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亡灵之地
人脑可以理解无限大，却不能理解无穷小。
比起四维是怎么样的徐文并不关心。这种思路太寻常，没劲。
他更好奇零维以前呢？借用数学上的概念，负维是什么？是“无”吗？
小才可以决定大。就像莉莉丝警惕徐文会毁了她的人生，而徐文现在一边喝热水，一边冻得瑟瑟发抖。
小大之势，易也。
“你和比利安是什么关系？”
“互利互助。”莉莉丝的指尖沿着杯口画了个圈抬头和徐文对视，“我们两个都是孤儿，我有赚钱的法子，他有学神学的天赋。所以我帮助他取得神学学习的金钱、书籍和食物，而他当上牧师的时候要为我提供便利。”
“就这样？”徐文有点诧异。
“不然？”莉莉丝掀起眼皮，目光毫无波澜，“先生，我想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
“我和比利安在未来做了什么吗？”
我也想知道啊。徐文心道，面上装神弄鬼，“抱歉，法则使然我不能说。”
莉莉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么您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吗？”
“可以吗？”
莉莉丝起身，“那我去收拾一下床铺。”
“不用——我可能用不上了。”周围的景象慢慢失焦，刺耳的噪音充盈耳道。
徐文话音未落原地只身下一滩水渍，羊毛毯飘飘悠悠搭在椅子上，有一角拖到了地上。
“真是救命，能不能按常理出牌。”徐文无语死了。刚坐下没歇多久，又被拉着连轴转了，人间书局真的是资本家中的周扒皮，南美洲的农场主。
这一次，徐文站在一片废墟前。
楼房坍塌的坍塌，破败的破败，已经完全没有人气。走几步还会惊恐的发现腐烂的尸体。
因为徐文移动的动静太大，废墟发生了小部分滑坡，一个头骨就几块头皮粘着发丝，牙齿全部裸露，眼珠里蠕虫进进出出的尸体诈尸一样动弹起来。
“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阿弥陀佛太上老君。”
徐文吓的弹跳而起，一边跑一边碎碎念：“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氢氦锂铍硼，苍天饶过谁。”
“我哒哒的马蹄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徐文含泪窜出几百米，才敢回头发现那尸体又不动了。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徐文摸着快要炸开的胸膛，喃喃道：“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我就是个过客，麻烦原住民千万不要准备什么惊喜大礼包。你若安分，便是晴天。”
徐文拳头缓缓握紧，完了，语言系统紊乱了，心乱了，脑子也乱了，天下大乱吧。
“你果然又出现了。”说话声有些缥缈，来人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钟楼上，像一只飞鸟。
“莉莉丝!”徐文语气中有一点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欣喜。
“你走后几年比利安去乡村做了牧师，又过了几年辗转他回到这里当了原先学校的神学教授。”
“再过了几年，瘟疫开始了。”
“然后就是现在。”
莉莉丝轻描淡写地将徐文想问的过程叙述。
“每到一个转折点我都会来这里看看，想着这会不会是命中注定的转折点，然而我落空了很多次。”
“瘟疫带走了财富，住所，乃至生命，每一次我都以为不会更糟了。”
“可是你现在才出现。”
徐文感觉有点不对劲，莉莉丝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又有点危险，有点疯批病娇的感觉。
“比利安呢？”
“他死了。”莉莉丝答得干净利落，从钟楼顶上跳下来，在即将落地时又如同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徐文面前。
“死了？这不可能!”徐文一时间接受不了，比利安怎么会死呢？如果死了，他以后遇到的是什么？难道历史已经改变了？
“我可以带你去看他。”莉莉丝向来不喜欢费口舌，偏好眼见为实。
“好。”
徐文跟着莉莉丝穿过破败的街道，一直走到一片原野，绿草丰茂，朴素的黑色十字架林立。
“这个地方有两个名字，一开始叫亡灵之地，后来叫安眠乡。”
“我以为叫黄泉门呢。”徐文看着人间书局的地图拓展奖励。有点难过。怎么一个个的都想害他呢？
莉莉丝目光闪动，随即释然。这个男人不知道才奇怪呢。
“我有一个问题，你和比利安关系很好吗？死了还想复活他，不惜重新成为魔女？”徐文一手插在口袋，抬眼欣赏着漫天火烧云。
“你不明白。”莉莉丝定定道。白色的发丝滑下耳廓，在微风中飘扬。
“是啊，我不明白。”徐文吐出堵在胸口的郁气，又问：“如果那一天他背叛你呢？如果他不想永生呢？如果你当下的偏执一念会带来更大的灾祸呢？”
“人生百年。”莉莉丝一字一句道“百年一瞬。”
她的眼睛并不是最初见到的琥珀色，而是一只血红一只湖蓝，诡异到惊心动魄。也许这才是她原本的瞳色。
徐文明白她的意思。人的时间很短，可执念总是跨越时光，深到不可思议。那么简单琐碎的日常到底是如何生出生生死死的执念呢？
人类的心思复杂到自己也想不明白。
比利安并不是一个好人，甚至是一个聪明的骗子，演技极好的伪善者。但不是每个百年都会有带着野心，却可以相伴的人。
“你想复活就复活呗，关我什么事。”徐文转身要走。
莉莉丝可以随意出入亡灵之地他又不能，开玩笑，谁知道她会不会以命换命啊，赶紧溜。
“你不能走。”莉莉丝只是一抬手，徐文就动弹不得。
“姑奶奶，我们无冤无仇。”徐文一脸苦相，“你何苦为难我。”
莉莉丝歪了歪头，“我刚见到你说的也是类似的话，可惜没用。我也不想为难你，可是你是钥匙啊。”
“钥匙你妹，我这么活生生一个好男儿还给你拟物上了。”
徐文努力挣扎无果，好声好气打个商量，“姐，留我一命。”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了？”莉莉丝不太理解。
“你都打算把我拖到死人待的地方了，那是活人能待的吗？”徐文信她个老鬼。
莉莉丝摇了摇头，“你不会死的，至少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