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马加丹开拓团船工的叛逃

    1627年秋，索伦青年谭嗣同率领马加丹开拓团远行，经过伯力、库页岛之后，船队承载剩余的700人穿过鞑靼海峡。

    鞑靼海峡就是库页岛与亚欧大陆之间的海峡，海峡平均深度不到二十米，航行必须非常小心，而不时游过巨大的鱼群，让谭嗣同的船队以为遇到了沙滩，荒忙的减速、停船，才发现根本不是沙滩，是一群太多太多的鱼。

    刚刚进入鄂霍茨克海不久，海面上已经开始出现浮冰，东西伯利亚的冬天比大家预测都要早。

    在漂泊浮冰的水域里继续航行，不但缓慢，而且非常危险。

    向北方继续航行，浮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在航海日志上谭嗣同写到:

    1627年11月12日，航速5节，多浮冰、鱼群如同沙滩游过。

    浮冰导致船队已经无法继续航行，只好向西航行 在鄂霍茨克海海岸登陆。

    所有的阿什哈达船工也没有鄂霍茨克海的航行经验与记忆。一些地方需要小船在前面不断的测量，这样导致航行缓慢。

    这里的海岸矗立巍峨的山脉 ，谭启明曾经告诉，海岸山脉就是朱格朱尔山脉，距离马加丹地区还有700公里左右。

    在一条河边舰队登陆，秋风萧瑟，谭嗣同组织700人，在河边的高地上扎营，越冬必须建造足够的房子，所有的人都去伐木，所有士兵的刀枪也都变成了斧头。

    谭启明老师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西伯利亚的严寒是残酷的，必须，首先要做到的是在西伯利亚的严寒中活下来，好在朱格朱尔山脉到处都是浓密高耸的针叶林，木材资源取之不竭，在工匠们的指挥下，谭嗣同不仅要建起了一座、座木刻楞，还要建一座有围墙的城寨，当然，围墙也是巨大的红松做的栅栏围墙，

    17世纪的朱格朱尔山脉海岸，17世纪的鄂霍茨克海岸，成群的海豹在那里懒洋洋的晒太阳。

    这些海豹从来没见过人类，他们根本不了解人类的恶毒，马加丹开拓团的队员在他们的身边走过，即便是开拓团的团员，一矛刺死了一只海豹，并拖走这只海豹的时候，其他的海豹只是向远处挪动了几下，就又那么享受的晒太阳了，整个夏天都在吃鱼的人们，终于吃到了新鲜的肥腻的海豹肉。

    产卵的黄线狭鳕鱼群拥挤在海边，让每一个汉族船工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鱼，鱼群完全覆盖了海岸，大浪袭来成百上千条鳕鱼被抛到沙滩上……

    黄线狭鳕就是明太鱼，明太鱼是以一个朝鲜古代渔夫命名的。朝鲜是受中华民族文化影响最深的国家，灾难来临，游牧民族就出去抢、农业民族就等着饿死拉倒，反正大家都会饿死，就是我自己饿死了也不吃亏，农业民族的思维就这么想。

    可是有一个朝鲜渔夫不是这样想的。

    渔夫朴明太不甘心饿死，就鼓动大家出海捕鱼，终于说动了一些人，这些人冒险去北方深海捕鱼，结果捕到了太多的鱼，他们就叫这种鱼为明太鱼。

    明太鱼拯救饥饿的朝鲜，在朝鲜文化中成了神圣的鱼。

    其实明太鱼可以拯救更多饥饿的肚子，后世苏联时期，那些苏联粗枝大叶的管理者只在乎产量，他们每年在鄂霍茨克海捕捞5000万吨明太鱼，捕捞太多太多，根本没有加工能力，只好任其腐烂。

    5000万吨明太鱼可以养活5000万人，谭启明穿越前的时代，俄罗斯每年依旧可以捕捞2000万吨明太鱼，还是没有加工能力，就运到韩国、大连加工……，以至于在中国的每一家生鲜超市里， 都有来自鄂霍茨克海的明太鱼。

    如果郑和下西洋的船队，就老老实实的来鄂霍茨克海捕捞，那么从1405年开始，中华民族就不会有一个人被饿死。

    然而，宣我国威事大、百姓饿死事小。

    多少年、多少代……都骄傲的认定郑和下西洋这一伟大的壮举。谭启明认为，壮举还是壮举的，跟伟大并不沾边，下西洋消耗了太多明朝普通农夫的田租地税，竟然亏了本，没有给明朝的普通人带来一点好处与希望，只是满足一下皇上膨胀的骄傲，伟大的成本又高又蠢。

