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吻蝶
白三仙不屑的嗤笑道，“我们原本以为是一些达官显贵的富贵毛病，没什么可玩儿的便要玩儿点野的。但近来这各路收集活兽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们便留了个心眼儿，顺藤摸瓜的查了查，谁知道一路找下去，最终买家都指向淞南皇室。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买这些做什么，但总不可能是简简单单想建个万兽园吧。”白三仙被自己的这个假设逗笑了。
严泽的手指在桌上轻点着，思考片刻后说道：“了解了，谢谢你的这个信息。我会小心的。”
“我的担心可能也是多余的，”百三仙撇了一眼旁边的书架，调笑道：“最近您看起来也没什么时间或心情去猎兽。”
“你手上的这本书，能给我看一下吗？”严泽没接他的话。
“怎么？你没看过？”白三仙更感兴趣了，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你可得好好看看这书，看看书里写的蒙面大侠到底是不是你。万一不是，那岂不是说明还有一个情敌需要料理？”
严泽没理会他唧唧歪歪的八卦欲，自顾自把书拿过来翻了起来。没办法，干情报这一行儿的人，多少都带着些职业病。
八卦和情报，本就同根同源。
白三仙还在严泽喋喋不休：“哎，你一定要先看看男女主初次见面的桥段啊，可谓是一眼万年啊……”
严泽翻了几页，看到一张画，画上的女孩和一群人一起围在昏迷的蒙面人身边。画面中本有许多人挤在一起，但人群整体都身影模糊，好似只剩下那两人留在了这广阔天地间。
画下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一身黑衣的神祇坠落人间，带着满身的血与伤。他的坠落，略显寂寞，但无一丝潦倒。
翻看书页的手指紧了紧，而后又往后跳着翻了几页，又有一句映入眼中：
他是黑夜，他是深渊，我知道，但为何在他身边总能让人想起太阳？
严泽眉眼微垂，微颤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不自觉的，他用指腹轻抚着书页，就像是一位情郎抚摸着心爱姑娘的脸庞。
“我看这蒙面大侠八九不离十就是你。古人云，打铁须趁热，早下手方可早吃热豆腐。你要采取行动啊，老婆有了，孩子还会远吗……”白三仙还是像快板儿一般喋喋说个不停，但一个字都进不了严泽的耳朵。
“我看这本书的版式和纸张挺合我心意！”笑笑清亮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
如梦初醒般，严泽顺手把书往前一推，又塞回了白三仙手中。一副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样子，转头浅笑，看着笑笑从书架后走了出来。
白三仙也识趣的闭上了逼逼半天的嘴巴，从桌上的小茶壶往外倒了杯不知泡了多久的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话多，口渴。
“你们看看这本的样式怎么样？”笑笑把一本线装书放在了桌上。
终于，话题不再那么具有挑战性。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晚，严泽和笑笑两人打算回云栈稍作休息，用过晚膳之后再去布卡那里继续今日的巫术学习。
千门万户，华灯初上。袅袅炊烟，太和安康。
行至云栈百步之遥时，严泽还是忍不住问了在他心头绕了一路的问题：“你打算怎么修改你的书？”
“……嗯？”笑笑一时没明白他没头没尾的问题。
“就是，你打算给书里的两人一个怎样的结局？”仿佛只是随口询问，严泽的视线还停留在它处。
坊上的鸦青牌匾，转角的垂柳如烟。
“嗯……大概，会是一个明朗的圆满结局吧。”笑笑完全没意识到严泽的言外之意，坦坦荡荡的回答道。
“怎样算圆满？”严泽又问，这次他转过头，视线不轻不重的落在笑笑身上。
“嗯……”笑笑微微后仰着头，看着天上闪着微光的星星，慢慢思索着，忽然福至心灵似的转头看着严泽绽开了笑容：“就像白三仙说的那样吧，老婆孩子热炕头～”
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感受涌了上来，如层层丝线般一圈圈缠绕在严泽心上。
女孩清亮的目光好似带着力量一般，让自己深埋在地底的心思无所遁形。他伸出手揉了揉笑笑的脑袋，后用力往下按了按。被按的不得不低下头去的笑笑嗷嗷叫着表示不满。
严泽用带着笑的声音说道：“傻姑娘走路要记得好好看路。”
明明本来就有在看路啊。
两人走到云栈门口时，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另一家“福门”客栈门口挤满了人，一群人窃窃私语着什么。
站在后面的一个男人绘声绘色的说道：“疯了疯了，那四个头就给桌上放着。听说小二推门进去，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手上拿的酒菜全都顺手扔了出去，砸到了桌上的光头。那个光溜溜的头就从桌上滚了下来，一路脑浆血浆四溅，啪啪几下蹦到了小二面前才停住。”
