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戏瘾上身
唐憬拉着佩儿混在人群中才刚刚站定，谢青成打了个手势，一队官兵便领命浩浩荡荡上了二楼搜查。
不一会儿，有两个官兵拉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下了楼，那人正是佩儿的叔叔。
谢青成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自然是不敢讲实话，若是说了岂不是就证实了自己卖亲侄女的勾当。他跪倒在地上，悄悄抬眼瞄了一眼瑾娘，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瑾娘看到他不知被谁绑成这样也是一惊，但眼下她也只好替他遮掩：“谢大人，他就是一个普通客人，至于为什么会被绑着……”瑾娘有些心虚，“这、这，我也不知道啊，兴许是他自己绑着玩的？”
谢青成闻言唇角一勾，冷嗤道：“自己绑自己，你这摘星楼的客人倒是挺会玩儿的啊。”
去二楼搜查的官兵此时已经全部下来，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谢青成转身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随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被两个官兵押了上来。
“王老三？”看清来人后，瑾娘失声叫了出来。
谢青成指着地上跪着的男人，问道：“王老三，你认识他吗？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想到若自己帮助指认，也许还能减些罪罚，他便直接和盘托出：“认识，他是刘老二，前几天从我这里拿了十一两银子，将亲侄女卖给了我。”
谢青成又强调了一遍：“你确定你没有认错？”
王老三笃定道：“我确定就是他，他老家就住在我们那条巷子，我和他是旧相识，因此还多给了他一两银子呢。”
这时跪在地上的刘老二见王老三出卖了自己，双腿有些微微发抖。但他转念一想又以为此时佩儿已经被救走了，便咬牙狡辩道：“王老三，你别自己被抓了就想胡乱攀咬我，你说我把侄女卖给你了，那你说我侄女现在在哪里？”
王老三环视了下周围，随后指了指瑾娘，道：“谢大人，我将她卖给摘星楼老板娘了，就是她。”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处于震惊之中的瑾娘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王老三扯进了此事的漩涡里。
她担心自己被泼脏水，气得捏着帕子骂道：“嘿你个王老三，什么叫卖给我？你当时将那小丫头带给我的时候，可是说她父母早亡，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愿意来我这里讨生活，我才收留了她。谁知道她来之后又哭又闹，把客人都气跑了，我这才去找来她的叔叔，让他拿钱把人领走，谁知道就发生了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却先来指认我了！”
随后她又装作以帕拭泪的样子，带着尖细的哭腔对谢青成保证道：“我瑾娘虽做得是这风花雪月的生意，但若非出于对方自愿，也绝不会强迫人家小姑娘，所以才会去找她叔叔来为她赎身。”
此时化身吃瓜群众的唐憬算是听明白了，刘老二将侄女佩儿卖给了人贩子王老三，王老三又转手将她卖给了摘星楼的瑾娘。佩儿哭闹着不从，瑾娘便让刘老二拿钱来赎人，可他不愿意出钱，这才将佩儿绑起来，强迫她留在这里。
王老三这时又道：“我的确是将人卖给你这摘星楼了，你将人藏哪里去了？”
瑾娘回呛道：“什么叫我藏人，老娘还好心安排刘老二和他侄女见面，现在找不到人又与我何干？”
唐憬看出来这个谢青成应该还算是个好人，想必此行果真是来调查拐卖少女一事的。于是她轻轻拍了拍佩儿的背，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低声道：“去吧，别怕。”
佩儿坚定地点点头，走出了人群：“我在这儿！”
刹那间，瑾娘、刘老二和王老三都朝她看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一身宽大的男装站在那里。
王老三指着佩儿激动喊道：“大人，这就是刘老二他侄女！”
刘老二双目一横，恶狠狠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藏在这里了。”
瑾娘不解地问道：“佩儿，你怎的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
佩儿没有理会几人，而是径直走到谢青成面前，向他行了礼后，一五一十地道出了自己近日的遭遇。
谢青成一直冷峻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些温和，他安慰道：“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怕。”
随后他吩咐官兵将刘老二和王老三都押回顺天府，又道：“烦劳老板娘也走一趟吧。”
瑾娘有些慌了神：“谢大人，佩儿是拐卖来的这事，我是压根不知情呀。那王老三只说是她叔叔送她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人贩子，所以我也算受害者呀！”