    如果在北明谁试图搞这样的壮举，谭启明绝对要把他按在地上吃屎。

    谭嗣同让50个人负责捕杀海豹、捡拾鳕鱼，鳕鱼根本不用捕捞，就在沙滩上捡就太多，根本捡不完。

    同时，那些幼海豹的毛皮，浓密、柔软而温暖，就让人捕捉这些幼海豹，剥皮柔革，然后用海豹的皮做帽子，做大衣来抵御严寒，

    负责厨房工作的，几个汉族人，他们在河边打水的时候，发现了闪闪发光的黄金，那些黄金大小不一，大的有半斤重，小的也有数十克，这些黄金原本应该是被莫斯科维金收获的，但是历史改变了，莫斯科维金还没有到来的时候，谭嗣同来了。

    莫斯科维金是1639年翻越朱格朱尔山脉见到太平洋的，莫斯科维金是从雅库茨克出发的，他们一行30人并不是学者、也不是商人，他们就是一群在城市混不下去的流氓、恶棍，他们原来生活最好的情况是一无所有，而更差的就是债务缠身，就在他们想着明天是吊死自己还是跳楼的时候，有好消息来了。

    去西伯利亚为毛皮商人去寻找毛皮，去西伯利亚去为沙皇开辟疆土，管吃、管喝还有薪水……

    干，不干也没有出路 ，当想着上吊还是跳楼的人，孤独、寒冷与远方就是小菜一碟。

    走投无路的人哪国没有？

    沙皇让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去西伯利亚。

    斯图亚特王朝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去阿美利加。

    伊莎贝拉女王出资的哥伦布航海，也没有抱太大希望，120吨的圣玛利亚号，当时也是一条小船。

    伊莎贝拉女王出资200万马拉维迪，这是多大一笔钱呢，对普通人挺多、对国王就太少。

    有一个故事可以测算一下200万马拉维迪是多少钱。

    谭启明穿越的那个时代，西班牙人出了一本书《唐吉诃德》，塞万提斯写唐吉诃德一定受到了他爷爷的影响，他爷爷叫胡安塞万提斯。

    老胡安的女儿就是塞万提斯的姑姑，这个姑姑年轻貌美，与城市教堂的副主教好上了，而西班牙天主教是不允许神职人员恋爱结婚的，但是副主教血统高贵，是一个公爵的私生子，公爵为了私生子的不能公开的爱情， 答应给老胡安60万马拉维迪。

    就是伊莎贝拉女王资助哥伦布的钱，值三个多一点的塞万提斯姑姑，这是一个贵族私生子情人的价格。

    公爵还没有给老胡安付款突然挂了，新公爵极其讨厌这个弟弟，就拒绝付款，这把老胡安气的不轻，姑娘给人祸害了，钱没有捞着，不服气，告公爵、到处告公爵，就如同挑战风车的骑士。

    公爵烦的不行就给了60万马拉维迪。

    60万马拉维迪多不经花，到塞万提斯这又穷的叮当作响。

    唉，要是崇祯皇帝能出资几十万，把下岗的驿卒都送到台湾去开荒种地，李自成还会有心思造反吗？

    一些成功的国家遇到问题，向外开拓。

    一些失败的国家遇到问题，向内压榨。

    国家之所以成功与失败也许就在这里。

    莫斯科维金就这样见到鄂霍茨克海，已经见到鄂霍茨克海之后，他率领的30人又分成了两队，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出发，莫斯科维金向南，发现了一些群岛，直至黑龙江，莫斯科维金一行是欧洲人第一次跨越欧亚大陆，见到太平洋。

    莫斯科维金的探险可不是郑和一样的，亏钱苦逼，莫斯科维金，带走了他们能够拿走的、拿得动的黄金、貂皮。

    历史记载，莫斯科维金，南队一行的15人，回到莫斯科后，黄金被藏匿，而那些貂皮却不能全部藏匿，只好申报，沙皇是要收税的，莫斯科维金南小组探险队15人申报了440张貂皮，而这些貂皮肯定不是全部。

    17世纪在欧洲，西伯利亚的貂皮是昂贵的，这些紫貂皮被称为软黄金，一条完整的紫貂皮价格甚至可以达到1000卢布，相当于大明王朝的白银二百两，他们带回去的紫貂皮都全是优中选优的，是最好的，平均每个人30张貂皮，就是相当于六千两白银的收入，如果考虑他们藏匿的黄金，莫斯科维金一行，每个人能有一万两白银的收入，这是他们在欧洲征战、抢劫、种地、经商八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

