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仪座Sextans
费伦泽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第一天嘛,找错了教室都是很正常的。
他十分随和地开了口,“没关系。这位同学,请找个位置躺下,我们正讲到观望星空。”
那女生一直没抬眼对视他,低着头就走到最后一排没人的空地,老实坐下。
“特里劳妮也许能预见未来,这一点我不大清楚,”费伦泽接着回答刚才提出的问题,他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时甩动着银色尾巴,“但是她的时间几乎都浪费在自吹自擂的废话上了,而我在这里要讲解的是马人客观、公允的见解。我们观察天空,留心那些灾难或变故的重要动向,有时空中会标示出这些动向。也许要用十年时间才能确证我们所看到的。”
他指向正上方那颗红色的星星。
“在过去的十年里,有种种迹象表明,巫师界的人们只是在度过两场战争之间短暂的和平时期。能带来战争的火星在我们头上明亮地闪耀着,暗示不久以后肯定要重新爆发战斗。至于还有多久,马人也许能通过燃烧几种药草和树叶,通过观察烟雾与火焰,试着预测一下。”
学生们从来没上过这么奇特的课。他们居然真的在教室地板上点燃了鼠尾草和香锦葵,费伦泽要求他们观察呛人的烟雾,从中找出某些形状和征象,虽然谁都看不出他描述的那些迹象,可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
他对他们说,人类向来不怎么擅长做这种事,就连马人都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拥有了这种能力。最后他还告诉他们,有时连马人都会看走眼,所以过于相信这一类事物是很愚蠢的。
“他什么事都没讲清楚,对吧?”他们熄灭香锦葵的火焰时,几个男生低声说,“对这场我们将要进行的什么战争,我想多知道些细节,你怎么想呢?”
铃声在教室门外响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同学们又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去,看起来有点稀里糊涂的。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费伦泽迈着蹄步走向一棵高大橡树,右手抚上胸前金色胸毛下一块灰黑的马蹄形淤伤。
往后的两个星期里,礼堂和休息室的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占卜学的帅马人。
但他们不敢在走廊里大声讨论,只能在互相递黄油面包和胡椒粉时小声嘟囔几句,或是憋着回到休息室再大讲特讲。因为在邓布利多那里的碰壁,乌姆里奇变本加厉地把火发在学生们身上。
这几天费伦泽在霍格沃茨城堡里的生活过得很平顺,这些课程也进行地相当满意,并没有学生排斥他教课的任何迹象。
只是有一个小问题。
对学生的管教问题。
他们当中大多数其实都表现不错,对他尊敬有加,功课也有按时上交,还有几个踊跃发言的。他本以为还需要再磨合一段时间的,现在看来成效很不错。
除了一个学生。
是那个两个礼拜前在第一节课迟到的女生,蓓娜·布鲁内尔。
她从来就没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过话。经常是上一秒和小组讨论得好好的,下一秒他经过时就立刻不吱声了。
而且布置的论文从来不认真完成。
拿两天前的论文《论香锦葵和皱叶锦葵的不同》来讲,全班同学基本的水平都在至少四分之三羊皮纸长度,只有她一个人写了两个段落就草草结束。
她甜美听话的长相真的是和其顽劣的性格不符,费伦泽多次在课上间接指出论文要至少写满半页后,她照例交几乎白卷论文。
这就是明摆着对他有很大的成见,故意要跟他作对了。
静谧的格兰芬多女生寝室里。
只有一盏摇曳的蜡烛灯在亮着。
少女皱着好看的眉头,墨迹已干的羽毛笔被夹在嘟起的唇上。
学习成绩和隔壁寝室赫敏·格兰杰有的上一拼的蓓娜·布鲁内尔竟然正对着一篇空白羊皮纸叹气发愁。
怎么办,好难啊。
她使劲摇摇头,羽毛笔掉了下来也没法集中注意力。
“娜娜,还不睡吗?”室友波尼塔披着针织衫起来上盥洗室。
“哦马上就睡了,还有一点论文没头绪。”
波尼塔对占卜一丁点兴趣没有,她这学期根本没有修这节课。她揉了揉眼睛走了过来,“不会还是占卜课的作业吧?你琢磨这篇论文得有两整天了吧……怎么就写了个题目……”
“可能我天生没有占卜天赋吧,”蓓娜苦笑着,“快去休息吧,我保证一会儿就熄灯睡觉。”
第二天的占卜课在早饭后。早饭时礼堂里一个五年级的拉文克劳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哽咽地哭诉自己太笨了,一定无法通过考试。她很快成为了第一个在庞弗雷女士那里拿到镇定药水的人。
这也正常。整个五年级部都感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压力,普通级别巫师检定是越来越接近了。再加上乌姆里奇的重压,没人能真正喘得上气。
蓓娜伸手拿了一块覆盆子馅饼,目送着那个拉文克劳女生被扶走,耳边响起了悄悄话:“哎娜娜,我准备今晚就去参加赫敏和哈利组织的那个社团。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波尼塔压低声音,余光不时瞟向教授用餐席位。
“你终于决定了?”
“嗯。我本来不太喜欢这种活动的……但是乌姆里奇实在逼人太甚!上节课下课我去请教问题,她恶心地摸着我的脑袋说书里的东西不用会,死记硬背就可以了。”
蓓娜咬了口馅饼,“那你回来一定跟我说说。”
“你不去吗?”
她轻轻晃晃蛋卷似的波浪蓬发,叹着气,“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在占卜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