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烧了白虎窝
“那不是……”井昱搓皱眉头,觉得心累,像一个工作忙了一天、下班回家还要应对配偶怀疑自己出轨的男人,况且坐在面前的是身负督察责任的监察员兼从小一同长大的男人。
他们就连彼此后背上长着几个瘊痣都一清二楚,能指望瞒得住什么。
谢子启陡然转过话头:“‘扶桑’给的消息,郁局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啦,你以为我们一群人飞伦敦的机票钱和在这儿伙食费、住宿费是谁批下来的,难不成是西北风吹来的,还是我自掏腰包啊?哈哈……”井昱话音一顿,旋即底气不足地干笑道。
“那郁局可真是艺高人胆大,真不怕你们这些人被人家坑得在国外归了西,到时候连收个尸都费劲!”谢子启冷冷一笑地说,不知是在讽刺郁纡局长“稳坐钓鱼台,万事不沾身”的高明,还是挖苦井昱拙劣而敷衍的谎言。
“反正我敢相信扶桑的消息,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要对我有信心啊,老谢——”井昱见这回这一关不好过,软下语调劝道,“这里头的事儿太复杂了,牵扯到的人也多,以你现在的身份,我不方便向你明说——”
“井昱!”谢子启截断他的话,怒火隐而不发,“别总拿保密条例和职位敏感来压我、瞒着我、糊弄我——我就问你一句话,扶桑就那么值得你信任?”
井昱犹豫了一瞬,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半是玩笑话,半是打趣地说:“你这样说得像为了我吃扶桑的醋似的,哈哈——”
谢子启不为所动地继续沉着脸色,双目如剑般地直视着井昱满是写着“做贼心虚”的面庞,怒从心头起:“难道你忘了师父是怎么牺牲的吗?!”
井昱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一股令人窒息的静谧弥漫在房间里,两人相顾无言地静坐了良久。
半晌,井昱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说:“记得。但你放心,我是绝不会、也不可能重蹈师父的覆辙,保证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跟你回国。你不就是害怕我带着江陵会出事吗?我既然有把握向郁局立军令状,申请出国执行侦查白虎底细,就拿捏了对方的软肋,教扶桑不敢对我有耍花招的小心思。”
谢子启闻言,阴沉得宛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顿时云散雨霁。
他心里清楚,依照井昱的秉性,再这么复仇心切,断断不会拿江陵和同事们的生命安全冒险。
他此次发难,只不过想确认这回行动上面有没有人替他担保,免得到那时,没有功劳连苦劳人家都不认可,反倒背着一大堆处分停了职,那才是“周瑜讨荆州——费力不讨好”,顺便再敲打一下井昱迷晕自己的仇。
井昱见谢子启有消气的兆头,再接再厉地说:“根据扶桑的消息,四方内部八成是耗子咬耗子——窝里反呢,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咱正好能趁虚而入,分而化之。这事儿我十拿九稳,嘿嘿,您就好吧!”
井昱就差拍胸脯保证了,谢子启也不好再太矫情,只是软和了态度。
他调侃他的伴侣,笑吟吟地说道:“这回是我关心则乱鲁莽了,一听扶桑这个红颜祸水就火气上头,怕你栽她手里,我不管不顾地飞过来,是我急了点儿。”
“嘿呀,怎么说话呢?”井昱听出话里的苗头不对头,赶忙截住话头,“我连扶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怎么就红颜祸水……不是,我像纣王还是像夏桀呀?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证据的。”
“是是是,您老不是昏君,是美男子,是兰陵王……”谢子启看着他隽俊的则颜,计上心头,焉坏地凑到他耳边悄咪咪地说,“是凤凰儿慕容冲……”
“麻溜地滚蛋吧你,”井昱恼羞成怒,反手扔了一个枕头砸在他一张欠揍的脸上,“我是慕容冲,你是符坚呀?欺负我文化课成绩低是不是?他俩人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下场?”
谢子启敏捷地接住枕头,接话说:“凤凰凤凰止阿房嘛。”
他见井昱用被子蒙住脑袋,气得闷闷地说:“赶紧滚,老子困了想睡觉!”
井昱说完,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谢子订的房间,更加郁闷地躲在被子里想待到天荒地老。
逗得谢子启丧心病狂地哈哈大笑。
……
月上中天,繁星点点,地上灯火流光。
宋芷萱敲门进屋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诶?”她一眼没瞅见井昱,就问,“组长呢?谢大领导。”
井昱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露出脑袋,懒洋洋地说:“我困着呢,听个好消息好入梦。”
“好消息是蔺禓中毒治疗还没好就闹着要出院,以前她听说咱们来了伦敦,就想请客为咱接风吃大餐。”宋芷萱道,“一会儿有空儿,我想去看看她。”
“嚯,这丫头能处啊,够局气!”谢子启疑惑问道,“不过,中毒是咋回事?”
“那事儿说来话长了,等会儿再说。”宋芷萱一语带过,直击要点,“坏消息是白虎的住所就在刚刚着火了!”
井昱睁开惺忪睡眼,蓦然醒过神,沉声地问:“死了几个人?哪来的消息?现在是什么情况?伦敦警方、消防到场了吗?”
宋芷萱瞥向谢子启,犹豫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伦敦警方刚刚通知的,因为我们提供的白虎窝点的消息嘛。具体情况我们去了才知道。”
话音一落,他们也不磨蹭,立即组织人就出发了。
……
金斯顿区某处私人住所的地下室内,火光冲天。
火舌沿着灰色仿制大理石纹地板砖一路烧到沙发上安眠的无毛猫,浓重的烟熏火燎的味道逼迫着它的肺,使它无法自由地呼吸。
一层又一层的热浪灼燎着它的皮肤,面对死亡的压迫感,无毛猫“嗷呜嗷呜”地叫唤着,仿佛这样就能有人来救它一命。
但平时经常抚摸它、视它若如珍宝的主人却不知所踪,反而招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