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沉浮
江婉听着一愣，还未待碧枝给她讲清这里面的缘由，又见陈磊急匆匆地从院中跑出来，口中大喊道。
“碧枝，你怎么还不去请大夫！”
“大人，这就去。”
碧枝说罢擦了眼泪撇下江婉便转身跑了出去。
陈磊正准备回去时看到了江婉，身体一愣随即对着她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落翠阁的院子里去了。
江婉看着烛光通明的屋子，想着李媛月的病，心中便也是有些着急，又想到这大半夜的城中哪还容易找到大夫。
正在不知所措时她想到了刚才给沈亿君把脉的孟飞，想着他应该是懂医术的，便找院中的一个侍婢拿了一盏灯笼，朝竹清轩赶去。
因着急江婉未顾得礼仪便一把将沈亿君房中未掩好的木门推了开，可一进门便碰见了正在撕面具的沈亿君。
一时场面尴尬，沈亿君和孟飞两个看着推门而入的江婉愣住了。
沈亿君赶忙将撕了四分之一的人皮面具贴了回去，捂着脸看着江婉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笑容。
“江姑娘，何故又回来了？”
江婉闻言看着沈亿君不自在地表情，向她投来了探索的目光。
“陆公子，你捂着脸做何？可是刚才我打着你的脸了？”
“没有！只是江姑娘不知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在下要就寝了。”
江婉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正事，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孟飞便将他往外扯。
孟飞看着江婉的动作，低吼了一句“江姑娘，你这是作何？”
江婉被孟飞吼着一愣，随即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告诉他们落翠阁的情况，便看着孟飞眼中满是焦急地说道。
“孟护卫也不是我无礼了，主要是李夫人的病不知怎的变得严重了，我见孟护卫不是会医术吗？可否陪我走一趟落翠阁。”
孟飞闻言没有立即答应江婉，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沈亿君。
见沈亿君点了点头，他才移了步子跟着江婉去了落翠阁。
身后的沈亿君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将撕开了一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轻叹了口气，想着刚才江婉应是没有看见的。
而这里因江婉也及时将孟飞送到了落翠阁，因情况紧急孟飞一进去也没时间和陈磊寒暄，便给李媛月搭上了一张丝帕开始把脉。
孟飞凝神把了好久的脉，他才皱着眉站起了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磊。
陈磊看着孟飞脸上不好的表情，便也会意地说道。
“孟护卫，我们出去说！”
孟飞闻言点了点头便同陈磊出去了。
而江婉留在了房中，看着床上李媛月单薄的身影，心中揪着一痛，便走到床前蹲了下来看着李媛月轻轻地唤了一声。
“李夫人，你为何……。”
李媛月看出了江婉的担心，便强撑着力气朝着江婉笑了笑说道。
“江姑娘，我没事儿……你也折腾了一宿了，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李媛月说完眼角不知为何又红了起来，怕被江婉瞧出，便急忙转开身背对着江婉咬着被子的一角，极力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江婉看着这样的李媛月心下一惊，但此刻她也不能说些什么，便只有站起身道了一句。
“那李夫人……好好休息！”江婉说完拉上门也出去了。
可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还是听见了层层帷幔里面传来了李媛月悲痛欲绝的声音，声声泣血。
江婉拉着房门的手一顿，最后终是关上了门，转头一看远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在白雾间慢慢洒落。
