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福祸相生
自从剑邪将那道异种刀气吸入自身体内之后，每日每夜都在饱受其中的刀意摧残，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架火烤，抵抗稍有松懈便趁机向外侵蚀扩张，浑身筋脉便如同万千虫蚁啃食一般疼痛难忍。
师父关切问道：“孩子，你还扛得住么？你自身修为本就不如为师，要不还是把这道刀气重新转回我体内吧？”
剑邪强撑着苦笑道：“师父，您还真当这玩意儿说弄走就能弄走呢？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师父焦急道：“那你总得让为师为你做点什么吧？难道就只能这么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剑邪想了想道：“师父，您还是先行调理自己的身体吧。毕竟这一路上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只有你无事咱们才算真的无事。”
“可你这……”
眼看师父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剑邪却直接打断道：“不必再说了。我说过，我有办法化解就一定是有办法化解。所谓关心则乱，师父您还是不要过多担心我才是，早早调养好自己身体，我们便可以接着上路。”
接下来的这几日，师徒二人走的很慢，一天下来走走停停只有十几里路，每走一段时间便要歇上很久。
然而在这些天当中，剑邪也并非是全无收获。诚如他自己所言，异种刀气带给他的影响似乎在慢慢减弱。在不断修炼《剑仙十二恨》功法的同时，这道异种刀气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当两股力量相互碰撞时虽然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却也在不断的打磨和锻炼剑邪的剑意和肉身强度，内部的各路经脉和脏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破而后立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加强。而那道异种刀气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毕竟是一潭无源之水不可久长。虽然现在每日仍旧还是要忍受不少折磨，但完全炼化也不过只是个时间问题。
随着修炼的深入，剑邪也不禁在心中暗叹道：“《剑仙十二恨》还真的是件了不起的功法，真的是神妙无比。这样棘手的一道异种刀气，就连师父他老人家这么高深的修为都难以解决。可在《剑仙十二恨》这样一本完全以修炼剑意为主，剑气剑式为辅的功法面前却是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对于之前毫无练气经历的我而言，真气与内力一直是我最大的短板，但随着对《剑仙十二恨》修炼的深入，我似乎发现我的剑意每增强一分，我所孕养的剑气也便会增强十分，这些天随着与异种刀气的对抗而不断增强的剑意，渐渐让我已经能感觉得到自身雪山气海之处已经渐渐充盈，并与自身实力达成了一种特殊的平衡，使我的剑道不再是一条腿的瘸子了。”
正在思考间，师父的话音将其打断。
“傻徒弟，这么多天下来，我看你发作的频率是越来越少，但打坐修养的时间却是越来越长。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剑邪结束冥想，缓缓睁开双眼，长吐了一口气道：“已经好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不会再受其影响了。”
师父看着眼前自己的徒弟，犹豫了许久却还是开口小心询问道：“傻徒弟，你跟师父讲，在我下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剑邪犹豫道：“师父……这个……我……”
师父继续追问道：“师父之前一直没有问，其实师父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莫名其妙的下山来，在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又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为师感觉你身上似乎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却又好像说不出来，别的先不说，为师从来都是只教你剑术招法，从未传你练气法门，你又是如何进入炼气境界？而且如今看来，似乎还远不止如此简单。就连为师都颇为头疼无可奈何的那一道异种刀气你也有办法化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又拜了一位师傅？”
剑邪涨红了脸，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道：“师父，我确实另有奇遇。在后山闭关时偶然结识了一位前辈高人对我颇为欣赏。但是师父，弟子从没想过欺师灭祖改换门庭的事情！若非是师兄们不肯相容，我又怎会这般狼狈？又怎会拜他人为师去学他人功法以求自保？从庭院躲到后山，又从后山被赶出宗门，弟子一退再退，被逼从万丈悬崖跳下的那一刻，我万念俱灰。九死一生捡回性命，过去的我便已经彻底死了，我暗自发誓，有朝一日，我要变强！我要报仇！我要证明自己！我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自己选择自己的活法！我受够了这一切！我想去改变这一切！师父，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
“孩子……”
眼前的老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自己苦命的徒弟，他知道他活得很累，他知道他过得很苦，他知道他心底里的有委屈，他知道他骨子里有傲气。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天赋异禀，作为师父，他很无能，给不了他过多的帮助。他知道他很失败，作为掌门，弟子们各怀鬼胎暗藏祸心，宗门日渐衰败，自己却疲于奔命，无力回天。
“唉……”
一声叹息，千般愁绪，终还是道不出……
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走的路是对是错，更何况是他人的路呢？或许很多的时候，我们都会去假设许多不存在的假设，如果我出身将门，是否也可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如果我发奋读书，是否也有一天可以入朝为官？如果我有足够本钱，是否也可以在商贾一道上有所成就最后富可敌国？却从来没有想过出身将门的自己或许会早早战死沙场，极力读书想博个功名的自己最后求官无望含恨而终，想着一本万利富可敌国的自己最终负债累累饿死街头。万事终有结局，选择殊途同归。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总是操纵着手中的丝线驱使着你最终走向既定的道路和结局，而他的名字叫做“命运”。
有人因爱恨痛苦一生，有人为名利求之不得，有人渴望关注却注定孤独，也有人为剑而生，无论如何开局，还是会走上那条道路。无法阻挡，无法改变，而这，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