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往安全区的道路
……
我不再说话，看着眼前划过的一幕幕，想到这几天丧尸爆发的情景，简直难以想象。
他龇牙咧嘴，满脸恨意，转过身离开了窗户。
这究竟是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谢什么，都是兄弟，以后咱们还得一起活下去呢。”胡斐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言罢后他就离开去找陆丹丹去了。
我看她膝盖估计还疼着，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靠着围栏，静静的呆在我身边，陪我看着这方世界。
我怔了怔，问道：“什么事？”
军用皮卡没有停下，离开了学校，上了前往安全区的道路。
胡斐说道：“刚才我问过张晨了，他说从嘉江前往安全区差不多需要六个小时左右，现在是下午五点，差不多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我们就应该能到安全区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苦涩着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道。
她抢话说道：“可是什么呀，不要去想不就好了，想点别的事情，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果咱们大难不死啊什么的。哦，对了，有件事情还得感谢你呢。”
胡斐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徐乐，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我笑着说道。
“徐乐，醒醒，醒醒。”
我咽了口口水，缓缓坐到在车厢当中，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像是沾了一把甩不掉的鲜血一般，血淋淋。心头像是被一根刺刺中，难受至极，害得胸腔喘不过气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谢成那张疯狂的脸。
我抬起头，是王梦雅。她怎么过来了？我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你没杀人！”陈凌锋喊道。
“好。”我答应道。手掌撑了撑后车厢的地面，站起身自，冬日的寒风霎时吹拂在了身上，像是一把把刀片，刮着我的脸颊，我的身躯。但我不能躲避，只能站在这凛冽的寒风里，眯起双眸，观望着这方世界。
“没什么可是，你听着，你刚才做这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如果你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如果你这么做，我们这一车子的人都不会安宁。你仔细想想看，这是谢成他自己的报应，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徐乐，你……”
陈凌锋看着我快要崩溃的样子，劝道：“你没有杀人，你刚才是救了我，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徐乐。”兀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是一个女孩。
嘉江学院，学校的主干道上。
整个嘉江市，有多少人活下来了？又有多少人死去变成了丧尸？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王梦雅摇头。
王梦雅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现在是什么世道了你没看见吗？这世界全都是丧尸，《行尸走肉》你看过吧，里面的主角瑞克一路过来杀过多少人，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
“徐乐，陈凌锋，我一定要你们死！”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的清清楚楚，陈凌锋上车……谢成威胁陈凌锋……尔后徐乐用铁锹拍中谢成的脑袋，让他坠车。然后一直到现在，谢成的身躯被丧尸吃的只剩下骨头。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无所适从的它们踏着脚步，擦着水泥地面，来到了谢成尸体的边上。
人们害怕的样子，尖叫的样子，死亡的样子，印刻在心上面，怎样都擦不去。
我木然的转过脑袋，“我杀人了。”
“是不是还在想刚才那件事情？”她接着问道。
挨家挨户的商铺满是被砸抢的痕迹，玻璃渣子铺满地面，墙上被写着“世界末日”这些个红色的字眼。一头头丧尸似乎听到了外面军用皮卡的动静，从商铺当中蹒跚着走出来。可奈何军车太快，丧尸根本就跟不上。
一口下去，嘴巴用力合住，哗的一下，皮肉破裂，鲜血喷溅在了这头丧尸的脸上。
原本繁华的城市没了，街道上不再是繁华的闹市，冷清的像是经过战火的洗礼。随风飘荡的报纸和塑料袋混在一起，在半空中游荡着，再也找不到归途。街边像是被坦克碾压的轿车落满了灰尘，干枯的血迹洒满大地，无法想像，这两天嘉江的街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混乱的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我……杀人了？”我呆呆的说了声。
