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颗星
直到下车走进四合院,祁星辰都未回过神来。
她当年未留只言片语就跑路跑得麻溜,自然也做好跟萧允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准备,谁成想打脸来得猝不及防,刚刚如果不是她及时抬手挡住了脸,肯定会被萧允发现!
那么被他抓着算账的场面,祁星辰仅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咦~太可怕了。
这处四合院有五进,规格比较高,保存的也很完好,就连广亮大门外的上马石都光洁如新,极有气派。
fenton的工作人员在门内影壁处做接待。
祁星辰还未出示邀请函,在场的pr就认出她来,当即安排了专人引着她和李桐音前往正堂,观看展览。
正堂所在是一进院。
院子里有一棵长成多年的柿子树,高高大大的,虬结崎岖的树枝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不见秋日里的萧瑟,只见热烈。
天色渐渐暗了,廊檐下的宫灯渐次亮起,微微的火光随风摇晃,好似在无声诉说着百年轮回里的故事。
李桐音左右四顾周遭的景致,以及来往的客人。
她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悄摸声儿地对祁星辰道:“fenton好大的排场啊,居然把齐琛和林舒舒都请来了,他俩结婚后已经很久没拍戏了,看起来像隐退了似的。”
祁星辰顺着李桐音的视线略略看过去一眼,齐琛俊雅文秀,林舒舒貌美大气,两人站在一起任谁都会感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前几年林舒舒正当红那会儿,fenton有意跟她合作,给的还是全球代言人的title,不过在考察期的时候被现在的代言人截胡了,导致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现在fenton应该是想跟林舒舒冰释前嫌吧,毕竟他们想进一步打开国内市场,而林舒舒的粉丝多,购买力还强。”
李桐音作为资深饭圈人,极为惊讶内娱有她没听过的八卦,“现在的代言人?我记得是美国的,还是男人?”
“咋的,他来头比林舒舒大啊?”
祁星辰不置可否,“可不是嘛,他背后的人直接施压fenton的老板,声称必须拿到代言。”
李桐音听了,啧啧有声,“是真爱呀~”
进到正堂,入眼便是开阔大气的中式复古家居摆设,数十个珠宝展柜并未喧宾夺主,而是绕着堂屋的墙根围了一圈,如此,堂内的环境光线被调暗,以便在场众人细致观赏被展柜灯光照得熠熠生辉的各色珠宝。
祁星辰翻过展览目录,心里大概有底自己喜欢的是哪些款式。不过她不着急走近了去看,而是顺着展柜依次欣赏,闲庭信步般悠闲。
李桐音对珠宝的了解不比祁星辰深入,她走马观花扫过一遍之后,转而琢磨起了现场摆放的家具。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会儿看看紫檀木的太师椅,一会儿摸摸翘头长案上放置的灵璧石,不多时祁星辰招呼她过去,指着一套醒狮为主题的首饰套件中的手链问她,“喜欢吗?我觉得跟你挺搭的。”
李桐音凑近了仔细瞧。
手链是放大加粗版的十字链形式,做的黄金拉丝工艺,粗犷又不失精致,其上的醒狮小挂坠作为点睛之笔,更是精细非常,尤其是它的眼睛,由两颗绿汪汪的翡翠蛋面镶嵌而成,鼻子上的红宝石不及眼睛吸引人的注意,但也足够出彩。
不等李桐音开口,祁星辰又道:“我想这套珠宝的耳坠和项链,手链给你。”
李桐音搓搓手,笑道:“那多不好意思,我还欠着你片酬呢,哪儿敢再花你的钱?”
“再说了,我看你平时的衣服好像没有能搭这耳环和项链的?”
祁星辰轻哼一声,“拍戏用的首饰反反复复就那几样,你不嫌磕碜,我还嫌腻味呢。”
“既然有机会替剧组增加服化道的精致度,你难道想拒绝?”
fenton国风系列的设计师明显做过很多有关传统文化的功课,不仅从古文诗词书画中汲取灵感,对古典建筑也有所借鉴,设计出来的作品古色古香,亦不缺少现代审美。
祁星辰想着,正好她前两月预订的一批真金白银的发簪、珠花、步摇等头饰就要到货了,今晚再挑几件合心意的珠宝做妆造用,那她就不用顶着塑料制品拍完整部剧了。
李桐音闻言,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祁星辰夸张地拜了一拜,“铁子,你就是我的活祖宗!”