“老板娘莫慌，只是此案牵涉到摘星楼，还需要你去顺天府答个话，若你真是无辜，到时自会放你回来。”
几人被带走后，谢青成又有些好奇地问佩儿：“你为何穿成这样，是打算自己逃出去吗？”
这时佩儿忙指着站在人群中的唐憬等人，热情介绍道：“是这几位公子帮了我，他们本来是要救我出去的，没想到遇到了大人您。”
小丫头一脸感激的笑，却丝毫未察觉唐憬脸上些许不自然的表情，她并不想引人注目。
毕竟今日女子身份已接连被人看穿，这谢青成又是高门大户，万一他之前在什么场合见过原主，自己此刻若是再当众被人认出……她可不想给唐家丢脸啊。
谢青成目光循着佩儿所指的方向，看到了男客人堆中站着一位俊美非凡的年轻公子。
唐憬此时只能尴尬一笑，冲看过来的谢青成拱手道：“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而已。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哈，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说罢，她就扯扯旁边青萝和韩溪的衣角，示意两人快撤。
谁知才刚走到门口，谢青成就拦住了她，“慢着。”
见他正朝自己慢慢走近，唐憬一瞬间屏息凝神，紧张地攥了攥衣角。
“做完好事不留名，这位公子倒是……”他还未说完，却一眼斜睨到了唐憬耳垂上的耳洞。
谢青成脱口问道：“你是女子？”
这时大堂中的姑娘们和男客人听到谢青成的话差点惊掉下巴，竟还有女子来逛青楼？
见还是被他识破了，唐憬暗自叹了一口气，今日扮装计划彻底宣告失败！
“你一女子为何要来这等风月场所，和青楼女子混在一起，传出去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原本想解释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看花魁表演的，但见他们都如此惊讶，唐憬觉得这种理由在禁锢女性思想的封建古代好像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于是她灵机一动，戏瘾上身。
只见唐憬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现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几欲落泪：“大人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夫君呐，才刚成亲没多久，就整日背着我来这里偷腥。我这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才带着我家丫头和弟弟来此捉奸！”
她一边哭诉着，还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好像此刻她真有这么个夫君似的。
谢青成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显然并未完全相信她，只是面色如常地继续问道：“那你夫君现在何处？”
“他啊，老早收到小厮通风报信，在我赶来之前就溜走了。”
本来谢青成看她这副伤心的模样都快要信了，这时却突然有一位楼中的姑娘拆台道：“可是刚刚我还瞧见你和我们打招呼，笑得跟朵花似的，后来还去二楼看了好久的表演，一点儿也不想来捉奸的样子吧。”
唐憬一看说话那人，瞬间一脸完了的表情，她正是自己刚来时在楼梯口撩过的姑娘。
谢青成知道她在胡诌骗自己后，面上有些不悦：“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抛头露脸不说，竟还跑到青楼这种地方，实在是荒唐至极！”
这时一直沉默未语的韩溪有些听不下去，正要替唐憬出头，却一下子被她拉住了胳膊。
一听谢青成这话，唐憬顿时也是真的生气，她干脆不装了，打算自己解决。
她转过身来，面对面和谢青成对峙道：“女子又如何？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只需你们男子寻欢作乐，女子来看个花魁表演就是荒唐至极了？”
谢青成见面前的女子突然又换了一副面孔，显然刚刚的伤心也都是装的，脸上不免有些愠色：“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总之，这等场所不是你该来的！”
唐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阴阳怪气讽刺道：“本来刚刚看到谢大人破获了一桩拐卖少女的案子，我还以为你是个正直宽容的好官，没想到啊，竟也是位思想禁锢、迂腐至极的人！”
“我跟你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韩溪，青萝，我们走！”说完后唐憬便挥袖离去，再未回头看谢青成一眼。
“你！”谢青成被唐憬气得一脸铁青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平息下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行为放纵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