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化境!
我眼前的画面变得虚幻了起来,就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个胶片电影,在我眼前迅速的过去,我看到一桩桩一幕幕曾经自己看过的,也看到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画面,等到全部看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修行者跟凡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放心吧,叔叔,以后我一定会来的!”
师国庆喘着粗气,嘿嘿笑道:“闺女,别难为你徐叔了,我不行了,我自己知道。”
这究竟是幻境,还是实际存在的,在这束河古镇我活了三十年,大多数时候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修行者,就把自己当成是凡人,可是在心底最深处,我觉得自己跟他们还是有区别的,我记忆深处的那些东西,并没有忘记,只是不愿意去想。
我用元气,强行驱散师国庆体内的死气,他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雪骤然停止。
来年春节,他们如约而至,师国庆眼中冒着精光,做贼似得拿出一壶酒。
我皱眉,伸手将他扶起,说道:“你能够多来看我,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只是,能有来世吗?
“只是,执念并不会消散,它会被遗忘,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岁月之中。”
我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不喜欢,所以放弃。
我不知道。
又过三年,陈兰也死了。
我跟师国庆喝酒,他望着我眼角的鱼尾纹,问道:“原来大哥你也是会老的。”
竟带着几分祈求。
我苦笑,笑声逐渐放大,其中悲愤,用冷风相合,竟是在这笑声中,再度有大雪落下。
我的手按在师国庆的脉门上,却是摇了摇头,以前的他是病魔来袭,我能够用元气为他吊着气,但现在,却是寿元到了,这是极限,没有人能够更改。
倒也不是没用,只是我开销的,却是极少。
“终老……”我惨笑,原来我也是老了。
我看见师国庆的身体中有一个魂魄走了出来,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眼里有恐慌,但是看到我之后,恐慌却是驱散,他冲着我挥了挥手,走向了门外。
当晚,他逼着茜茜去买酒,师国庆眼中含泪:“大哥,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看到孙子长大结婚,还没有活够……我不想死,我怕我死了,再也没有人陪你喝酒……也许你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朋友,我当初的那些朋友,都死了,我最期待的,是每年和你的相聚……大哥……”
然而我的执念是宁浅画,是打死也化不掉的,所以我孤独,我看淡生死,划去的,不再是执念,而是对生的向往,对死的恐惧。
茜茜向我保证。
我轻声一笑:“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师国庆被戒酒了,这次的病症,也是跟他喝酒有很大的关系,一家人嘟嘟囔囔,带着欢喜离开。
我只留下了一台,其余的都已经卖掉了。
“爸!”
但实际上,我却是不冷,以前的每次下雪,我都会冷,但这一次,我却是没有冷意,因为我的心是温暖的,我看着那倾盆而下的雪花,喃喃说道。
躲在楼梯口的茜茜捂住嘴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音像店还是开着,只不过岁月更迭,曾经最一流的设备,如今却都成了老音响,很多人怀旧,上门来求购,见店主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一个老者,于是都暗自点头,这样的老音响才更有年代厚重感。
这一刻,我终于抛掉了一切,站在门口,迎着冷风,许多行人不安,一个苍老的老者迎着大雪,看起来颇为凄凉。
第十二年的时候,茜茜再度带着师国庆来到了这里,相比于我,他更加的苍老,曾经的大胖子,现在瘦成了柴火棍,茜茜眼中满是希望:“徐叔,我爸又不行了。”
已经订婚的茜茜拍了拍桌子。
一家人抱头痛哭,望着我的眼里都是感激,已经出落的很是水灵的茜茜跪了下来:“谢谢叔叔。”
几天之后,他们再次离开,茜茜结婚的时候,给我发过请帖,但我去不了,因为无法离开古镇。
茜茜掩面哭泣,我不知道如何劝她,因为我的心中也有几分愧疚,然而生老病死,本就是这世间不可更改的规律,师国庆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寿终正寝,这是安乐死,来世,定然能够投个好胎。
茜茜同样伤心,但已经有过经历的她,坚强了许多,她跟我说,父母不在了,我就是她的父亲,她会一直伺候我终老。
茜茜做了个梦,自己的徐叔,一步步的朝古镇之外走去,他的胡须,消失,他的皱纹,消失,他的驼背,也消失了……他变得年轻,变得俊朗,变得更充满力量,然后温和一笑,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血晶和舍利子,不断的减少,但我的气息,却是在不断的旺盛!
我念诵着经文,为他超度,有着经文相助,他来世定然富贵。
跟社会,我早就已经脱轨,李宗盛唱了三十年的声音,终究是消失在古镇,因为老音响坏了,我想过重新去买一台,但是看着那些新潮且先进的产品,却是生出一股无措之感。
但是这一刻,看着师国庆转世轮回,我却是迷茫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我又该怎么办?
茜茜仰头,看着我也显得苍老的面容,却是心中暗痛,当初的那个叔叔,虽然冷漠,但是却有一股出尘的气息,现在也进入了暮年,岁月,当真是消磨一切。
“三十三年,我看到了无数人的生老病死,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这个生死的过程,便是人生……记挂那么多,执念那么多,但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这幻境,终究是要走出来了。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是双目通红,因为饥渴,我望着眼前的血晶,舍利子,生出无比的饥渴的感觉,就好像沙漠中的旅人一般,我一把抓过血晶,便是将其吞入口中,狂暴的血气在我口中扩散,然后涌入我的身体,血管陡然间膨胀了起来,我的修为从合一境中期开始攀升,一直到后期,半步化境,然后是朝着更高的门槛,迈出了那一步!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身体逐渐冰冷,没有了声息。
也许这才是本该属于我的一生吧。
我却是笑着拒绝,有些秘密,注定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就在这一瞬间,我魂魄包裹着的那一层魂茧,却是开始迅速剥离,我的灵魂境界,直接就迈过半步化境的门槛,直接到达了化境,然后丝毫不停留,一直攀升,攀升到化境中期左右,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
他晚上的时候有些好奇的问我:“徐叔,我听茜茜说你身上肯定有好多故事,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讲下,说不准我能改编成小说,然后大火呢。”
“我跟你叔喝酒,还不成吗?”
后来,她有了孩子,和丈夫一起过来,我看着他的丈夫,戴着眼镜,是一个灵异小说的网络作家,虽然不帅,但人却是很好,我也送给他一枚玉佩,让他善待茜茜。
师国庆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笑自己,他喝了一杯酒,然后起身,拉开了陈旧的柜子,发现里面全部都是因为进了湿气,所以发黄发皱的钞票,他鼓掌说道:“我就知道,大哥你肯定没有用这些钱。”
化境,化得是执念。
我的眼睛逐渐明亮。
他饮酒,一口酒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就已经软倒在地上。
三十年都没有出去,我还能出去吗?
茜茜犹豫少许,看了看我,还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