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病
祭坛上，老道士睁开双眼，目光很是复杂，事情有点麻烦了。
可能是那灵魂太过神异，降头术无法完全奏效，如今，只能靠着那股冥冥之中的感应，确定祭品的大概方位，想要抓住他，一番功夫是少不了的。
“尸、鬼，带上它。”
老道士伸手一抓，将傀儡摄入手中，随后，扔向两人，被鬼稳稳的接住。
“降头术没有完全控制住他，但你们可以借此傀儡感应到他的方位。记住，无论你们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回来！”
老道士语气冰冷，咬牙切齿。
“是！”
两人点头领命。
鬼看向手中的血肉傀儡，剥皮小人的脑袋上，一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随着鬼的目光，产生了对视。
一种感应从鬼的心底产生，仿佛在遥远的苍穹之上，一颗心脏，正缓缓跳动。
砰……砰……
鬼仰头望去，头顶之上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石壁，再之上，是隔着界坑的，九州大地。
易天辰和丁秀儿走在村子里，他让丁秀儿扶着他的肩膀，在丁秀儿的指引中，缓步前行。
如今的村子，确实如奶奶所言，热闹了几分，家家户户敞开了大门，有的人家院门口还挂上了烛灯，打扫院子的声音从中传出，轻微而有韵律。
顺着村口的主干道上，稀稀拉拉的农户扛着农具，他们清一色的肌肤苍白，裸露的脸颊上满是风霜的痕迹，不过，上扬的嘴角却是挂着迎接新一天的惬意笑容。
“原来这里人还是挺多啊！”
易天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回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周围还安静的如同鬼村。
巨大的反差感让他心里觉得，自己不是真的胆子小，而是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丁秀儿小声嗯了一句，平时，极少与同龄人交流的她，除了一开始告诉易天辰走过几个几个门口，再转过几个几个弯，然后再走过几个几个门口，就到了洪叔家以外，就再没主动说过话。
易天辰觉得，自己有必要活跃一下氛围，于是主动挑起话题。
“秀儿，那个洪叔是干嘛的呀。”
丁秀儿歪了歪头，她的脚步未停，柔声说道：“洪叔是这里唯一的大夫，听说是从他爷爷那一辈儿开始传下来的手艺，不过，他家里出过事，能看病的就只剩他一人了。”
丁秀儿的声音温柔似水，就是很轻，易天辰听的很努力。
“是这样啊。”
易天辰恍然，他想到自己大概率不是身上的问题，看了也白看，旋即又想到奶奶吃饭前剧烈的咳嗽，于是好奇道：“奶奶的身体是不是不好啊，吃饭前还咳嗽了老半天，我问她，她就只说是老毛病。”
闻言，丁秀儿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她低着头，轻声说道：“洪叔说，她的胸口有个肿块，好不了了，每天吃药的话会缓解一些疼痛。但是，没有那些钱……”
易天辰听后，首先想到的就是癌症、肿瘤，他脚步一顿，身侧的丁秀儿也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应该还没有到吧。”
丁秀儿蹙起眉头。
“没，还没有。”易天辰神色复杂，继续迈开脚步，说道：“那，大夫说过，奶奶还能活多久吗？”
“活多久？”丁秀儿有些疑惑的歪歪头，说道，“没有啊，只要不出意外，除了难受，人是不会老死的。”
“什么叫人不会老死？”
丁秀儿的话让易天辰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人的寿命是无限的，只会受到疾病的折磨。只有被外物杀死的，灵魂才会从体内析出。”
易天辰愣住了，瞳孔失神，忘记了走路。
“易大哥，怎么又停下了？”
丁秀儿轻轻拽了拽易天辰的衣角，成功的将他的魂儿给拽了回来。
“啊？啊！”
易天辰回过神来，他心情复杂，暗道：“这个世界还是比想象中的更加离奇啊。”
山麓乡，紧临的一个大山丘上，一名身穿青色道袍，浑身狼狈的年轻道士爬上了山头。
他容貌俊秀，脸上却沾满了污痕，嘴唇也因长时间缺水产生了干裂。
此刻，他望着脚下闪烁着灯光的小山村，憔悴的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他张开了双臂，仰天大喊：“我王义行，终于，走出来啦！”
山头的一声大喊并未传出很远，有气无力的他早已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锐气。
他，王义行，清水观的一名八品道门弟子，此次外出历练，为的是突破到七品，同时为了开拓眼界，特意让师傅将他传送到很远的地方，想着一路上披荆斩棘，凯旋而归。
谁知，一场意外发生，罗盘，丢了！
没有了罗盘，在这大陆上行走就如无头苍蝇。这不，在山林中兜兜转转着实是吃了一番苦头。
好在山穷水尽时，有柳暗花明处。眼前的山村，给他带来了希望。
王义行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脚下的山麓乡走去。
“洪叔，在忙吗？”
易天辰在丁秀儿的提示下找到了一户人家，还未进门，丁秀儿便柔声喊道。
