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论剑闲话说八奇（四）
东方晓白：“要说这最后一把剑，你倒还真有几分机会！”
剑邪顿时来了精神道：“哦，那你快说说，这把剑叫什么？现在在哪？”
东方晓白一捋胡须笑道：“这最后一把，名曰：‘黯魂’，相传是魔道祖师之剑，而这把剑的主人想必你也知道。便是将天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贤良师’张角。”
剑邪简直惊掉了下巴，赶忙道：“啊？机会？你从哪里看到的机会？如今的黄巾起义浩浩荡荡，连咱们这穷乡僻壤都受到波及，都说这位‘大贤良师’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能驱使阴差，能消灾解病，简直是传的神乎其神！你跟我说让我去找他抢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东方晓白看到剑邪这副样子颇为好笑，于是转而说道：“我是说你没准有机会，又没说让你找他拼命？而且，这位‘大贤良师’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这把剑自然也不知再流落何处。”
剑邪听到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万分道：“什么？你说他已经死了了！为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张角啊！不是据传他修炼了《太平要术》已经达到了‘陆仙’之境，实力深不可测么？”
东方晓白缓缓道：“还记得我说过的么？我和剩下这几把剑的主人都曾交过手。”
剑邪：“你去找过张角问剑？”
东方晓白淡淡道：“也不算是去问剑，更应该算是去问道。”
剑邪：“问道？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东方晓白：“因为他是个很伟大的人。”
剑邪：“伟大？如今九州狼烟皆拜黄巾所赐，何来伟大？”
东方晓白并没有回答，只是冷静反问道：“如果这天下真的那么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又怎么会有百万之众愿意跟着他干这抄家灭族的事情呢？”
剑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东方晓白则继续说道：“其实他只是想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饥寒的理想国度。但眼前的大汉历经四百年已然腐朽，却又偏偏天命尚在，国运未终，所以才不得已选择了这条路。”
剑邪恍然道：“所以他的死是因为他要逆天而行？”
东方晓白望着远方轻轻一叹道：“不止如此，其实大汉尚有三百年的气运，而他却动用《太平要术》中的秘法，强行斩去了百余年的气运飘散江湖，如今的他受到天道反噬，早已经是油尽灯枯仅仅靠着一股执念苦苦支撑。死亡与失败，对他不过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剑邪疑惑道：“我开始对他莫名有几分敬意，但却又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行为。哪怕他已经死了，可仍有数十万黄巾军还在继续坚持，为了一个完全无法实现的梦想，值得么？”
东方晓白转头笑了笑，很认真地对他道：“其实我也跟你一样问过这个问题。而他给我的答案也很简单。如果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突然品尝到了米饭的滋味活了过来，那么再想让他去吃树皮草根活命便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剑邪若有所思道：“他很像个圣人，不知道他的剑又是怎样的？”
东方晓白轻抚胡须笑道：“看来还是忘不了他的那把剑啊，也罢，我便说说那一战也无妨。”
当初的张角，不过是个普通医者，本身际遇不错，有幸蒙仙人授法，得到了三卷《太平要术》，后来靠着手中道术救治苍生，百姓多有追随，渐渐便形成了最开始的“太平道”’。“太平道”的传播速度十分迅速，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传遍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地。一时间前来投奔“大贤良师”的人流移奔赴，填塞道路。而这时，朝廷中也不乏能人看出了张角的威胁，或主张州郡官吏应“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削弱太平道的势力；或建议朝廷收买张角收为己用，可惜最后却全部无一采纳。而这，也恰恰给了其发展最宝贵的时间。就在此时，朝中的中常侍封谞却密派使者前来，声称自己亦是“太平道”的信徒，并送来宫藏宝剑一柄。与张角约定愿为内应助其成事。而这柄宝剑，便是“黯魂”。
据传此剑的上一任主人，便是战国名将素有“人屠”之称的军神白起。故而此剑戾气极重，被收于深宫之中不见天日。若是意志不坚者得之，甚至可能受其影响而变得凶残暴戾。传说，此剑的能力可以拘纳剑下亡魂以为己用，但却也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一说法，或许也正是因为东方晓白，这把剑的神秘面纱才为世人揭开。
那一战，二人相约于“大陆泽”之上。此时的张角自然是如日中天，无论心境还是实力都处于巅峰之时，而东方晓白更是早已经剑道大成，乃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剑仙人物，名头声望无论哪样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的一战自然精彩缤纷，而作为论剑海之主的香独秀当然也是不肯错过，早早便接到风声前来观战。
张角果然不愧‘大贤良师’之名，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法相天地，大陆泽上瀑雨连绵，天雷闪动。而东方晓白也是丝毫不惧，以剑道抗天道，起手一记风过无痕便是声势浩荡，剑势穿越疾风骤雨直击张角，张角不慌不忙双手快速结印，只见掌间一道霹雳发出，顿时便将刚刚的紧张局面化解于无形。
二人遥望，相视一笑。对于彼此的实力表示肯定，也更加清楚接下来该如何交手。片刻之间二人已对攻数招，诺大个“大陆泽”上也是惊涛骇浪，雨恨云愁。两人之间的内息比拼亦是世所罕见，方圆数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全部被牵引起来争夺不下，似这般画面就连香独秀也是大开眼界，可能上次见到也已经是几十年前叶家老祖叶遮天与道门高人神无名的那一战了。这番较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突有一道白虹自交战中心的漩涡中而起，紧接着便看到张角先行撤出了此地转而退到了百步外才稳下了脚步。
张角：“剑仙之威，果然名不虚传。孟淩受教了！不过，若是前辈能接下我接下来的这一剑，我才愿心服口服。”
东方晓白也是打得十分尽兴，于是慷慨允诺道：“先生客气，‘大贤良师’的道术神秘莫测变化无穷，老头子也是佩服得紧。看来先生接下来这一剑也是信心十足，想我东方晓白以劍入道，若是不敢接下，岂不是有愧我这‘剑仙’之名？请先生放手为之，东方晓白必将全力以赴！”
据传，接下来这一剑，天空愁云低垂，大陆泽湖水倒悬，水天相接之处有铮铮金戈之音，无数鬼兵突然涌现，刹那间天地无光，鬼哭神嚎不绝于耳。就连躲在远处观战的香独秀也是受到波及只得快速退去，战场之中此刻已经是看不清形势，就连香独秀也是不禁为东方晓白捏了一把冷汗。这一战相持甚久，终于在第二天破晓之时传来转机。
一道金光自阵中发出，所过之处云消雾散。夜尽天明。香独秀快速冲入战场，最终看到张角一手掩心另一手持剑半跪，而东方晓白，则是负手身后缓缓走出对着香独秀淡淡道了一句：“好剑”。
胜败显然，不过能得到堂堂剑仙的一句“好剑”。那便自然绝对是世间难得的一柄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