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飞日记,爱恨,离别
维:
西贝死了,我是第一个发现的。
维。
我的女人,摇滚青年,西贝,我。
火车开始移动的时候,拐角处的一个男孩突然奋力的追向火车,他的身材高挑,动作看起来夸张并且敏捷。在冬天奔跑的感觉很凛冽,我想他一定听到了风声,那一刻是否会感觉到寒冷,我不能确定。
我只能挣扎在一群中年男人的周围,他们很少感情,生活复杂,鄙弃所有美好却不现实的东西,演尽了拙劣的戏看尽了人间的罪恶。
那时我留着披肩发,络腮胡,是摇滚音乐最好的宣传册和发言人。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因为她说我是艺术青年。
因为那不够痛。
西贝。
自始至终,西贝没有说出一句话。并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很少说话。
我敞开了太多的东西,暴露了太多的弱点。
6
在小飞后来的伪言情小说里,女主角永远是西贝,男主角永远死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我讨厌日本车,也讨厌那个日本司机。但并不讨厌我的女人,虽然她已经离我而去。
我总是问小飞,那是哪样的?
有很少的一些人具备这样的特质,某个地点,某个人,某件事情,倘若内心愿意,说忘记,就忘记了。
我走进她的卧室,还是老样子,烟头更多了一些,灰尘更多了一些,喝完啤酒的罐罐瓶瓶更多了一些。唯一不同的是,是卧室里的味道,我闻到了她的血。我看见一瓶安眠药,我知道那是她用来睡眠的。也知道她不会用安眠药的方式自杀。
【番外篇】八张字条:我和你的抑郁症
西贝:
维。
她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喝到啤酒了,你出去帮我买,我不能见阳光。
我并不是一个沉默的人,只是更多的时候不发表意见,并且无话可说。
于是我从窗户跳了出去。
23点14
为了不再有离别,我宁愿没有爱恨。
1
……
即便你宁愿没有爱恨,因为你不想经历离别。
西贝的摇滚青年死的很匪夷所思,他从吉他上割下了三根弦,然后把它们连接成一条长长的吉他弦,再把这条弦绕到门把手上,系个死扣,最后把自己的脑袋放了进去。
这些人很可怕。注定不会属于这个世界。
在酒桌上一个朋友醉后试图提起以前的事情,提起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我看着他的样子,一阵阵的恶心。
维:
黑夜里的风都带有颜色,在耳边一个瞬间又一个瞬间的吹过。是每个记忆开始时所奏起的号角。
我知道那些黑夜都是这些充满了血腥和暴力的文字陪伴着小飞,陪伴着我。
不再有感觉。
但我并没有像她那样做。我不想在凌晨的时候起床吃苹果抽烟或者对窗外发呆,也不喜欢用刀喇自己的身体,我认为那样太矫情。虽然我是一个写小说的,虽然那些情节都在我的小说里出现。
因为写作就是运动。
我没有报警,离开了她。
但还是很有道理。
那时我刚到另一个学校,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我的一个朋友参军,在一个冬天的凌晨,我和许多人去送他,男男女女,有一些还穿着校服。他含着泪说再见,然后上了火车。他的父母流出了眼泪。其他人都在哽咽。
小飞写的没错,在大刀入狱的后期阶段,我确实有重度抑郁的嫌疑,不会客,不说话,不出门,不见阳光,每天守着电脑看火影忍者,有时候已经看到不再更新的时候,那就再从第一集看一遍,可惜那时没有喜洋洋和灰太狼,倘若那时有,那将是我的第一选择,那时我只看不现实的东西,只看每天都是大太阳每个地方都是草地的东西。
我把手伸过去,顺着被子的一角用力掀起。
我终于坦然,这样就可以避免抑郁。
西贝:
我看见她了。她还笑着。
西贝来的时候叫不开门。于是绕到窗户边上,于是她看见了他,看见了他整个身体倾斜的悬在半空,两条腿在地上拖着,最后发现了那根拖着他脖子的细线。
之后的几年,我终于无法忍受,我也和他们一样,离开了学校,结束了自己学生的身份。
西贝:
但我的朋友已经走了过去,掀翻了桌子。他们迅速找到肇事者,并且把他围住,我看到许多啤酒瓶砸了过去,落到他的身上,并且牵连到他的朋友。
我记着应该是我十六岁的时候,经历了一次离别。
我没有敲门。用锤子砸开锁,用脚把它跺开了。
把这一段时间写完,可以的话,还可以把这一生写完。
维: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还有一颗药片,红色的。
我看到了整个生命里的蓝色。
因为抑郁是蓝色的,而我世界满是黑暗。
小飞说,是安妮宝贝那样的。
这时我在角落最安静的桌前喝光了一打啤酒,但这远远不够,它根本不能代替我内心所爆发出的能量,倘若我是活火山,便每一秒都要有岩浆。
第二卷将涉及到抑郁症等病态环节,希望可以更加饱满的把能够描写的全部描写出来。希望深陷蓝色海洋的孩子们都可以健康。希望那些爱着别人的孩子们都可以被别人爱。希望所有的友情义气长存。
这是一个很真诚的理由,让我不能阻拦她。
有一年有一天我在火车站。
3
果然是抑郁的颜色。下坠的时候,我对自己说。
我还是会强迫自己走出卧室的门,同时也强迫西贝。
有人敲门。是警察的声音。
罪恶感一点一点的消逝,尤其在女人身上。
我一直都记着。
维。
虽然我不承认。
不再有离别。
我终于可以在一个人哭的最痛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离开,终于可以删除手机里所有的信息,我组织所有的人去孤立一个朋友,我用尽一切手段去玩弄一段感情。
小飞日记里描写的那两场架在后面也会提到,那是成人以后的事情,那时我的好斗情绪已经极度减弱,但出手依旧潇洒,我只是觉得,有些路既然选了,有些人既然选了,并且有些人既然选了要一起走这条路,那就走下去,走到不能走,也得跳墙走过去。
我把它放进嘴里,轻轻的咀嚼,摇晃着身体,摇晃着头。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最灿烂的颜色。
