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抉择
冰雹越来越大，虫灾却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程晨诚不分日夜地接连干了两天也有点吃不消。
他的身侧有无数漩涡一样的小黑洞吞吃着冰雹和虫子，这是压缩的部分梦魇空间。
程晨诚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真正消灭这些虫子。
前不久他们发现简单的杀虫反而会引来更猛烈的虫潮。
“队长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程晨诚有一些忧虑。
杨青也变得有点奇怪，她总能预知下一个虫子涌出的巢口出没的地点并指挥合适的人员赶去镇压。
现在程晨诚正在杨青指定的新地点，而巢口还没出现。
“青青你是压力太大了吗？”程晨诚借着间隙和杨青通过通讯器交流。
“还好。”杨青的声音有点冷漠，不像之前那么活泼欢快，而这种冷漠不是不耐和鄙视的冷漠，而是一种超然万物，众生同尘的冷漠。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吗？”程晨诚隐隐感觉杨青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可是他们已经好几天根本没空碰面。
“没什么 ，程哥不要分心哦。”杨青强打起精神用轻松的语调道。
“好。”程晨诚明白在事情解决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投入眼前的危机。
“喂小子，你还没想好吗？这个交易很划算的。”脑海中的声音如同一只黑色的泥鳅，冰凉湿滑。
“我拒绝。”程晨诚想也不想，冷漠答道。
新的虫潮又开始了。
程晨诚操纵着这些压缩的梦魇空间，和其他人一起投入进去，进行拦截和围剿。
梦魇空间很好用，吃一头鲸都不会吐出一根骨头。
梦魇空间也很难用，需要以一半灵魂作为抵押换取少量控制权，还始终被蛊惑着抵押全部灵魂与命运。
“可是你快撑不住了吧？再这样下去你不抵押给我也会灵魂破碎哦，交给我吧，我帮你解决一切。”梦魇空间喋喋不休地在耳边蛊惑。
“不用。”
与虎谋皮的风险连傻子都知道。梦魇空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与人间书局签约的时候程晨诚就被提醒告诫千万不要被梦魇空间蛊惑，请一定保持自主权。
不然，作为人形囚笼的程晨诚一旦失效，将会是另一场灾难。
“为什么是我？”程晨诚曾痛苦地发问。
梦魇空间既拯救他于欺压，又同样伤害了他亲近的人。他的人生永远在无尽的真假幻梦中痛苦地迷失。
“为什么不是你？”人间书局如是反问。
命运从来不告诉你缘由，它只等你接受。利用，或是被压垮。
“妈妈——”一声啼哭响起，一栋商业大厦倾塌，不少人被压在下面，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跌坐在废墟前痛哭，公主裙上沾满了碎屑和尘土。
医护人员将小女孩抱走，耐心地安慰和保证：“宝贝，妈妈不会有事的，叔叔们会把妈妈带出来，我们乖乖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真的吗？”小女孩擦着眼泪，眨巴着一双哭成小兔子的眼睛，希冀又忐忑。
“……当然。”医护人员看了看铅灰的天空，喃喃重复道：“当然。”
一切都会好的。
消防员和武警带着机器挖着，程晨诚也用无尽梦魇吸着废墟碎块，心情沉重。
“小子，这些人都是因为你而死，你要是早答应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无尽梦魇锲而不舍地喋喋不休。
“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程晨诚忽然怒吼道，抱着脑袋情绪崩溃。
在一次次竭尽全力到精疲力尽之后救出的是一具具带血的惨烈尸体，来不及悲痛就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下一个战场是什么感觉？
肉体凡胎，心性起伏，会崩溃。
“依靠我吧，把灵魂交给我你就不用承受这一切，一切都会变好不是吗？你也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死于非命吧？”梦魇空间循循善诱。
动摇的人类啊，投入深渊吧。
“不。”程晨诚努力保持清醒：“你解决了这次灾难然后呢？你会失控，会大开杀戒。我不信你。”
“桀桀桀——谁便你，我等的起，死亡终将来临，而我必将永存。”
金色的巨大瞳孔缓缓移动，在无尽梦魇的黑色空间里巨大如山峦的混沌的轮廓缓缓流动着背过身子闭上眼睛。
祂想起千年前为了保住实力而背叛的老朋友，这么多年祂还是一点沉不住气啊。
下一次醒来此间还会有祂吗？还是有了新的谁代替了祂的角色。
无尽梦魇如是想着。
贪欲饕鬄除了长得低级，手段低级，不会审时度势又愚蠢盲目自大外却是极好的合作伙伴。什么事情祂是真扛真干啊。
不如把祂吃了吧？
金色的巨大瞳孔又缓缓睁开，还不知道那家伙的恐惧是什么呢？说不定很美味，要是吃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和人间书局那个老阴批抗衡了？
“人类，我们换个交易内容。”梦魇空间又出声道。
“你短暂放我出来一炷香，我帮你解决掉祂不要报酬，很划算的。”
要是徐文在这里他肯定要问一句你没事吧？怎么态度突然变得舔舔的？
程晨诚依旧没有同意，始终用自己全部的能力去履行职责。
可是没用，同行越来越少，他们不断被袭击，被吃空成人皮，或是被坍塌的建筑掩埋。
死亡只会越来越多，情况只会越来越危急。
地面开始震动。
“地震了!”有人惊呼。
可知情者都明白，祂要出来了。
行政大厦的地基尚稳固，市长盯着防弹玻璃外的撞击的虫群，面容严肃地接着电话。
“……收到。”
“市长？”
“拼死——捍卫云起市。”市长放下电话，面容肃穆，一字一顿。
“刘栋国——我爱你!”废墟中女人强撑着和刚吵架分居的丈夫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抱着年老的奶牛猫笑着问：“绅士，我陪你去猫星好不好？”
……
生死的天平倾斜，程晨诚不知不觉间却已经开始权衡利弊。
到底该怎么抉择？要冒险吗？
如果不冒险，这些人命该怎么算呢？
如果放任梦魇空间，后面的人命又怎么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