怕他们问,就随着众人一起入席。
其实林浦元还有别的想法,这几天他一直有往长公主府跑,可都被告知长公主住宫里,没回来,这边接到进宫参加宫宴的消息,就想着这次定是能见到荣瑶了,可从进来到现在,别说荣瑶,除了宫女竟没见一个女眷。
见冯源朝自己招手,林浦元走过去提衣坐下,一桌子都还是吏部的人,同僚好奇林侍郎刚东看看,西望望是在找谁,林浦元自是不敢实说,随便捏个由头搪塞过去。
开席后乾帝并两个皇子来了,对一些官员褒奖了几句,当然林浦元也在其中,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互相恭维着,有些人知道林浦元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热情的讲解着,这也省的他再费力打听。
林浦元从那些热心同僚的介绍中得知,晚上还有一场宴席,算是皇家的家宴,乾帝皇后、皇子公主、后宫嫔妃并皇室宗亲及一些命妇们会参加,当然长公主也会在。
正如林浦元之前料想的,宴席结束后便有人陆陆续续的拦住自己,询问考评的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单独说的好,像约好了似的自觉排队,见有人上前便默默等着,林侍郎身边空出没人时再赶紧迎上去。
交谈中每问及政绩考评,林浦元都将具体的事实数据摆出,不掺杂个人的评判,当问及升任的可能性时,更说这是由乾帝决定的,都知吏部在上报考评文书时会随附一份草拟的各官员的职位变更,皇帝看后有不合适的会再变更,有时会打回重拟,但有时也会不做改动,直接照着执行。都知林侍郎的这个权利,但林浦元不松口,大家也无奈,只能换其他地方打听,暗地里都感叹这林侍郎实在古板。
其实林浦元知道,这些急切的人,想要的不是公平,他们想要的是不公平,是朝他们那儿倾斜的不公平,盛京中勋贵大族众多,给了一个人优待,其他人嗅着味儿,也会千方百计的设计拉拢,久而久之林浦元就会是另一个张钺,想起张钺在卸任不久就突染恶疾去世,留下的万贯家财也没能留住,统统进了大皇子府,妻儿如今还不知所踪,明眼人一眼便知这其中玄机,林浦元自也不糊涂,本就孤身一人,权能换来的无非是钱,荣瑶也不缺这些,不若以中立公正,换两袖清风心安宁。
一些官员的拦路客套加上林浦元的故意拖延,眼见已是半下午,本来林浦元回去也无事可做,节日的热闹更让孤身者落寞,便信步沿一水渠走着,说不定能碰见荣瑶,也算他乡遇故知。
一路上偶见三两内侍女官但都形色匆匆,根本没机会发问,走着走着林浦元发现水道越来越宽,水是从一园子流出来的,近看圆形的入口上方写着:宫后苑。从入口处朝里望,里面松、柏、竹相间,青翠葱郁,隐约可见亭台飞檐,偶尔还有沁人心脾的桂花香随风扑鼻,沿水道方向,一大片白亮,应是一个结了冰的湖面。
林浦元了然,这是皇家的御花园,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遂准备掉头。又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声音是个孩子,好像定南侯小世子。
林浦元又掉头,万一真是荣瑶应不会怪自己的逾矩。
园内,定南侯小世子溫景钰在两个宫女的看护下正沿着湖边边走边往湖里扔石子,旁边跟着的两个宫女不断的在提醒着:“世子,你慢点,不要靠边上那么近。”
“世子,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要出园子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们太烦了。”溫景钰不耐烦的回着。
林浦元抬脚迈进园子门,不敢再往里进,隔着树枝看到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待他们走近些,真的是荣瑶的儿子,定南侯小世子溫景钰,但并未见荣瑶的身影。
溫景钰也看到了林浦元,见林浦元转身似要离开,率先跑了过来拉住林浦元的衣袖。
“林伯伯,你来陪我玩,三皇子和四公主都不让出来,母亲一直在忙,我都无聊死了。” 溫景钰努努嘴。
“她们还一直管着我,树不让爬,冰也不让滑。”溫景钰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一顿抱怨,两个宫女见林浦元身上的官服样式又见小世子的亲近知此人身份不一般,均低头站在一边不言语。
林浦元听了溫景钰的抱怨知道小家伙应该是在宫里没有玩伴,大皇子二皇子已开府,据说三皇子体弱,四公主又太小,虽然有阳光,但毕竟冬天还是有些冻脸的,应是怕染风寒,都养在了室内。
溫景钰从小无父相伴,荣瑶又养的谨慎,生怕磕了碰了,故溫景钰并没有做过什么冒险的事,就连树都没爬上去过,每次还没开始就被荣瑶的老母亲情怀给拦下,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又被两个宫女监视着。
“林伯伯,带我爬树吧。”溫景钰说。
“大人,长公主交代--”
望着溫景钰近乎哀求的眼神,没等宫女说完,林浦元摆手道:“长公主来了,我去说。”
见如此,两个宫女只不远不近的跟着。
溫景钰想爬湖边的柳树,那柳树树冠高还有些向湖面倾斜,林浦元觉得不安全,又看到离湖不远处有几颗海棠树,树冠大,树身不高,树干离地四五尺就分叉,分叉的主枝不算粗但经受一个八九岁孩子是没有问题的。
溫景钰第一次站在树枝中间,脚下踩稳,一只手握一根粗树枝,手脚并用的摇啊晃啊,海棠是落叶乔木,这个季节光秃秃的,但丝毫不影响溫景钰晃动的兴致。两脚分开站着晃了一会儿许是感觉不过瘾,遂两只脚移到同一根粗树枝上,站稳后,两手也找根合适的扶着,使手脚各自在同一个高度,稍一用力,升起、落下,再起、再落,溫景钰感觉很好,还不住的吆喝着:“飞起来喽!”
旁边的两个宫女已经汗浸掌心,林浦元也跟着溫景钰一起低声吆喝,但双手始终张开在下面候着,以防万一。
“何人在此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