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第35章 人去楼空唯有情难殇
返回安岳城的李毅带着众人赶回自家道场，之前大家就约定好了的，待战事完毕再到李家道场一聚。
留下了筑基傀儡守护众人父母的李毅，想过会有人受伤甚至鱼人会伤的较重，但是没关系，他随时可以找冀庭诲讨要一些救命的丹药。
初入道场的众人却并没有等到欢声笑语的迎接，众人只以为是战事太过惨烈死去的人太多，所有人兴致不高。
但当众人走到道场居住区域后，众人这才意识到了出事儿了，静室外围坐了很多人，有认识也有不认识的。
再仔细看看相熟的人中就又发现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守护在静室外的人群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走进静室的李毅看见了贾羽婷。
还看见顾承恭也看见了阳希真，每个人都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只是没有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大家都已隐隐有了猜测。
最终还是一直期待李毅成为自己女婿的顾承恭开了口。
“小毅，明高，循礼，仲哲，我们对不起你们，你们的父亲我们的兄弟为了守护所有人遇难了，
都怪我们想着去救更多的人，当我们带着飞舟内的百姓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鬼将来袭，
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他们带着整艘飞舟殉爆了，什么也没能留下来，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李毅不知道说些什么，仲明高已经崩溃了，当他在搜寻了数遍都没有看见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就崩溃了。
阳循礼瘫软的躺在阳希真的怀里，他不能接受，最爱打趣儿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娘没了。
即便他知道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很多很多，很多人更是全家都没了。
但是当知道最爱软糯糯的宠溺自己的娘没了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修士那强大神识让他无论如何也昏死不过去，此刻便是连躲避也成了一种奢求。
顾承恭扫了一遍又一遍，才颤抖的开口问向顾碧瑶，声音中满是恐惧和期盼。
在顾碧瑶眼中以前一直坚强的像一座大山一样的父亲，此刻望向自己的眼里全是无助的祈求。
“仲哲呢，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还在后面没回来，肯定是还没有赶过来，对吧，
他父母临走前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讯便是将仲哲托付给我。”
“仲哲走了，他们现在应该团聚了，是的他们肯定是团聚了。”
顾碧瑶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孔余华老爹孔德洪同样哀求的目光。
她只能想着仲哲此刻或许已经和自己的父母肯定已经团聚了。
“爹，娘，都是，都是友麟没用，哥哥没了，为了保护我没了”
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娄友麟终于找见了他的父母，他一直寻找的港湾，我好想陪着哥哥一起死去。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哥哥是为了保护他死的，他要是死了如何对得起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哥哥了。
他们还有父母，他还要替哥哥照顾父母，替哥哥看看更高的仙道风景，替哥哥活着。
他想了很多很多，他不停的开解自己，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坚强的带着哥哥的那一份儿活下去。
但他还是始终无法接受这一切，终于找到父母的友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哭诉，不停的哭诉，直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痛失一个儿子的娄氏夫妇又能怎么办，他们怪不了小儿子，也怪不了在场的任何人。
他们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也告诉友麟这都是命，是你哥哥的命，不怪。
他们只想紧紧的搂住眼前的小儿子，他们害怕会失去眼前最后的孩子。
