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了了之
屋内惨烈的场景，令安德馨一言难尽：“这是我见过的最乱、最干净的案发现场——下午之前，还能准时去幼儿园接我儿子吗？！”
屋内除了惨白发僵的尸体，就是铺满地板的玻璃珠子，除此之外，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四大皆空。
整个房子除了粉刷了墙壁、贴了瓷砖外，家具、家电一应俱无；开放式的厨房里，厨柜在那孤零零地立着，不见灶台、抽烟机的踪影；两间敞开门的卧室堪称“窗明几净”外，没什么值得勘察的了。
安德馨打头，随后许洋、林志恒等几个警察先后套着蓝色的鞋套、踮着脚尖进入现场，小心谨慎地避开遍地凌乱的珠子、梅花形的猫爪印——林裳等几个目击者何其有幸，观赏到警官们的“&39;珠&39;上芭蕾”。
林志恒翻了翻死者眼皮，瞧了一眼瞳孔情况，查看她后脑伤口……随后，他指着尸体旁边已经摔裂了的灯罩，向许洋阐述道：“初步判断，头部被钝器从上往下砸落，造成颅骨粉碎性骨折，少许脑组织溢出；应该是水晶吊灯的螺丝脱落，恰巧砸中死者……”
林志恒颇为老油条地自谦说：“我就是发表一下个人看法，你是领队，别被我影响哈。”
许洋笑道：“你是前辈，这么说就见外了，您先说。”
林志恒也不推脱，直白地说：“看尸斑发展情况，死亡时间为两至三个小时，详细报告要看家属是否同意尸检解剖了——小裳，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现场？”
懒洋洋倚在门外的林裳道：“下午两点半吧……”继而瞥了一眼背过身去的明雨霏和小车，二人被尸体瘆得头不回就说：“是是是，就是两点半，看到斯女士就报警了。”
随后，许洋又问了些死者斯瑜菇的基本情况，熟悉情况的小车都一一作答了。
林志恒用镊子从尸体上捏起几根动物毛发，装到密封袋里；安德馨不耐其烦地仔细清理着遍地玻璃珠子和破碎的吊灯玻璃渣。
安德馨听到小车说，林裳要买这房子的时候，向林志恒带有一丝艳羡地赞叹道：“我看这房子两室一厅90多平米，得有八百多万吧？小裳这么年轻就给她买房，不过将来结婚工作也挺方便的……还是刘律师经济雄厚啊！我啥时候能攒够钱，也给我儿子买一套结婚用……”
安德馨转而又开玩笑道：“咱那死工资到底不如律师多，该打报告到局长办公室多发给技术工作者津贴！”
门外传来林裳傲然中含着一丝冷漠的声音：“这房子出了人命，成了凶宅能往下压一半的价钱，以我自己的收入一次性付款没有任何压力，用不着我爸妈填钱。”
此话一出，林志恒脸色尴尬得有些难看，林裳买房从头至尾就没和父母透过半点风声，直到他出现场才知道他的大闺女已经有一次性结款买房的实力。同时疑惑亦忧心了起来，林裳成千上万的钱财从何而来，不会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明雨霏见事情不妙，道一声“我下午美容要做就先走了”就毫不犹豫丢下好姐妹林裳，溜了；小车也发觉房内空气中蔓延着尴尬气氛朝着诡异发展，加之还躺着一具尸体，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推辞说“合同需要重拟”也溜了。
安德馨和许洋见父女俩之间的气氛如此诡谲，林裳的闺蜜和那个房产中介好似避难似的溜之大吉去了，对视一眼，安德馨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那俩片儿警招手：“玻璃渣清理得差不多了，往下抬尸体吧！”
那俩片儿警对这具头破血流、浑身发青的尸体面露嫌弃，动作倒是很利索地将尸体装进黑色的装尸袋里，拉上拉链、抬上担架，抬下楼去，塞进警车里。
许洋也不着急让他们打火开车，似乎在等楼上那父女俩“谈完心”后，再把斯瑜菇的尸体送到东城分局。
安德馨临下楼梯前，小声叮嘱说：“好好和你爸谈，别呛火。”
林裳对此回以淡淡一笑，别无他话。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其他人一清场，林志恒就口气生硬，带着些命令的意味，质问他的女儿。
这令很久没被长辈耳提面命的林裳，感到不爽。
她面容冷淡，有些叛逆地轻挑眉毛，道：“……保证是合法收入。”
林志恒面色深沉，道：“避重就轻，闪烁其辞，你这是和爸爸说话的态度？！”
林裳脸色亦冷淡发寒，平时要是有人这么质问她，以她那七窍玲珑琉璃心，肯定是敷衍加忽悠含糊过去。
过早熟于人情世故的林裳，早已将她情绪淬炼成把喜怒哀乐，隐入层层面具之后的年轻人。
在林源面前，她是有时温柔宠溺、有时严苛冷肃，不着调搞放养式教育的大姐姐。
在父母师长面前，她是个乖巧温顺、省心懂事的三好学生。
在朋友闺蜜面前，她平常事事无所谓、冷心毒舌，但在关键时刻又很靠谱的铁瓷。
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哥哥眼里，她是时而沉隐、时而俏皮，爱装少年老成、实则还爱撒娇、如果有机会时刻准备拿他陆川顶雷填坑的腹黑小妹妹。
在有求于“芭娜小姐”的金主客户面前，她是冰雪聪明，背景不可测、心机似海深的“芭娜”小姐。
林裳扮演任何社会角色，她都是游刃有余，不懂喜怒；说的气话、发过的怒火、开过的玩笑、不过是应个景而已。
心中早已编排好买房的钱来源于何处，可现在面对眼前的穿着警服的父亲，没了塘塞的兴致。
于是林裳似真似假道：“我提前提交论文大学毕业了，现在准备考研，以后留校当助教；源源也跳了级，过几个月就要中考了，以前在&39;贝尔小区&39;买的房离重点高中太远，在这买房，无论以后源源考高中、上大学，还是我在&39;东大&39;留任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