冬日的黑夜来的特别早。
“我把谢成杀了！”我对他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就是现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属于丧尸的世界，让我们害怕，胆怯，逃避，却又不得不去面对，去抵抗，去前行。丧尸嘶吼的样子，啃咬的样子，蹒跚行走的样子，在我们这代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陈凌锋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爬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拍着我的脸。
“那就站起来吧，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晚霞当中，谢成的尸体躺在水泥地上，脑袋浸在一大滩鲜红的血液当中。在晚霞的映衬下，格外美丽。鲜血的味道吸引了周围的丧尸，他们从周围各处蹒跚着走来，像是一群饥饿的孩子，渴望着肥美的食物。
“没想到，嘉江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想起来了？”陈凌锋说道，“你记住了，是谢成他害死了班长，如果不是他，班长他现在肯定还活着，而且已经上了这辆车。所以谢成的死不是因为你，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有吗？你们觉得，我们这一代，还有未来吗？我，胡斐，陈凌锋，张晨，陆丹丹，王梦雅，刘忻，还有着许多跟我们一般大的人，有未来吗？不想去想这些沉重的话题了，因为根本没答案。
“啊，我……”我一愣，语塞了。
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大家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我拿着铁锹拍在了谢成的脑袋上，然后谢成就摔倒了车外面，落在学校的主干道上。
王梦雅摇摇头，“不会的，我想换别人肯定就不会回来救我了。所以，这件事情，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杀人的感觉就像是走在凛冽的寒风中，任由这足以划开皮肤的寒风灌进自己的体内，肆意破坏自己的心脏，直到残破不堪才停下。待到苟延残喘之时，寒风才会停下，阳光才会出现，我们才能活着。
我看着陈凌锋，想到了昨天晚上班长死时的呐喊和求救，可我却只能看着他死去。这一切，都是谢成造成的。
“你忘啦，在创业园的时候，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王梦雅说道。
我遥遥脑袋，微笑一声。
第一头趴下的丧尸咬在了谢成的腰间，一口下去，只是扯碎了些衣服，弄的满嘴羽绒毛，看来这头丧尸并不怎么聪明。第二头丧尸倒是知晓些东西，一趴下，闻着味道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就在不远处的一栋大楼上，二楼办公室中一扇窗户打开着，一道人影站在后面，任由寒风灌入窗户吹在自己身上。
我看着西边的晚霞，知晓未来的日子将变得不一样。
我点头。
后车厢陷入了沉默式的安静，大家不言不语，都盯着我看。虽然低着脑袋，但他们的目光如同一根根尖刺，刺进了我的身躯当中。杀人后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担惊受怕，后悔不已？
之后越来越多的丧尸出现在谢成的边上，不断啃咬着他的身躯，他的脑袋，他的手臂，他的大腿，他的手脚，他的内脏。直到许久之后，谢成原本壮硕的身躯，只剩下了一副散落的骨架，还有一滩黑色肮脏的鲜血。
铁锹落在后车厢里，发出两道清脆的声响，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徐乐，你说，我们这一代，还有未来吗？”王梦雅扭头问我。
哐当——
“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王梦雅问道。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苦笑一声，没想到她会问这问题，旋即说道：“应该……有吧。”
“外面这么多丧尸，我们真的能到安全区吗？”我问道。
她的眼睛很大，很有神，俏脸有点婴儿肥，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看上去特别漂亮。长长的双腿弯曲在胸前，膝盖上破开的口子已经被包了起来，双手抱着坐在我身边，嫩白的脸上粘着些许的泥土。
“嗯，我知道了，谢谢。”我苦涩一笑。
胡斐看到我不对劲，想要过来安慰我，可奈何他身子撞的太厉害，动弹不得。
“拉我一下。”王梦雅说道。
“嗯。”我苦笑一声，点点头。
“可是……”我瞪着眼睛，木然的听他说这话。
我恍然，“你说这个啊，换别人肯定也会救的。”
可是，我明明如此恨谢成，为什么杀了他以后，会这么愧疚？
陈凌锋还想说什么，我举起手阻止他，淡淡了说了声，“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一想到这件事情，我的心情好受了些。也许，这就叫做天理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