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抉择
此时杨倪是勋远侯府最高位分的人，这圣旨既然没有扬明由谁来接，自然便只能由她暂接。
杨倪接过圣旨后，对着柳钒希问道：“柳相，陛下这圣旨所谓何意？
为何没有明确说明让我哪个孙子奔赴战场，这倒让老身有些不知所措了。”
“老夫人勿忧，这也是陛下派老夫亲赴的原因。
勋远侯府本就是武将世家，如今边境危难之际，也是勋远侯府传承之际。
趁周侯爷此刻还能指导一二，历练历练儿孙也是好的。”
“这，老身恐怕会出什么纰漏，我这两位孙子都没有战场杀敌的经历，恐怕会误了战机。
而且我儿如今生死不明，如今又要我孙子上战场，老身心中也是有所恐惧的。”
“陛下也考虑了这一点，所以这道旨意既是给周家公子战场立功的机会，也是满足其侍奉父亲的孝道。
而且陛下有言在先，勋远侯府只需派一个人出战，一人留守，确保其血脉传承。”
事情谈判到了这里，杨倪也知道柳相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若是再得寸进尺，恐怕会招致柳相和陛下的不满。
于是，杨倪便也点头答应了，“承蒙陛下信任，勋远侯府必定肝脑涂地。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同两个孙子商量一番，才可确定最后的结果，所以烦请柳相等候老身一会儿。”
“老夫人请便，老夫看勋远侯府中的园林景色别具一格，想要参观一二，不知老夫人可应允？”
“荣幸之至，来人，带柳相在府中园子里逛一逛，不得怠慢。”
杨倪话说完，柳相便在管家的带领下，去园中赏景去了。
杨倪见人已经离去，对着厅堂中的周慕云和周慕阳说道：“你们两人随我去祠堂。”
周慕云和周慕阳应声而动，自从上次交手以后，这还是周慕云和周慕阳的第一次见面，只是两人心中都各怀心思，面上不显，背地里却想着置对方于死地。
随着祠堂大门关闭后，杨倪对着两人说道：“柳相刚才的话想必你们两人都听明白了，如今圣上需要我们勋远侯府护卫边境，你们两人之中谁愿意奔赴战场？”
杨倪说完，矍铄的眼神扫视着两人，周慕阳对杨倪的眼神有些畏惧，装做无意地低下了头。
周慕云则坦坦荡荡地迎上了杨倪的眼神，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意。
如今的边境战场可以说是群象乱舞，将领不和，主帅重伤，盛国更是有如神助，一次又一次地轻而易举地攻破燕国的边境部署。
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边境战场对他们这种还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来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偏偏皇命难违，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奔赴。
杨倪见两个孙子都沉默不语，便一个接一个地问道：“阳儿，对于出战之事，你可愿意？”
“回祖母，孙儿如今身体孱弱，此去边境，一路颠簸，孙儿怕因为我的病体之躯贻误了战机。
而且孙儿心忧父亲，愿意前往前线侍奉父亲汤药，只是这指挥战局的重任，孙儿却是万万不敢接下的。”
杨倪这几月虽然见周慕阳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见他都感觉他的精气神似乎在溃散一般。
对此，杨倪也问过李茹几句，李茹只是说是因为之前没日没夜地读书损伤了身子。
最初情绪紧绷，倒没有引发病症的爆发，如今停了下来，之前积压的病根顷刻爆发，所以才成了如今的模样。
杨倪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又私下里补贴了周慕阳一些补身子的药材，又亲自嘱咐李茹育儿之道，让她尽心为周慕阳调理身子。
虽然周慕阳现在的脸色较之之前有些红润，只是这身体却依旧与健壮毫无关系。
对于周慕阳的回答，杨倪也只得勉励一二，“阳儿，我知道你的孝心，只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咱们勋远侯府应该以‘忠’为先，再行孝道。”
“孙儿受教。”
杨倪闻言，随即调转话头，询问起了一旁的周慕云，“云儿，你的想法呢？”
“如今大哥身体孱弱，不宜行军，如此看来，不就只有我一人了嘛。”
“你有这样的觉悟，也算是知书识礼。”
然而，周慕云接下来的话，却让杨倪胸中涌现了怒火。
“不过，这祸是我顶了，却不能白顶，我要勋远侯府的世子之位。”
“你，妄想，寸功未立，只一句奔赴战场，就想要爵位，老身看你是心大了，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眼瞅着我婚期将近，有公主殿下这样的温香软玉不亲近，反而去边疆吹沙子，这笔买卖怎么想都不划算。”
“你，老身是你的祖母，届时我上书一封，你就算是不想去也得去。”
“是吗？可是我有公主做盾牌，毕竟就算圣明如陛下也不想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守寡吧。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身首异处。
若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谁会愿意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呢，你说我说得对吗？祖母。”
杨倪被周慕云的话噎住了，如今的周慕云眼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逃离了她的掌控。
被自己的孙辈拿捏，杨倪感觉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好，那老身便告诉你们兄弟两人，不管你们之中，谁愿意接下这道圣旨，老身即刻上书陛下，立其为世子。”
杨倪说完，就望向周慕阳，期望他能接下这道圣旨，她也好顺理成章地上书奏请。
只是杨倪的期望终究是落空了，周慕阳率先开口道：“孙儿不敢为世子之位贻误战机，所以请祖母另择人选。”
杨倪闻言，只觉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精心呵护的孙儿，此刻背刺了她，当众落了她的面子，然而话已说出口，却无法再收回。
周慕云见状，趁势接着说道：“既然大哥不愿意，小弟就当仁不让了，什么时候册封世子的诏书送到侯府，孙儿就什么时候奔赴战场。
否则就请大哥披挂上阵吧，我自做我金尊玉贵的驸马爷。”
说完要求后，周慕云便抛下杨倪和周慕阳，从祠堂离开，却不曾想路过花园的时候，柳钒希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