细碎金光下陈磊站在院中一棵桃花树下，看着远处呆滞了神色。
江婉站在门口看着陈磊疲惫的身影皱了眉。
她明记得今日白天见李媛月虽是有些怏怏的，可这些个时辰也是不至于病成这般的，但现在为何会如此，江婉想不通。
她便朝着陈磊的方向走去“陈大人，孟护卫走了？”
陈磊听着江婉的声音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脸看着江婉强装笑意。
“嗯！说是去写药方，之后便要回去照顾陆公子了，对了听说昨夜江姑娘和陆公子在厅房闹了矛盾。”
江婉听着陈磊这么一说愣了愣，她没有想到看着如此冷冰冰的孟飞没想到也是一个爱在后面传小话的人，便看着陈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确有此事！陈大人还真是抱歉，在您的府上闹了笑话。”
陈磊闻言脸上的表情略略的松了松。
“没事儿！我和媛月两个以前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小打小闹着玩呢！记得以前她的身子也不差的，若不是当年寒冬，我贪玩落进了冰河中，媛月奋不顾身的来救我，她的身子也不会是现在……如此了。”
江婉闻言说道“陈大人和李夫人居然是青梅竹马，难怪这样相爱呢。”
江婉说罢，陈磊抬头看着桃树上些许那含苞待放的桃花，思绪飘得远了。
“对啊，以前我们很相爱的。”
江婉看着一脸惆怅的陈磊，也只道他是在为李夫人的病担忧，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李夫人…她可还好？”
陈磊闻言这才收起了心绪，看着江婉摇了摇头，一脸愁苦的表情。
“孟护卫说媛月本是爱多想的性子，加上常年体弱的原因，这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大苦大悲便使得病症加重的。”
“大苦大悲？”
江婉景疑地问出了声，陈磊看着她点了点头。
“也就是……心病。”
陈磊说完去找大夫的碧枝回来了，她许是跑了好久，回来时脸还是红的，眼角处也残留有未掉落的泪珠。
她哭的声音哽咽着说没有找到大夫，她跑了城中好几个医馆都没有开门。
陈磊许是听着碧枝哭得心烦，低声吼了一句。
“好了碧枝，别哭了！夫人没事儿！”
陈磊说完给江婉点了点头便朝着外面走去了。
陈磊离开后，江婉见碧枝哭着更是伤心，也见她一身脏污知她是跑了好远，用尽了力气。
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刚才孟飞给李夫人看病的事说了。
碧枝听着这次才停止了哭泣，急着回去照顾李媛月。
转身一看，便见披了件淡紫色披风的李媛月正站在门口看着桃树下的我们，江婉不知道她这样看了好久，只是在江婉她们看向她时，苍白的嘴角对着她们笑了笑，笑尽悲凉。
此刻东边的金光完全洒落大地的各处，鸟群开始啼鸣，一阵春风溜过，吹落了桃树枝头粉艳的桃花。
落翠阁内，碧枝将李媛月扶到床边坐了下来，而坐在床上的李媛月还在止不住地轻喘着气，江婉便也抬了根凳子坐在她的旁边。
“夫人，现在感觉可还好了些？”
李媛月看着江婉笑着点了点头“江姑娘，昨夜也是麻烦你了，因为我害得你一夜没睡。”
“夫人，不必如此说我，我们来府叨扰本也是打扰夫人了！只是我还是有些不解您这病为何来得如此突然？”
李媛月听着，掩了嘴角的笑意，转开脸看向了窗棂外。
“无他！许是我又多心了，害得如此思虑成疾。”
李媛月说完，江婉顺着她的目光所望正是院中那棵桃花树痴了眼，见李媛月眼角泛红，一滴泪悄无声息地砸下。
江婉从落翠阁出来时已近午时。
她一脸愁容加上一夜未眠的缘故，在她穿过院中一条小路时，一时脚滑眼见便要落进一旁的湖中。
那是初春的湖，湖中冰水刚化完，湖面还飘着一层冰渣子，待江婉回神时半个身子已经在湖面上。
这时一只手一把拉住她，江婉睁眼一看是还带着病容的沈亿君，未待江婉反应过来，江婉便拉着沈亿君一起落了水。
冰冷的湖水灌入了空中耳中，刺骨的寒冷。
那湖中的水本没有好深，江婉没一会儿就缓了过来朝岸上游去，可当她上岸时没有看见沈亿君的身影。
“陆公子！陆饶！”
无人应答，江婉一下慌了神，回身又跳进了湖中，看见了沉浮在湖底的沈亿君。
江婉心中一惊，她可不想再欠他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