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亲王私自离京是重罪

    青儿和荣湛终于进到了刺史府。

    这边，侍卫在沈文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刺史顾不得与主家道别，匆匆离席。

    到家后，见夫人李氏及一双儿女均已等在前厅，一布衣少年在主座，沈文光在确认过是自己的亲外甥后，就责怪妻子怎的不给衣食招待。

    “舅舅错怪了舅母，是本王坚持，一切等舅舅回来后再做打算。”荣湛解释道。

    沈文光知道亲王私自离京是重罪，吩咐手下封锁消息，将今晚见过荣湛的都先控制起来，随后单独拉荣湛进书房说话。

    青儿见荣湛随沈刺史离开，众人还留在大厅等候，也没人注意到自己，索性找把椅子坐下，时不时地拿桌上小点心塞嘴里。

    书房里，二人眉头紧锁。

    “是当今主上吗？”沈文光问。

    “我不能确定。”荣湛说。

    荣湛本是先帝的遗腹子，先帝病危时，尚无皇子出生，唯一的血脉，就是当时的沈贵妃腹中的胎儿，眼见病已入膏肓，遂传位与自己的胞弟，也就是现在的大乾皇帝，新帝登基后第二年开始以‘明德’纪年，即明德元年，也就在这年的三月初三先帝贵妃沈氏文慧诞下先帝的遗腹子荣湛，满朝视为祥瑞，遂被新帝封为瑞王，赐府邸，离宫别住。

    那沈文慧是沈文光的胞妹，沈文光与妹妹经常通信，他知道妹妹与外甥在宫外瑞王府生活的这些年，皇家并未在吃穿用度上苛待，生活得还算光鲜，只是随着大皇子成年，到了该考虑立储的时候，荣湛的存在就显得不那么违和了。

    当今乾帝若立大皇子为太子，恐怕一些老臣会反对，也会为后世诟病，毕竟是兄终弟及且先帝还有血脉存世，若立荣湛，倒是能在史书上留下仁德的美名，可哪个父亲会甘心将自己辛苦维系的基业传与他人。

    沈文慧在世时将瑞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自从去年病逝，王府没了这女主人操持，荣湛也还没到议亲的年纪，有心人便开始趁机作乱，知晓其中干系的都知，如果瑞王荣湛死了，那可是帮当今乾帝解了一个僵局。

    沈文慧也知晓这层因果，更没指望荣湛将来能登大统，临终留言希望兄长能护住荣湛性命，做个闲散王爷已是最好。

    妹妹沈文慧的遗愿，沈文光自是尽力而为，这一年来多次请求回京任职，均遭拒。可又是谁，已经等不及了呢？

    “如果是当今主上，你应该走不出盛京。” 沈文光说。

    “我也感觉奇怪，当时屋内着火，我被呛醒，侍奉的都不见了，门也被锁上，我从后窗跳出来，听到前面有人喊：王爷在前院呢，我就往前院跑，忽的有几个蒙面人跳出来要杀我，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不是真要杀我，只是想要困住我，恰巧我那贴身侍卫石虎过来，带我杀出重围从后门逃离，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竟也没追我们。”

    “那后来呢？”沈文光急切地问。

    “后来石虎告诉我，他在前院见到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一个人，可也只是样子像，举止神情一看跟我就不是同一人，正被一群人围着叫王爷，石虎原以为是我在玩什么新花样，便也没往前凑--”

    “莫非--”沈文光已是满头大汗。

    “我想应是有人刻意找了个相貌相似的人代替我，好摆布。我也不知怎么办，想起母亲临终所说，就来找舅父了。”

    沈文光抚上荣湛的头，道:“一路上也不顺利吧？”

    “一路上我跟石虎都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出盛京，过华州倒挺顺利，就是一进入陕州，就有人对我们动手，且那帮人极阴险，招招索命。石虎功夫不差的，还替我挡了一枪，可那一枪刺中胸口，之后我们侥幸逃进一个山洞，石虎说他应是活不成了了，要我与他换衣服，他出去引开杀手，我才有机会逃脱。后又迷路在山中，遇暴雨，只得绑根木头顺水飘--”

    荣湛又把后来遇到青儿，城隍庙遇险的事都与沈文光一一细说。 当然，对偷吃偷衣劫马的事略去不提。

    听完荣湛的讲述，沈文光不言语，只在屋内不停踱步。半晌，开口道：“这么说遇到的刺杀均是在陕州境内。”

    见荣湛点头，沈文光接着说：“那就是了，陕州刺史高正奇是大皇子的岳丈。”

    “你说是大皇子？”荣湛感到意外。

    “八成是他。”

    荣湛知道自己的处境，很早母亲就给自己剖析过，身在皇家，自是要更早的成长起来。之前只有乾帝嫌自己碍眼，现在又多了一个大皇子，莫不是过些年还会有二皇子、三皇子。现在荣湛才理解母亲说的要尽力活下去的意思了，不尽力可能真的活不了。

    “亲王私自离京可是重罪。”听舅舅这么说荣湛才想起这茬儿。

    沈文光还在踱步。

    “但皇家之事，可大可小，大了可定谋逆，小了也可以是贪玩。”

    沈文光问了小厮时间，三更已过半。

    “本地驻军有宣王统领，今晚就别睡了，洗漱后换身衣服，随我一起去宣州大营，见宣王。”沈文光说着就出门招呼手下去安排。

    大乾朝每一州的政务与军务均是分开的，政务有一州刺史统领，驻军则是有本州封地的亲王统领。

    前厅里，一盘点心全进了青儿的肚子，此时青儿已开始犯困，眼皮时不时地合上，见其他人似乎都很紧张，夫人不停地喝水，小姐和公子则是站一会儿坐一会儿，他们贴身的侍者都在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的，看事情好像还挺严重。青儿也不禁担忧起来，其实自从知道荣湛是瑞王后这担忧就一直在，生怕这位王爷急着离开，把自己这个草民忘在这儿咋办，得盯着门口，一见荣湛要走，立马跟上。奈何这小身板扛不住，困啊，只能不停地掐掐自己，千万别睡着。

    “进去有两个时辰了吧。”刺史夫人问。

    “戌时进去，这都快四更了，近三个时辰了。”公子沈玉坤说。

    不多时，沈文光与荣湛步入前厅，众人忙迎上去。

    沈文光让大家先回去休息，其他的等他们从宣州大营回来后再说。

    但见青儿已跑到荣湛身旁，拉住荣湛衣角。

    “瑞王放心，你这小侍卫交给我了。”沈玉坤说。

    “辛苦舅母、表妹照看一下。”荣湛说着将青儿拉到那二人面前，并对青儿说：“等我回来。”如此青儿才松手，仍是一脸担忧。

    几人目送沈文光与荣湛离去，回头，见青儿已将头发散开，原来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