    昨天还贫困潦倒，饭都吃不起的腌杂货，今天却高车骏马的牵手美妇，就因为去了一次西伯利亚，这对俄罗斯是一种什么影响？

    莫斯科维金巨大的财富效应，激发了所有的哥萨克土匪、流氓、破产者……

    去东方、去东方。

    我们就是因此丢掉了整个外东北。

    假如、假如同时代陕西省出来一个莫斯科维金，谁要造反谁二货。

    发现黄金，谭嗣同组织50人沿河找寻那些在河底、水下闪烁着金光的黄金，并开始在一处水流湍急的地方淘金，那里的黄金在地质年代的沉淀下，更加的丰厚。

    到飘雪的时候，木克楞已建起了十几栋，大家挤一挤已经全部住进了木刻楞，冬天降临，所有的工作进度都变得缓慢，但是淘金依旧顶风冒雪的进行。

    收集木材继续建房，砍伐木材用作燃料要储备，一个冬天抵御严寒需要木料数量是巨大的，从白杨木镇带来的鱼干与咸鱼，还有干驯鹿肉是足够的，但它的味道是不能和新鲜的海豹肉相比的，海豹肉不但新鲜，而且富含多种维生素，让马加丹开拓团的人在劳动和海豹肉的双重激励下，更加的强壮，鳕鱼肉虽然不太好吃，但是可以只吃鳕鱼卵啊，鳕鱼卵是非常味美的。

    用海豹皮，制作的帽子与大衣，更增加了抵御严寒的能力，水貂也是捕捉到了，有了几张珍贵的水貂皮，谭嗣同并没有使用，要把这些珍贵的水貂皮带回北明。

    黄金的巨大刺激下，在初冬还继续开采着，黄金让开拓团各个废寝忘食，那些负责伐木的、捕鱼的、甚至做饭的，都挤出时候去河边凿冰淘金，西伯利亚的寒冷也阻挡不了大家的热情，那可是黄金啊、那可是大块、大块的狗头金啊。

    人们纷纷沿河向更远的地方寻找。

    伐木队扛木头的人越来越少，捕杀海豹的人也没有了几个，晚上饭都没有了，大家就咀嚼鱼干、生吃海豹那厚厚油腻的脂肪、大口吞咽鳕鱼卵。

    但是看着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金子，从内心涌起的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最后终于失控了，一个三人小队沿河向上寻找，他们五天没有回来。

    谭嗣同立刻让所有的人立刻停止淘金。

    组织人向上去找，终于找到了，是三具冻死的尸体，每一个尸体都背着袋子，袋子里满满的黄金，每个人背着黄金冻饿而死，他们僵硬的脸上都是笑容，他们在背负黄金的快乐中死去。

    禁止淘金的命令遭到激烈的反对，一个阿什哈达船工说，遇到金矿，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淘金，谁阻止我们淘金，我就跟谁拼了。

    为了稳定局势，谭嗣同就把几个嚷嚷最厉害的人捆起来，

    夜里，马加丹开拓团的营地发生了叛乱。

    嚷嚷要拼命的船工叫赵三，是老船营的吉林船工，赌博输光了钱，就把自己的土地卖给了姜健，就成了姜健的佃户。

    阿什哈达之战时被姜健抓来添壕，靠着运气和机灵没死，最后就与所有汉族人一起来到白杨木镇，祖传的手艺会造船、行船，这次听马加丹开拓团给的钱多，就报名来做水手了。

    发现黄金以后，大家都疯狂的寻找黄金，赵三就不断鼓动大家多采黄金然后逃跑。

    一公斤等于明制36两，明末黄金比白银是一比十二，一公斤黄金等于432两白银，而最少的人也找到了2公斤的黄金，那么就是900多两，

    啧啧，这要是回大明朝，买上良田百亩、买几个俊俏丫鬟，买几个下人，那日子，还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丫鬟不够俊俏，都不让她通房。

    在开拓团干一年也只给30两白银，这也太不划算了……

    在这荒蛮的地方，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啊，离祖宗这么远，连过年、过节都不能给祖宗上坟磕头啊。

    唉，不孝啊，都是背弃祖宗的不孝子孙啊。

    赵三就这样劝说着汉族船工们，而这些船工从小就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给讲述过遥远南方那个美丽、温暖、富饶的国度。

    回到故国是多少代的梦想，现在有了黄金，有了船，还不回去，就是冒极大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122名吉林船工，在深夜驾驶着飞箭船跑了，连同他们淘到的黄金，人性经不住财富的考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