“哎，是秀儿啊！快进屋，快进屋。许久不来了，你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一名笑容温和的中年人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将手中不知名的药材洒在了院儿中的晾药架上。
“奶奶身体还是那样。洪叔，我今天是想让您帮我这位大哥看看呢。”
丁秀儿望向易天辰，洪叔也早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年轻人，于是上下审视了一番，伸手招呼两人进了屋里。
落座后，洪叔先是一番询问，随后又号了号脉，接着，在一阵沉默中，收回了手掌。
“洪叔，我这是什么情况。”
易天辰双手搅在一起，紧盯着洪叔，紧张中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既希望眼前之人能告诉他问题在哪儿，又不希望真的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洪叔展颜一笑，视线移到桌边，稍微斟酌了一下，旋即再次看向易天辰，说道：“小兄弟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呼吸平稳，气血也正常。至于你说的突然昏厥，想来和休息有关，当然，心情也不能过于急躁…”
易天辰听着这位洪叔巴巴巴的一番诊断，但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心下一叹。
得，这大夫没瞧出来！
“谢谢洪叔了！”
丁秀儿在一旁侧着耳朵听的认真，待洪叔说完后，才从怀里掏出秀包，就要给钱。
“不用，不用。”洪叔连忙起身阻止，“小兄弟身体没什么事，注意睡眠就好了。”
丁秀儿在洪叔的一番拒绝下，还是坚持的将三枚铜板放在了桌子上。
洪叔无奈，只得拿起铜板，给易天辰使了一个眼色，塞进了他的手里。
“洪叔，那我们就走啦。”
丁秀儿施礼后，扶着易天辰，被洪叔送了出去。临走时，洪叔还不忘叮嘱到，让奶奶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就来找他等等。
“洪叔人还挺不错啊。”
易天辰和丁秀儿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闲聊，显然他对洪叔的观感很好。
“是啊，洪叔人很好。”
丁秀儿声音轻柔，她似乎想要和易天辰多说一些，于是又想了想，才说道：“整个村子，除了村长，大概就属洪叔了吧。”
“村长？”
易天辰疑惑的看向丁秀儿，他并不介意多了解一些，于是说道：“看来，在丁秀儿眼里，村子是个大好人了。”
“是啊，村长是个大善人，小时候还会带着我们一帮孩子去看他养在后院救助的动物。我那时候还能看见，一个人在家就喜欢偷跑出去逗弄他养的兔子。”
说到后面，丁秀儿的嘴角还微微翘起，但是旋即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六年前，有个妖怪趁村长不在家，偷偷溜进了他家里，还好被乡亲发现了。”
“大伙儿一起把那个妖怪抓住，钉在柱子上，活活烧死了，魂魄也被镇魂司带走，放进了镇魂塔。”
“那还真是可恶！”易天辰回想到自己刚从这个世界醒来，就有一群妖魔鬼怪对自己不怀好意，心中忍不住愤慨，说道，“妖怪都该死！”
丁秀儿许是也想到了被妖怪抓走的父亲，情绪开始变得低落，不再言语。
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从一户人家传来，走在街上的易天辰似乎听到一位妇女在哭泣，随之还有男子的安慰声，和什么告诉村长，一定会找到之类的言语。
易天辰没有在意。
一个阴森潮湿的山洞内，石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深褐色的血迹，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上面，像是无数次修改的壁画。
地面上有着堆积成山的骸骨，大部分是兽类的，小部分是人类的。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弥漫其中。
“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一只丑陋的双头怪物在骨堆中大喊着，他身高一丈，双头兽身，直立的躯体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一条大大的灰白狐尾垂在身后。
“给，你现在的饭量太大，吃的不好搞了。”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扔出一物，啪的落到双头怪身前。
竟是一条人腿！
那双头怪看到后猛扑过去，一把抓住，其中的一个兽头张开大嘴咀嚼起来，另一个丑陋的人脸则是语气怪异的喊道：“爹，我想出去，我想要吃更多东西！”
“不行！”黑暗中的人大声呵斥，随后语气变缓，说道：“再等一阵，快了，快能出去了。”
“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
双头怪上丑陋的人脸扭曲起来，一只手猛的拍在身侧的骨堆上，骸骨翻飞，可是黑暗中的人并未理会，只是一声叹气，离开了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