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之所以被称为“勾魂使者”，并非因为她们有着能够勾人魂魄的锁链等武器，而是由于长相。
没错，勾人的是她们的绝色容颜。
任何凡人，只要一不小心看到了牛头马面的美丽面孔，便会在瞬间灵魂出窍。
若说东方古代的四大美人西施、王昭君、貂蝉和杨玉环生了一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那么，牛头马面便有一张勾魂夺魄之容。
不过虽然这个能力对于执行勾魂任务来说，确实增添了方便，却也在同时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周遭若是有其他无关人士在场，她们行事便放不开手脚。
为了避免阳寿未尽的凡人遭殃，她们只能无奈地选择戴上用牛和马的头骨所制成的头盔面罩，来掩盖这摄人心魄的美貌。
这，也可算得上是一种美丽的负担吧。
由于经常以牛头马面的形象示众，她们的称号“牛头马面”便因此而来。
虽然身负勾魂的沉重使命，但她们的居所却是个可以暂且放下职责、放松心情的私人领地，内里温馨且充满了女性所独有的温柔和细腻。
此刻，牛头马面所在的房间内，灯火轻柔。
她们所用的蜡烛是特意在凡间采购所得，不同于地府蜡烛燃烧所散发出的清冷幽冥鬼火，凡间蜡烛的光亮更显温暖。
烛光照耀下，只见牛头身穿一袭长及脚踝的暗夜色长袍，领口和袖端饰以暗金色的花纹，瀑布般的长发被一根精雕细琢的骨簪轻巧地束拢。
衣襟处覆盖着层层轻盈的黑色薄纱，透出一种秘而不宣的诡谲之美。
坐在牛头对面的马面，则是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长衫，下摆轻抚脚踝，领口与袖口绣着淡金色的图案。
只见她将发丝缠绕于右手的手指之间，而在那幽暗的丝流旁，隐藏着一对耀眼的耳饰，形状看上去像是某种鸟类。
而她的另一只玉手则是轻托住一枚白玉色的棋子，目光专注于桌面上的棋局之中，思考着下一步棋的走法。
其实，牛头马面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于几年前被阎王收养，关于她们的身世，除了阎王外，偌大的地府之中并无第二人知晓。
姐姐牛头，名为阎绮，性格沉稳、心思细腻。
而妹妹马面，叫做阎清，性格冒失，大大咧咧。
相对于姐姐的冷静，妹妹马面在对弈之中常显得有些急躁不安，她性格中的冒失和天真未泯，常常令她落子心切而失去了优势。
尽管如此，她的每一步棋都显得大胆而自信，常以一种姐姐意想不到的风格出棋。
这一日，盘中局势依旧逐渐向牛头倾斜，棋盘上的黑子如她本人的性格一般沉稳而有力，绵密布局，步步紧逼。
马面虽不时露出迷茫之色，但往往能在看似绝望的局面中找到一线生机，凭借着直觉和奇思妙想扭转战局。
“姐姐，你看这一着如何？”马面兴奋地落下一子，打破了牛头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调皮和对胜利的希冀。
牛头抬眼细察，片刻后缓缓出手，“无妨。”她的答复总是不温不火却又无懈可击，棋风中透露着坚忍与毅力。
棋局如战局，棋子就是由她们各自性格所塑造的人形兵器，姐姐的稳重与妹妹的奔放，在这小小的棋盘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渐渐地，马面皱起了眉头，一看便知她已察觉到了自己处在不利的局面。
牛头的棋路一贯稳重而精确，局势虽然历经几次推拉腾挪，牛头终究还是将马面逼入了绝境。
马面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
“唉。”马面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她放下了手中摆弄的棋子，无奈地两手一摊说道，“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已经是我今日输给你的第3局棋了……”
牛头微微一笑，展现出一种温和而宽容的胜者风度。
她轻声笑道：“清儿，你的棋风大胆而不失灵气，其实我每次也只是险胜而已。”
马面闻言，似乎找回了一些自信，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嘟囔道：“姐姐谦虚的样子还真是气人，下一局我一定要赢你！”
姐姐的脸上泛起了更深的笑意，“那我们就再来一局，妹妹，继续努力。”
正当马面的眼神中重新燃起斗志之时，屋外的空气突然像被冷冻般凝滞，一股熟悉的刻骨寒意自门外悄然渗透。
门扉缓缓地被推开，一道白衣身影突地闪现至牛头马面跟前，后面跟着一人身着黑袍，不是那黑白无常却又是谁。
在摇曳的烛光中，黑白无常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打扰两位妹妹雅兴了。”白无常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响起。“阎王大人有令，命你二人即刻前往凡间处理一桩紧急之事。”
马面轻皱眉头，些许不悦地起身指着他们二人道：“你们两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进来之前不会先敲门啊！”
“抱歉哈哈，因为事情紧急……”白无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为自己打圆场道。
“不过我和黑现在整天像盲人似的，要是有什么不该看的场面，让我们看我们也看不到啊！真是可惜！哈哈哈哈哈……”
白无常止不住地大笑起来，而马面则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变态。
黑无常则在白无常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单手扶额，一副无语的样子。
牛头此时却早已收起了棋子，恭敬地站了起来，对着马面道，“清儿，不得无礼。”
随后，又转向黑白无常，为他二人解围道，“前辈说笑了，牛马宫的大门随时为二位前辈敞开。”
黑无常闻言，露出了一抹赞许的微笑。
牛头接着道，“阎王大人的命令是不可违逆的，我们姐妹二人自当全力执行。”
“只是，不知两位前辈所说的紧急之事……是何事？”牛头疑惑地询问道。
却见她眉头微微蹙起，按说平日里她们二人都是按部就班地勾魂，像这种在休息时间遇到“加急件”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实在不同寻常。
黑无常点了点头，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簿页递出道，“便是此事了。”
说罢，用两指轻轻一推，那页纸便向牛头手中飞去。
牛头接过那簿页，马面也凑过头来看，那簿页上的文字仍旧时隐时现着。
看着簿页上所呈现的异常状况，姐妹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后，马面仔细盯着簿页，试图看清那人的姓名，一字一句脱口而出念道，“云…无…言？”
黑白无常二人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闪现过一丝复杂神色，但片刻后便转瞬即逝。
马面急忙问道，“此人有何特别之处？为何簿页上的文字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黑无常缓缓走上前道，“这云无言曾经在地府中担任判官，后因犯下阴律所不容的罪行而被贬入凡间。”
“……至于簿页上的异象，我们也是第一次碰到，相信你们二人定会将其缘由查个水落石出。”
马面听后，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有蹊跷，于是轻咬了咬唇，显得有些担心，自言自语道，“前任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