这时，这客栈里走出来几个穿官府衙门制服的官差，驱赶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走吧走吧，别看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真是惨绝人寰啊！不仅杀人，还杀的很嚣张啊！”
“这地儿是没法儿住了！走了走了，找其他客栈住去。”
很显然，这“福门”客栈发生了一桩凶案。
严泽拉住想往前凑热闹的笑笑，说：“我们先回去。”
此时的云栈，也没比隔壁好多少，前台一副鸡飞狗跳的样子。隔壁的大波客人都涌入了这间距离最近最方便的客栈，想要住宿。
看到晓贰手忙脚乱的样子，笑笑和严泽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了。
晓贰看到这两人，宛如见到亲生父母一般激动：“小姐、严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忙的都快长出三头六臂来了。”
等到客流终于不那么汹涌了，笑笑终于想起来问问情况：“福门客栈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知道吗？”
晓贰拿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汗，心有戚戚道：“什么‘福门客栈’，现在已经变成‘凶门客栈’啦！这老板也是真惨，如此晦气，往后这生意还怎么做！不知道会不会连带影响我们的生意啊！”
“你怎么一副土财主嘴脸，光说那老板惨，那平白被杀的人才是真惨好吗？”笑笑一脸不可置信。
“小姐，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被害的人是谁？”晓贰低声问道。
“不是官府正在查吗？”
“其实，这些人你也认识，”晓贰缩着脖子小声说，仿佛怕被他人听去：“就是上次来找严公子闹事的那四个人！”
“！！！”笑笑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严泽。
收起内心波动的情绪，严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害，还不是我和隔壁小二经常进行同行之间的友好经验交流，他知道那四个人是在我们这边闹事之后住到他们那里的，于是也就对他们格外留意。今天一出事儿，他就跑过来跟我讲了。”晓贰挠挠头继续道，“你们今日去哪儿了？能证明清白吗？”
“证明清白？”笑笑不解问。
“是啊，那四个人刚刚出事儿，隔壁小二就在猜是谁把那些人害了。现场那副血腥样子，还能是谁，就是仇家呗！官府查来查去要是找不到人，准能问出那日在我们店里的冲突，那不就怀疑到严公子头上了。”晓贰神神秘秘的小声提醒着。
“没事，我们下午一直在一起，还有外人，估计就算查过来也没什么事。”笑笑试图打消晓贰的疑虑。
“害，有外人在就好说。要是只有你们两个缩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交流感情，那就不好办了。”晓贰宽心的走开了。
“？？？”笑笑一阵脸热，“话……话没说清楚别走啊喂！”
自从听说了那四人遇害的消息，严泽就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没讲几句话。看晓贰一人虽忙得不可开交，但还算井井有条，两人便自己到厨房端了些菜回了客房。
刚刚把菜安安稳稳放桌上，严泽便从后环住了笑笑。
这一抱来的突然，笑笑一下子僵住了，就感觉到他把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轻喃一句：“幸好你没事。”
笑笑不明白严泽这突然的紧张是为什么，但也无暇顾及了。背后靠上来的人有着温热的气息，放大了她的所有感官，连背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更加敏感。
严泽的发丝蹭在笑笑颈间，让她稍微有些痒。微缩了一下脖子，想转头看看他怎么了。在她侧头的时候，严泽也刚好抬起头，正要结束这个计划外的拥抱。
于是，好巧不巧，女孩的双唇就这样滑过男孩的唇角。
慌乱的，如蝴蝶翅膀般翻飞的思绪；轻柔的，如冰凉雪花落入掌心的触感。
“抱……抱歉……”笑笑慌乱道。
听到她道歉，严泽忍不住笑了起来，清冷黝黑的眸子泛起了涟漪：“傻姑娘，道什么歉。”他伸出手指轻点笑笑的脑门：“快吃饭吧，要补补脑。”
到了吃饭时间，黑白两只不知从哪里闻着味道摸了过来，白幻凭借自己一身肥膘把门撞开了一个缝，大摇大摆走进屋子跳上桌，指挥着笑笑给他夹肉吃。
“不要都给他们吃，你也要多吃肉。”说着，严泽给笑笑夹了一块鱼：“长身体要好好吃饭。”
嘴里塞着半块蒸糕，笑笑抗议道：“我都已经长大了！”
“哪里长大了？”严泽脱口反驳道。
哪里，哪里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