李毅冷静的用颤抖的双手握住了同样平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谭雨婷的双手。
他想告诉母亲他还在，父亲没了没关系的，以后便是倾尽所有，他也要逆转时空复活所有人。
即便这个宇宙已经失去轮回，他也相信终有一天自己可以再造轮回。
可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因为比他更平淡的母亲比他先开口，更先安慰他。
只是告诉他没事儿的，大伦死得其所，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死得其所，他们都是英雄，是战士，是人族的守护者，人道意志虽然不能复活他们。
但是人族纪念碑上永远会有他们的身影，会有人永远记得每一个为守护人族牺牲的人，他们必将跟着人们永远的光辉而不朽。
越发平静的谭雨婷又拉起了侍立在一旁的顾碧瑶的手，从自己手上取了一个玉镯，很普通的玉镯。
戴在了顾碧瑶的手上，带着回忆的嘴角更是展露了一缕怀念和微笑。
“这个玉镯是大伦的母亲送给我的，那个时候的我和大伦都还在凡俗摸爬滚打，
后来我们突破先天，被仙院接引，在去仙院之前我们在大伦的老家办了一场大婚仪式，
那天的大伦是我这一辈子百多年来见过的最英姿勃发也最温柔的人；
也是在那一天，他母亲从一个藏得很深很深的盒子里拿出来送给我的，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传家宝，
这么多年我一直怕它碎了，从不敢戴着它，今天我把它连着毅儿一起交给你了，要替我守护好毅儿。”
戴上了只是一块儿凡俗美玉雕刻的玉镯的顾碧瑶此刻像是担起一座仙山一般。
她小心翼翼的用法力护着手上的美玉，陪着李毅一起紧紧的握着谭雨婷的双手。
“我也累了，大家也都累了，让外面的人都各自散去吧。”
谭雨婷淡淡的开口吩咐李毅。
待得屋内屋外之人都散去了之后，谭雨婷便将李毅和顾碧瑶也赶了出去，只说是累了，想歇歇。
李毅即便有所担心此时也只能顺着和顾碧瑶先退了出去，二人也不敢走远便留在静室门口守着谭雨婷。
待得过了一个多时辰，李毅和顾碧瑶刚刚安下来的心突然被静室内的声音再度打乱。
“碧瑶，你以后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好毅儿，以后就辛苦你了。”
话音响起的一瞬间，李毅就知道了不对，急忙向静室冲去，可惜一切都晚了。
只见静室内的谭雨婷着一身红色的嫁衣，之前还略显憔悴的面容此番已画上美美的淡妆，唇角带着一缕期待和微笑。
身份玉牌也亮着，一张作新郎官打扮的李大伦被投影在室内，谭雨婷就那样的坐在蒲团上，好似又一次的靠在了那熟悉厚实的胸膛之上。
蒲团前溜了一张纸，娟秀的字迹写着袅袅的几句话语，和李毅道别，和顾碧瑶嘱托帮她照顾好自己的毅儿。
她要去陪她的相公了，大伦一向怕冷又大大咧咧，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没有人照顾的大伦，希望毅儿能理解自己。
顾碧瑶看着信后，紧紧的抱住了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李毅，她此刻必须给他一些温暖，还属于家庭的温暖。
顾承恭等人也被再度叫了回来，面对此番情境，众人也只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守着李毅。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盘坐了三天后，李毅才猛然起身，擦干了眼角已经默默留了三天的泪水，转而交代一圈开始忙活李大伦和谭雨婷的身后事。
他还能修行，他必须修行，他必然要走到仙道的终点，成就至高的圣人。
哪怕倾其所有，他也要从时光长河中打捞起一切的珍视的人。
此刻莫名时空中，刻着紫霄宫的殿内，盘坐着一个周边围坐了十数个看不清的光圈人影的孤独道人。
那身边再无任何一人陪伴的孤独道人看向了此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李毅牵着顾碧瑶上前，便将谭雨婷的玉牌收了起来，又退了几步，两人一道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李毅取来通体由元晶打造的晶棺，将谭雨婷和她收拾好的李大伦的衣物等一道放入晶棺之中，任由顾承恭安排诸多身后事。
有道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里幽魂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宋&苏东坡
春去秋来花落尽，相思苦，岁月长。
人去楼空唯有情难殇。
昔忆往事心已碎，君欲舍，妾难忘。
望断星河，世间再无想。
纵使郎君驾鹤去，故有约，当不弃。
再梦君来入我阁，拥依坐，已梳妆。
料的年年花前路，奈何桥，孟婆汤。
——《江城子，与君有约》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