祁星辰一脸嫌弃,只觉得没眼看。
接下来,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购买力优势,但凡看见喜欢的,便会示意随行的fenton工作人员记下来。
绕场转了一圈,她就流水似的花出去了百多十万。
李桐音跟她相熟多年,早已见怪不怪,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问fenton的工作人员道:“晚宴时间快开始了吧?”
工作人员点头,“还有一个小时。”
祁星辰问:“你们国风系列的设计师在吗?我想跟她聊会儿。”
她在看展之前收到新品目录时,脑子里就隐隐蹦出与毕业论文选题相关的想法,但那点感觉过于飘乎渺小,一时让她难以捕捉。
或许跟设计师聊过之后能有新收获。
fenton工作人员道:“您稍等。”
等待的间隙,祁星辰也学着李桐音此前的模样打量起正堂内的装潢布置。
就近的一面墙上挂有一副白描山水画,看落款是清中期的某个名家手笔,笔触飘逸随性,点到即止,颇显作画之人的旷达心绪。
“是真迹,”李桐音的爸爸喜好研究文玩,她耳濡目染也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当即对祁星辰肯定道,“我爸以前为了这幅画交了很多学费,但买到手的都是赝品,后来才知道早被人收藏了。”
“就是宅子主人大喇喇的把画儿挂在这儿,如果我爸见了肯定得嫉妒死,心疼死。”
“自己的房子,没那么多讲究吧。”祁星辰道。
李桐音道:“屋子里的都是好东西,主人得多有钱啊才能买下这么大的四合院。”
祁星辰抿唇笑笑,“也许是祖传的呢?”
“祖传的更不得了啊,”李桐音颇为感叹,“说明这主人祖上不是高官大员就是富商。我家倒是也有一套老宅子,不过很早以前就被我爷爷捐出去了,现在成了文保单位。”
“如果我想进去看看,还得买门票。”
祁星辰刚要接话,就听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嗓音沉稳温柔,极为悦耳,她和李桐音同时转身过去。
是隋知柏。
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罩同色长款羊绒大衣,浑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领口那枚fenton的祖母绿宝石胸针。
见人看向他,他再次主动道:“真巧。”
祁星辰不置可否,礼貌客套,“是你呀。刚刚没看到你,你现在才到吗?”
“嗯。”
隋知柏听她的语气,觉出与平时无二,心底放松的同时又不免失望,她不把自己的任何失礼放在眼里,他对她始终只是路人角色。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祁星辰,黝黑的眼瞳里又似隐藏着万千话语想说出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生硬的解释,“抱歉,我不是有意不回你的微信,是因为…”
祁星辰被他的眼神盯得背脊发毛。
他俩不过泛泛之交,怎么经过他这一出像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她及时打断隋知柏的话,摆摆手,“我理解啦,你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一时疏忽很正常的。”
即使明白她对自己的态度,隋知柏也被她的无所谓弄得有短暂的无言以对,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随后问:“昨天热搜的事…”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是谁的主意吧?”
祁星辰点点头。
隋知柏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轻视了俞东的无耻,以致于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还有我生日那天发生的事,也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解释…”
“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置之不理,”他说着忽而自嘲一哂,“虽然我的帮助或许对你不值一提…”
当天在他的生日派对上,祁星辰打完俞东就拉着李桐音要走,隋知柏问讯赶来时,祁星辰余怒未消,对他自然没有好脾气,话都懒得听他多说一句。
因伦敦初见时的惊鸿一面,隋知柏几年来都像一个不知名的小粉丝在默默关注着祁星辰的动态,他对她的感情在对方毫无所觉之中也逐渐变得复杂,说在意是肯定的,说喜欢似乎还不到那个程度。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跟她形同陌路。
祁星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气氛僵持之下,李桐音好奇地同隋知柏打听,“就俞东那狗东西的人品,平时肯定没少干坏事,你怎么会让他当你的经纪人啊?”
这明显埋了一个大雷在身边啊,一旦哪天发生爆炸,隋知柏的演艺事业将会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