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烤鸭
见那妇人走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也都三三两两散去。这时食肆的老板走上前来，微笑着冲唐憬拱手道：“今日还要多谢这位好心的公子仗义执言，我姓林，是这家食肆的老板，如若你不嫌弃，想请公子赏光吃一顿饭以示感谢。”
只见这位林老板一身黄褐色长褂，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面相很和善。
唐憬也礼貌回道：“林老板客气，其实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食材安全和卫生问题可是开饭馆最需要注意的地方，若是今日的问题真出在食物上，我也绝不会偏袒。”
林老板闻言却笑了几声：“公子倒是心直口快，不过我也就喜欢这样明辨是非、有一说一的人。”
这时站在食肆门口的唐憬隐约闻到里面飘来一缕熟悉的香味，她回味了一下后问道：“林老板，你这食肆中还卖烤鸭吗？”
“烤鸭？公子说的可是炙鸭？”
唐憬点了点头。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广为流传烤鸭的吃法，她来到这里有一段日子了，也从未见过哪家餐馆里有烤鸭这道菜，没想到竟能在这家小食肆中遇到。
林老板道：“这是小店祖上传下来的吃法，我现在也就是靠着这一道菜才勉强支撑着我们家的招牌，毕竟临苍城中大大小小的各色酒楼饭馆实在太多，能在这城中立足也属实不易。”
“听林老板这么说，看来您家的厨艺是传下来好几代了啊！”
“公子谬赞，我家祖上的确曾因厨艺而闻名一时，不过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林老板好似记起了往事，他叹了口气道，“现如今……正如你所看到的，也就守着这一家小饭馆过活罢了。”
唐憬还是想见见古代炙鸭是怎么做的，毕竟以前那么喜欢吃烤鸭的她自从穿过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想想还有些馋了。
于是她又试探着问道：“林老板，其实我平日在家中也非常喜欢下厨研究做菜，请吃饭就不必了，但你能否让我进去参观一下你店中的厨房呢？当然如果很冒昧的话那就当我没提过。”
随后唐憬又补充了一句：“我保证我绝不是什么同行竞争对手，更不是想要刺探你们家的食谱秘方。”
林老板闻言和善一笑：“公子这是哪里话，正好现在也不是饭点，店中没什么客人，我亲自带您去参观吧。”
“好，谢谢老板！”
唐憬这时朝站在远处的沐云廷招了招手，见他不动，干脆扯着他左边的衣袖就将他拉进了食肆，同时靠近他小声道：“你不是说你没事吗？那就和我一起参观参观呗。”
沐云廷左臂向上一抬，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拽出，淡淡道：“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
见他“毒舌症”又犯了，唐憬有些气鼓鼓：“我这分明是助人为乐，上次要不是我在聚鲜楼挺身而出，你妹妹可就要被醉汉欺负了，这还不领情吗？”
沐云廷接着道：“不过你懂得还挺多。”
听他好不容易夸自己一句，唐憬立刻顺势开始自夸：“那是，吃也要吃得精细，吃得明白，吃出道理来！”
在林老板的指引下，唐憬和沐云廷来到了食肆的后厨。
这时林老板问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唐憬忙回道：“哦，我姓景，风景的景，旁边跟着我的是我家丫、我家小厮，至于这位嘛……”她瞥了沐云廷一眼，示意他自己编。
沐云廷礼貌道：“我姓云。”
林老板笑着回应：“原来是景公子和云公子，这边请。”随后林老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林家后厨的各种设施和厨具。
唐憬转到锅炉房时，看到里面有一个专门用来烤制的烤炉，案板上还放着几只刚刚处理干净，等待进入烤炉的生鸭子。
她在烤炉前左右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因为古代没有专门的烤箱，她自己在家做烤鸭也不方便，而眼下这个专门的烤炉正好就可以做正宗的挂炉烤鸭。
这时林老板让厨子端过来一盘刚片好的炙鸭，请他们品尝。
唐憬用筷子夹起了一片鸭肉细细品尝，随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除了配料外，这炙鸭最难的就是炙烤时的火候把握，讲究的是要肥瘦得当。而这盘鸭肉吃起来不腻不柴，肉质鲜美，你们家这炙鸭的确是做的不错。”
林老板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禁也回赞道：“景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竟还是这方面的行家。”
唐憬谦虚道：“哪里哪里，不过就是因为平常喜欢吃美食、鉴赏美食，索性自己也学了两招。”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就再没吃过正宗的烤鸭了，眼下这里设施工具如此齐全，便也免不了有些手痒。
于是唐憬试着征求林老板的意见：“林老板，我能借你这烤炉一用吗？我今日突然有些想自己试试做炙鸭，您放心，食材费和烤炉占用费我都会照常付给您的。”
林老板爽快应下：“景公子这是哪里话，你想用尽管用就是了，我也正想尝尝别人做出来的炙鸭是何味道。”
虽然唐憬邀请林老板可以在旁边观看，但当过半辈子厨子的他坚持认为按规矩应该避嫌，便主动退出了厨房。
站在旁边观望的沐云廷语气中有些怀疑：“你还会做炙鸭？”
面对他的质疑，唐憬早习以为常，毫不客气道：“我会做的东西多了去了，超出你的想象好吧。”
沐云廷闻言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准备欣赏她的厨房表演。
唐憬让林老板拿来一只去毛清洗过但还未开膛的鸭子，用手找准位置后，拿刀在鸭子的左膀下开了一个几厘米长的小口，将内脏取出后再次洗净，沥干水分。
之后唐憬双手捏着鸭脖将那只鸭子提了起来，她看了看沐云廷后，神情有些不自然：“你先转过身去。”
“为何？”
“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不能被外人看到！”
沐云廷无奈转身，心中暗道：我竟不知唐尚书家祖上什么时候变成厨子了？
见他转过去后，唐憬对着鸭子的刀口处开始吹气。没办法，想要做出正宗又好吃的烤鸭，只能豁出去了！
听到动静的沐云廷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你在干什么？”
唐憬没解释，只是让他不要转过来，随后继续用力吹气。
终于吹得差不多了，她猛地喘了两口气后，道：“你现在可以转过来了。”
沐云廷看到憋得满脸通红的唐憬，不解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唐憬随口敷衍：“没什么，在施展秘方，外人不能知道。”
……
唐憬将鸭子在沸水中烫了一分钟，将鸭皮都烫得非常饱满。
这时她右手臂之前卷上去的袖子渐渐滑落了下来，有些影响干活，但她现在两手腾不开，没办法只得试着叫沐云廷帮忙：“殿下，你能帮我卷卷袖子吗？我腾不开手。”
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沐云廷没说什么，径直走过来就帮她将袖口往上卷了几层，露出了纤细的藕臂。
唐憬心中暗道：他现在也没那么冷淡了嘛，看来也是有点把自己当朋友了吧。
她将鸭子身上的水分擦干后，抹上了特意调制好的蜂蜜水，反复淋上好几遍后，把鸭子挂在通风的地方吹干。
之后将开水灌入鸭腹中，再将鸭身上的小口系上，最后挂在炉内开始烤制，每隔两三分钟就要手动翻动一次。
在烤鸭的过程中，沐云廷也没事做就站在烤炉旁边围观。刚刚他是亲眼目睹了唐憬处理鸭子的全过程，那熟练的手法，说她是个厨子都不为过。
沐云廷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你明明是个闺阁小姐，为何会有这等手艺？”
唐憬知道他会问，便一如既往地答道：“你不是知道我爱好美食吗？爱吃的人自然就爱研究怎么做美食，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这一身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