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范仲淹
穿着男装在街上走,那感觉比女装方便多了,劳椒桂的皮肤保养得不错,装个还未发育的小少年是绰绰有余,加上她描粗了眉毛,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少年郎在变声期的感觉。
打量了一圈四周,穿着儒衫的虽有一些,更多的都是像自己这样,穿着裋褐,很明显都是干活的人,她这样的装束行走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点点头表示满意了,稍微绕了一点路,她又转回了应天府学院附近,选了个茶馆就坐了下来,这里因为靠近学院,所以穿儒衫的就多了一些,从他们的气质谈吐以及手上的老茧来看,应该都是些读书人,穿着裋褐的人少了许多,就算有那么零星几个,也都是尽量靠边坐着的,离读书人都远一些。
这也是很正常的,华夏千百年来,对于读书的敬畏之心从未少过,也就是新华夏成立之后,国家出手大力扫盲,才稍稍拉近了一些其中的差距,但实际上在很多地区,依旧存在着一个家,甚至一个族努力供出一个读书人的情况,这是他们对于知识的看重。
劳椒桂也寻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意点了一壶茶,没有开口喊点其他的小吃,毕竟很多东西都不是现在就有的,万一叫错了点什么,就太过于引人注意了,她刚刚看过了,有好几桌也只是坐下来歇歇脚,除了茶水之外并没有点其他的东西。
茶水送来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开始竖着耳朵听那些书生们说话。理,越辩越明。所以自古以来很多文人学士都喜欢聚在一起,为了一个理论而引经据典争论不休,这也是他们交流的方式之一。
现在茶馆里面那些书生们,就在为了一个什么争得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具体说的什么劳椒桂并不太明白。她只是在等着这些书生们在争论之余,会不会聊一些闲话,也许她能从那里面提取到所需要的关键信息。
可惜直到外面的天色将要擦黑,书生们的争论也没有争出个结果,更别提劳椒桂说想听到的闲话了,她只能带着一肚子的水回了客栈,回到客店决定明天再去等一天,如果还是等不到关于范公的消息,就要另想别的法子了。
第二天她半上午就去了头一天的那个茶馆,估计光喝茶不吃东西的印象还在,茶小二都多看了她几眼,惹得她浑身不自在,照着别人点的茶点,也点了两碟子,这一侯又是大半天过去,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日书馆内有课,她连一个书生都没有蹲到,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从茶馆里结账想走,茶小二过来搭话:“小兄弟,你不会也想进应天府书院念书的吧?这还没到招生的时候,回头到了时候,你找人给你做保推荐,通过了考试才能进去念书,像这样在书院门口等,是等不到机会的。”
劳椒桂低头,缩着脖子,怕茶小二距离太近,会看到她没有喉结,从嗓子里挤着“嗯”了一声。
茶小二看她那样,只以为是见过的世面不多,怯懦了,好心提醒道:“小兄弟,我在这里做工有几年了,要去书院里求学的人,我见得多了,真能得到推荐进去的那是少之又少,大多数还是自己慢慢考着进去的。所以啊,你不要想着在这里能碰到谁,能把你捡到书院里去,回家看看书,那比什么都踏实,回头考试也更容易过一些。”
书院门口的茶小二都能有这般见识,劳椒桂心里不是不震撼的,且人家说的句句字字也都实诚的很,只是对于她来说不那么实用,因为所求的东西并不一样,只能含糊着糊弄一声:“知道了,谢谢小二哥!”
说完她才反应了过来,对方已经在这里做工几年了,那这么说来,书院里面的很多事情他应该都清楚,就像之前所想的那样,书生们在茶馆里面高谈阔论之余,总会带着点小八卦出来,像范公那样的也算特立独行了,会不会有人说过他?也许能打探出一二,从中得到接近范公的法子?
