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狼狈
周慕云听着北先生的感叹，有些疑惑，难道她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师父，真的有过什么不得了的成就吗？
“北先生，家师以前很厉害吗？”
北先生闻言，收回纷乱的思绪，淡淡地说道：“峥嵘岁月，青春年少，有些事不到你知晓的时候，且等等吧。”
周慕云看着北先生缄口不言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放弃了，也罢，她若真想知道，费点心力即可，不必过多纠结。
北先生被勾起了过往的记忆，也没了和周慕云等人计较的心思，挥了挥手，打发了众人，他则在这里等待着高级班的学子们。
日落西山之际，高级班的学子们，才相互搀扶着出现在了北先生的面前。
眼前这群人不仅稀稀拉拉，而且凄惨异常，像是被糟蹋了一样，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失去了外袍，穿了单薄的里衣，拉胯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颓废。
北先生本来对这些人的惨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却是这样。
除了肿成猪头，异常虚弱周慕阳，其他人身上倒还算正常，除了衣着狼狈之外，倒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只是这群人一上来就抱着他嘤嘤地哭，字字泣血地控诉着初级班学子们的所作所为，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呀。
奈何对于从战场中厮杀过的北先生来说，这哭声格外地刺耳，完全是懦弱、无能、胆怯，没出息的废物。
北先生扒拉开了一直抱着他不松手的学子，嫌弃地看了看衣服上被迫沾染上的眼泪和鼻涕。
“都给我站好了，仗打输了就知道找师长哭诉，若是上了战场，大燕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次试炼是考验你们的实战能力，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读了那么久的书，没带脑子出门吗？”
对于北先生的训斥，高级班的学子们敢怒不敢言，明明被人羞辱了一番，如今却还要承受师长们的责骂，光是想想就觉得憋屈。
北先生恨铁不成钢地将这些高级班的学子们骂了一顿后，继续说道：“既然胜负已分，此事便算是了了。
这次切磋，全凭本事，输赢都是应有的结果，我不希望有人借此事寻衅滋事。
若是真气不过，那就勤学苦练，下次测验，直接手底下见真招。”
北先生的话让这些学子们有些愤愤不平，又有些哀莫大于心死。
他们今日所受的磋磨，被北先生一句切磋揭过，他们连报仇的借口都没了，实在是可恶。
一场纠纷就这样被化解，高级班学子们在仆从的搀扶下，也四散回家了，眼下这狼狈样，他们可不想被人围观。
周慕云回到侯府后，向着看门的小厮们嘱托了一句，“晚上留着点门，仔细点，别让大公子久等。”
周慕云说完便飘飘然地回了自个的愿意，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周慕阳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借着夜色，才掩藏了他身上的狼狈。
此时他的身上穿的是小厮周墨的外袍，粗糙的布料，刮得他的伤口生疼，现在的他除了不想见人以外，还想着赶紧回府治伤。
小厮得了周慕云的吩咐以后，便自作主张地燃亮了大门前的灯笼，想着大公子天晚归来，看到这恍如白昼的亮光，说不定会夸上他几句，万一被提携了，那可是天大的造化。
然而，小厮这画蛇添足的讨好之举，却让周慕阳的狼狈模样显露无余，这无疑触碰到了周慕阳的怒点。
明亮的灯光下，周慕阳脸上青红交加，发丝散乱，原本高风亮节的贵公子，此刻却佝偻得如同乞丐一般。
小厮见状，急忙上前询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周慕阳未做回答，而是冷声问道：“这府门前的灯笼如此亮，可是你的主意？”
那小厮没有听出周慕阳言语中的怒意，还以为周慕阳会夸赞他，上赶着解释道：“是呀，大公子，奴才从二公子那里得了信，想着大公子回来，天色已晚，恐你看不清路，这才自作主张弄了这灯笼。”
“好，真是个会揣度人心的奴才，真是好呀。”
周慕阳说完，直接揣上了这自作主张的狗奴才。
那小厮还在沾沾自喜，会得什么赏赐呢，不曾想就被这么突然袭击，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的理智，便知这件事他搞砸了。
跌倒在地的小厮，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就准备向周慕阳求饶，然而周慕阳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呢，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一脚接一脚地落下，小厮只能用手抵挡一二，口中尽是求饶之语。
“大公子饶命呀，小的错了。”
“饶命？你自作主张地点灯，让本公子的邋遢模样显露人前，还想让本公子饶命，你想得到挺美。
我劝你给本公子收着点声，若是你这哀嚎之声吸引来了他人，让本公子被更多人观赏，那你这命也就别要了。”
那小厮闻言，只得咬紧了身上的衣衫，强忍着周慕阳的拳打脚踢，直到这小厮再没了挣扎的动静，宛如死狗一样，周慕阳觉得无趣，才止住了动作。
周墨看着周慕阳这残暴的样子，早就习以为常了，若是不让他泄了这口气，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他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了倒在地上的小厮，心中暗道，谁让你不长眼往枪口上撞，说白了就是贪心。
周慕阳动作了一番，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快感过去，疼痛袭来，发出“嘶”的声音。
周墨见状，赶紧上前搀扶着有些踉跄的周慕阳，担忧地说道：“爷，咱们先回去养伤吧，一个奴才哪里用得着你如此大动肝火呀。
你若是不高兴，一个吩咐不就结果了他。”
周慕阳闻言，也觉得有理，眼下他需要赶紧治伤，然后再好好教训周慕云，回到府里，他倒要看看周慕云到底斗不斗得过他。
主仆二人直接趁着夜色回到了周慕阳的院子，当晚就急召了医师伺候。
医师本来就是侯府请来专门负责周慕阳身体的，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周慕阳伤得这么重。
容不得医师过多感慨，疼痛难忍的周慕阳愤怒地说道：“赶紧过来给爷治伤，轻着点，弄疼了我，仔细你的脑袋。”
医师闻言，赶紧上前为周慕阳检查身体，然后又是涂抹药膏。
虽然医师尽量放松动作，但周慕阳养尊处优的身子，还是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
若不是有丫鬟和小厮压着，只怕周慕阳都要起身暴揍医师了。
周慕阳晚归，又急召医师，自然惊动了爱子如命的李茹。
李茹踏着夜色来到了周慕阳的院子，见到了周慕阳的惨样，冲着周墨一顿盘问后，算是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周慕阳对着李茹一顿哭诉，诉说着周慕云的种种罪状，母子二人同仇敌忾，势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