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厨房
“叮——”
电梯平缓地运行到了三十三层。
电梯门一开便是进来厨房。
厨房的灯光和菜市场的猪肉摊差不多，微红中有一点橙色。
两道长长的操作台横过整个走廊。
一群戴着猪八戒面具，穿着黑色皮围裙，带着黑色皮袖套，踩着及膝的黑色塑料长靴的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他们的衣服上喷溅着血迹，肉沫和骨头渣子，脚下是油水和血水，一点一点汇到下水道。
空气中的味道又腥又腻，感觉嗓子里齁了一块猪油。
琳琅满目的铁钩子挂着滴血的肉块，森森白骨被剖去了皮肉扔在地上，堆成小山。
巨大机器的轰鸣，一碗碗面从流水线出炉。
苍天，壁炉在哪？
徐文目光搜寻着。
然而并没有像壁炉的东西。只有桌面，挂着铁钩子和肉的铁丝网，每一个桌面上吸尘器一样的大口，和震颤着发出响声的悬空管道。
如果有什么接近壁炉下的洞那只能是这一层尽头的那个小小的门。
那是两扇门拼在一起，像一片花瓣。门是木板门，上面用彩漆画着藤蔓和花。像是童话里的门。
徐文眼睁睁看一个带着尖帽的小矮人推着推车从门内走了出来。推车里是鲜红大个的苹果。
推车推过，案前工作的个个都有份。
徐文瞅准时机甩开护士朝门冲去。
开玩笑，谁要真吃那碗面啊，趁现在这小门可以进赶紧冲，徐文有预感再迟疑一秒自己就不敢干了，愣在原地担忧一大堆有的没的了。
徐文跑的很快，准确的说是地太滑了，他哧溜一下和戴着尖帽的小矮人擦肩而过还伸手弄翻了小推车，鲜红的苹果滚在地上，像是心脏。
“新来的小老鼠实在是太不乖了。”
护士只有眼白的眼眶对着徐文的背影语调机械。
一楼的护士长若有所感地从前台起身，按下电梯键。
“奇了怪了，谁会在这个时间占用电梯。”
怀安等在电梯门口。本来徐文上去后电梯应该先来了，但现在根本没有停止，而是持续往下。速度越来越快。
“坏了。”
怀安面色凝重，“看来我要爬楼梯了。”
三十三减十八一共十五层。
怀安现在想杀人。
徐文到底在搞什么死动静？
“我靠!”
徐文窜进门本以为可以就此停下，没想到门内是台阶而不是平底，直接呲溜一下，一滑到底。
“好歹毒的设计。”
徐文摸着发痛的尾椎骨和脊背，尾音颤抖。
此时他手掌撑着地。
地面是湿润暗红的泥土。抬手就可以抓起一把，质感像潮湿的沙子。
六个小矮人齐刷刷注视着他，皮肤像树皮一样堆满褶皱，眼睛和卡通人物一样大的怪异。黑漆漆的瞳孔倒映着徐文狼狈摔在地上的身影。
救命，没想到小矮人也有如此压迫感。
徐文摸摸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讪讪回头。
上通的楼梯连着小门。另一个盛满苹果的小车被滑轮组吊装吊着缓慢朝上。
再回头，尴尬又不失礼貌道：“哈喽？”
“挖坑——”
其中一个小矮人唱音乐剧一样嚎了一嗓子。
“把他埋了～”另一个轻快接上，笑眯眯地凑到刚才发话的那个小矮人前面。
“不行。”一个胖胖的和酒桶一样的小矮人严肃阻拦。
“要把他送过去给牧师审查。”一个瘦瘦的小矮人道。
“牧师说要叫他教授。”最矮的那个唯唯诺诺地小声道。
“要叫他教授。”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矮人翻了个白眼，洋腔怪调地模仿最矮的小矮人讲话，头像跳印度舞一样扭着。
真是辣眼睛的画面。
“把他埋了当肥料才干净。”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大鼻头闷声闷声地嘟囔着。
笑面小矮人点头附和。
“我去送他到教授那里去，你们继续送苹果。”胖酒桶小矮人严肃吩咐道，警告地看了一眼那两个小矮人。
其他人神色各异，却还是排队去爬楼梯。运输苹果小拖车的滑轮组吊装咯咯哒哒运行的很慢。
徐文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走吧。”
胖酒桶小矮人对徐文道。转身朝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
这个空间像是下水道一般的通道，底下铺着暗红色的泥土。通道不高，徐文不得不弯着腰行走，这样实在很累。而且越往前通道越矮。
“还没到吗？”徐文很不想在这个成分不明的泥土上匍匐。
“不要没有耐心。”小矮人一步一步坚实地往前走。在湿软的泥土上印下脚印。
“到了。小矮人停下脚步。”
面前的空间豁然变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巨树。
顺着树干往上看，穹顶被画上了星空图。
树下有一群人。
准确的说是一群大大小小的骷髅站在阶梯状的长到泥土外的树根上唱歌。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骷髅十指并用，酣畅淋漓地弹着三角钢琴。
比利安在在此时遥遥看了过来。他灰色的眸子现在看起来淡漠到不似活人。
徐文瞬间讨厌这个人，自己到这个鬼地方肯定和比利安脱不了干系!
啊啊啊啊啊，见鬼，自己还辛辛苦苦帮他审稿，真是审狗肚子里去了。
“徐文。”比利安很得体地打了个招呼，“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呵呵。徐文皮笑肉不笑。还活着成为了什么很好的问候语了吗？这世道堕落了啊!
“我是因为你才到这里的？”
“不是。”比利安摇了摇头，“是你被祂选中了。”
“被选中了？凭什么？我身无长处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比利安微笑着，“我只知道你看见了白塔。”
“白塔？”
徐文神色一僵，“你别告诉我迷宫花园的那个塔一般人看不见。”
比利安含笑着点了点头。
一帮骷髅人也跟着摇头晃脑。
“你要加入合唱团吗？不然护士长发现你在这里会把你撕成碎片的，合唱团已经很久没有新成员了。”
“等等，请问加入合唱团也要变成骷髅吗？”
“不用，加入合唱团可以让你即便变成骷髅也可以活下去。”比利安微笑着，卷起琴谱，敲了敲三角钢琴。
“好了，比尔，别弹了，让我们准备欢迎新成员。”
“你为何如此笃定我会加入。”徐文感觉不太舒服。
“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护士长撕成碎片。”比利安总是笑的得体。
“而且我可以慢慢解答你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