扭头看了一下,这个点茶馆里面客人并不多,大概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茶小二才会愿意过来跟自己说两句,塞了块价值两百文的钱牌过去:“小二哥,我想给你打听个人。”
茶小二直接将钱牌拢进了袖子里:“打听谁呀?这一带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有一位从淄州长山过来的朱公子,他也在这应天府书院里求学,不知道小二哥听说过他没?”这时候的劳椒桂无比悔恨,她都记下了范公家所在的地点,为什么不记全范公现在的名字?闹得现在想打听关于他的消息,都无从下手。
“淄州长山过来的朱公子?”茶小二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个人物,“我曾听旁人聊天时提起过,但是吧,他没有来过我们店里,所以你若是想找他,可能就不太方便了。”
果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能探听到关于范公的消息,劳椒桂已经很满意了:“我不是想马上见到他,我就是听说他读书特别认真……”
“对,别的先生也是这么说他的,他们邀他一起过来喝点茶,他都不愿意,说会耽误他看书,为了挤点时间出来多看书,听说他天天喝的都是冷粥,真是发奋到不行!”茶小二竖起了大拇指,茶馆在这书院边上,来往的大多都是读书人,他虽是个平头百姓,但最敬佩的就是这样肯下苦工的人了。
就是他!找到了!劳椒桂心里高兴的不行,继续向茶小二打听到:“那他可有什么相熟的人?会来铺子里喝喝茶,或者爱去哪里?”
茶小二上下打量了一回劳椒桂,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反正最后应该是看在钱牌的份上,选择告诉劳椒桂:“那些先生们的事情,我们这些人哪能弄得清楚,只不过你想寻朱公子是要做什么?也许我能帮你问问。”
劳椒桂咬了咬舌尖,思量了一下,才和茶小二说道:“小二哥,我也不瞒你,大家都知道读书好,可读书也难,一大家子吃糠咽菜,都未必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我家里有个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先前家里长辈把他送去了学堂,结果他整天想着玩儿不看书,这不是听说了朱公子的事情,我想着来求一碗冷粥,回去给弟弟吃,至少也学学朱公子的勤勉。”
“好!”边上忽然有人叫好,劳椒桂回头看去,是一先生模样的人站在边上,想来是听到了劳椒桂和茶小二的对话,他见劳椒桂朝自己望看过来,所以冲着劳椒桂抬了一下手,“老朽是这书院里的舍监,听到了小友的所求,想要激励令弟读书是件好事,你且先回去,我去寻朱说(yuè)说说此事,明日一早在书院门口给你回复。”
劳椒桂喜出望外,对先生鞠躬行礼:“多谢先生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对方捻捻胡须,坦然地接受了劳椒桂的行礼:“老朽姓卫。”
“原来是卫先生,小子的事就劳烦卫先生了。”说完又是一个鞠躬,这回卫先生抬手回了一下,就离开了茶馆。
劳椒桂有心送些东西,感谢卫先生帮忙,但她手上的那些都是不太好拿出来的,要么在古代来说价值太高,跟自己现在身上的这一套装束不匹配,要么就是些金银之物,她怕事情没办成,会被卫先生直接给撵出来,免得被铜臭之气污了书香。
辞别店小二,想了一下,回客栈换回了衣裳,出门寻了个看起来有些档次的酒楼,点了份桂花糖蒸栗粉糕,且为了下一期的视频题材,询问店家能不能在一旁观看,概因桂花糖等材料都已经是半成品,所以店家也不怕被学了去,又或者看在劳椒桂出手大方的份上,反正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从酒楼出来,劳椒桂又去了书店,询问店家之后买了一块墨,又拿了十刀毛边纸,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才回了客栈。
天一亮,她就梳洗好,再一次穿上了裋褐,跟店家退了房,拎着头一天买好的东西,去了应天府书院的门口,这个点有不少家住附近,没有住宿的学子,匆匆顺着侧门往书院里赶,完全不似头两天她刚来时候的模样。
没等一会儿,就有个穿着像书童模样的小孩过来搭话:“请问是不是昨天和卫先生约好了的公子?”
劳椒桂马上点头:“是我是我,担不得你称呼公子,叫我小桂就可以了,是卫先生让你来的吗?”
“对,是先生让我过来的,他已经和朱公子说好了,让我直接带你去朱公子那里!”小孩说着话,就将劳劳椒桂往书院里面引。
劳椒桂赶紧跟了上去,搭话问了几句,确定了小孩是卫先生的书童,便将桂花糖蒸栗粉糕递给了他:“有劳小兄弟将这个带给先生,先生若是看书太晚的话,可以拿此物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