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丘灵狐
青丘灵狐吸纳日月精华,修炼至八尾之时,即可化为人形,前往人间修行,修行圆满之时,需满足命定仙缘之人一个愿望,灵狐不得违背。只有那命定之人许愿灵狐修出九尾,得仙缘点化,灵狐才能得道成仙!
我问族长太奶:“人间有什么可修行的?会比青丘的灵气还足吗?”
太奶搂着我,声音近乎缥缈:“此行要经历人间的七情六欲,主修心。唯有经历过,才能拥有,方能做一个真正知人间疾苦的神仙。”
我觉得族长太奶说得太深奥,我不明白,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做神仙,只是青丘的规矩如此,我已经八尾了,到了去人间的时机了。
我眨巴眼睛,接着问:“那要如何才能知道谁是我的命定仙缘之人?”
太奶微微眯了眯浑浊的双眼,抚着我的头,缓声说道:“自然是与我们青萝纠葛最深之人,待你去了,你自会明白!”
我挠挠毛茸茸的耳朵,有些不解:“要是那人许了别的愿望呢?”
太奶轻叹一口气,浑浊的双眼看向远方,怅然若失:“人间之所以苦,皆因执念!若是他许了别的愿望,或许我们青萝就再也回不来了。”
长老太奶是九尾灵狐中,唯一一个修出九尾,得仙缘点化成仙的灵狐。可是我觉得她不开心,时常会看向远方出神!偶尔提起凡间,她的唇角总会不自觉勾起。这让我觉得人间比成仙有意思!
穿过青丘的瀑布结界,终于见到族长太奶所说的人间,青峰山峦,飞禽走兽,蛙叫虫鸣,还有太阳的东升西落,这一切都比青丘有意思!人间是个好地方!
我提着我的青色纱裙,一路走马观花,走了许久,直至日落西山,才隐约听得人声。我兴奋上前,才发现众人围成一团,捂嘴嬉笑,而人群中间,是一男一女。
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游戏,惹得旁人如此开心。只见男人将棍子一下一下得抽打在女人身上,女人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得嚎叫!
我看不懂,只是男人的表情有点凶,女人好像哭了!这个游戏真是不公平,怎么只能男人打女人,女人却不能打男人?
我撅嘴表示不满,手指微转,略施法术,只见那地上的女人一手抢过木棍,随后起身,手上的木棍如雨点般得招呼在了那男人身上。
只见那男的四处逃窜,口中的叫骂声也从“你敢打老子?”变成了“夫人,我错了!”
先前看热闹起哄的村民也被殃及,挨了女人好几下棍子!这才有人上前制止,只是几个大男人居然都无法制止那女人,女人的棍子仍旧挥得虎虎生风!
周边围观的百姓这才意识到不对,纷纷称:“大牛媳妇被恶灵附身啦!”
哼,这些人真没见识!只有我高兴得拍手叫好。
一时之间,满院子的人撒丫子跑了,一个都不剩!我顿觉无趣,便收了法术。女人随即晕倒了过去,那男人见我手中结印,才意识到那女人如此反常,皆是因为我。
男人不顾一身伤痕,跑得竟比兔子还快,直呼我为“恶灵!”
哼,人家明明是灵狐,哪里是什么恶灵?
“青丘灵狐?”身后传来清亮男声。
竟是有人认出我?我转过头去,来人约莫二十左右,一身白色袈裟披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之上,一串刻有经文的佛珠挂于胸前,铜制的铃铛与莲花骨朵,被当做挂坠挂于腰间。
那人生的极好,只是没有一根头发,皮肤白皙,一双眸子清澈见底,隐隐透出悲悯之色,眉间一点红痣让人过目不忘,衬得他颇有几分仙佛之姿。鼻梁高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人顿生好感。
和尚!刚萌生出的那一点好感,在我意识到他的身份之时,瞬间荡然无存!
太奶讲过,灵狐一族未成仙之前属妖,遇到佛家之人,要避而远之,以免招致杀身之祸!
我欲拔腿就跑,只是衣领被他死死拽住:“小狐狸,你跑不掉的!”
难道我刚出青丘就要命丧人间了?
我翻动手印,欲将那和尚施以定身之术,可我仍旧没能从他手中逃脱。我的法术竟然失灵了!
“小小狐狸,竟然这么粗鲁!一点也不似青丘那般灵杰之地出来的!”和尚皱了皱眉,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气不过,欲跟他争辩,肚子却不合时宜得“咕咕”叫了出来。我来人间三天了,还没吃肉呢,实在饿得慌!
那和尚闻声挑了挑眉,便放开了我。我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丝毫没有要收了我的意思,我心道,这和尚好像也不似太奶说的那般可怖。
“和尚,你不杀我?”
“贫僧是那般滥杀无辜之人吗?”那和尚不明所以,眼神清亮,睫毛轻颤,漂亮极了。
见他如此说,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太饿了,我眼珠子一转,眼睛眨巴眨巴得望着他:“那你能带我去吃肉吗?”
那和尚摸了摸他那光亮的脑袋,眼睛一亮,点点头道:“自然可以!”
我在人间学的第一个道理,就叫做“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那和尚法号梵宗,要在这赵元村超度一只作祟多年的恶灵。只是佛家凡事讲究缘法,超度恶灵,须得了解恶灵的生前事,才能从根本上彻底化解恶灵身上的怨气。
就像那乱作一团的线球,若是找不到线头,是没办法理顺的。
而梵宗一现身,那恶灵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梵宗便要我帮他引出恶灵!
我不解,为何不要凡人帮他?
梵宗睨了我一眼,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我请你吃了肉,你自然就得帮我!”
我竟无言以对!
是夜,我化为原身,溜进大牛家,躲在大牛媳妇的床榻之下。大牛媳妇躺在床榻之上,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不多时,一个小女孩身形透明,飘在大牛媳妇身边,一阵阵哭声似是抓心挠肺一般,刺得我难受。
我挠挠耳朵,伸出脑袋,并未感受到任何怨念。且这小女孩周身并未有一丝黑气,她并不是梵宗说的恶灵。
那小女孩发现了我,擦了擦眼泪,与我道谢。谢我白日里救了她的母亲,否则她的母亲,那时就会死在她父亲的棍棒之下。
我这才知道,凡人的命竟是这般脆弱。原来大牛与他媳妇,白日里并不是在玩游戏,那般抽打,是会要了人命的。
大牛媳妇受伤太重,扛到现在,终究是无力回天了,我有些难过,只得用我毛茸茸的脑袋蹭蹭小女孩的腿,以示安慰。
倏地,小女孩脸色惊变,让我赶紧藏好,声称“柳娘来了!”
我忽地想起我此行的目的。小女孩口中的柳娘,是不是就是梵宗要找的恶灵?
霎时之间,一股浓重的黑气从窗户冲进屋内,我这眼前都模糊了不少。屋内温度骤降,冷气穿过我厚重的白毛,直刺肌肤,冻得我不由咯咯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