西贝:
有一段时间离开了本来的城市,我突然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孤独,自我失去,自我猜疑,然后再自我安慰。
十六岁之后,我一直不能忘记火车远去之后站台的那一片宁静,高高的夜空,落寞的人群,大家无声的穿过地桥,然后在黑暗中吃下早餐,抱着一袋奶取暖,再骑着单车晃完每一条路,彼此没有交流,只有断断续续的歌。直到晨曦。
那个场面我记了很多年,在成长之后尤其深刻,因为那个追火车的男孩,在去年终于得了抑郁,他把自己关进家里,不会客,不出门,不说话,只维持基本的生活,有一个见过他的朋友告诉我,这个男孩子已经长出了络腮胡,并且头发披肩。
身体不用力气,放轻松,头往下一沉,瞬间就死了。
她患有深度的抑郁症。没有去看医生。我给她的诊断。
这也是我在小飞日记的后面看到的一个章节,小飞后来很少写日记,应该是已经把感情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或者感情已经到了极致,在这之前,小飞写东西都很郭敬明。
看到墙上挂着一个心理健康的牌子。
我突然想起朋友流血的脸,终于失去理性,捡起凳子,冲了上去。
在那些年,我无法承受一些东西,比如爱恨,比如离别。
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十几年只为了一个女人活着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你结婚之后我再结婚的承诺。
2
那时我还没有得抑郁症,然后我好奇的冲着牌子对照了一下自己发现我是一个完全心理不健康的人。
她不再说话。
……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忘记了,但我知道她正在忘记。
第二卷中将把重点放在小飞和西贝的纠纷中,重点放在一些在第一卷中充当配角的任务中。
冷暖不能自知,麻木的走进每个场所,充满了欲望,金钱和所有卑劣的手段。这让我强硬坚定并且没有理由流泪。
西贝。
我曾经耻笑过西贝,用最淡然的表情和最恶毒的字眼。
我已经开始有幻觉了。
突然想起小时候
在接下来的一个夏天,我在外面吃饭,被一个啤酒瓶砸到后背,所有人都站起来看我,整整一个饭店鸦雀无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啤酒的残渣扎的我很疼,并且身上溅到了很多酒,扔酒瓶的人似乎很生气,还在愤怒的骂着。我突然没有力气,劝大家赶紧离去,不要惹事。已经有两桌人围了过来询问我的事情,我连续的说没事没事。
但之后我立刻后悔,用矫健的步伐追赶她,可惜没有追上。因为我看见她上了一辆豪华的日本轿车。轿车的驾驶座上有一个男人。
那时我便知道,这个美丽到靠气味就能勾引住男人的西贝随着他的男人一起死了。
我努力去争取所有的东西,努力维持好所有的朋友,我愿意共同创业即便最大的放弃自己的利益,我愿意在每个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付出自己的所有,我愿意告诉别人我所有的事情。
我住在十四楼。
就像是一个圈。我们在其中,无法逃脱。
血已经粘住了他半边的头发,并且覆盖了整个脸。
用小飞日记拉开下一卷的引子。虽然我们总是希望生活是坦然并且充满阳光的,虽然我们总是希望生活是平淡并且无所事事的,但是生活总是这样,在你期望的时候给予你绝望,在你绝望的时候给予你期望。
我几乎很难再见到她,但见到她时我完全不能认识,脏乱的过肩头发,皮肤越发的粗糙,穿着一条单裤,上身是黑色的文胸,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桌脚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有些已经散落在地上。
血已经凝固在她的身体周围,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她死时候的样子,那些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渗透在她两侧的血,真的很像一对翅膀。
凌晨抽完烟我吃光了你给我买的苹果,二十个,每一个我都咬了一口。
我总是觉得,在我写日记的时候,就像在写回忆录,虽然我还没有到回忆的年龄,但是我总是再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有一段年龄,是最好的时光。
那时因为很多事情,大刀的入狱只是根源,那时我觉得为什么总是我遇到那么多事情,为什么?
小飞总是说,不,不是那样的,不是郭敬明那样的。
然后我逼着她洗澡,洗她脱下来的内衣。
纯真的东西不能再回来,就像曾经的自己。
……
然后我看到一个劝告。
她的那个日本司机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饶。
维。
可以慢慢写。
我杀了我以前的女人,但我不想让她太痛,于是准确的一刀封喉。
她的手里还握着那个刀片,另一只裂开腕的手放在肚子上。身体下面,铺着洁白的床单。
小飞写的小说之一,不知大家能否接受。无论接受不接受,在第二卷开始之前,我都愿意把他们写出来。
过多的怀念,过多的生活在过去,生活混乱。
我也笑了,因为她看起来像一只有着红色翅膀的蝴蝶。
我本来要吃那颗蓝色的,却让西贝抢了去。
无论是哪样的,我仍旧觉得,小飞想写的,其实有很多都是我想说但是并不能描写出来的。比如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物的怀念,比如对某个人的想念。但是小飞可以,可以把这些写到纸上,把自己发泄出来。
我都快忘记了它的味道。
西贝。
我看见自己飞了起来,地面越来越远。要说再见了。
5
回家的路上
我知道敲门也没有人会来开。
我觉得自己太早的发生了一些本来应该是很晚才可以发生的事情,这让我总是产生幻觉,虽然生命就是一场幻觉。
四个人在安详的夜空下走成一排。醉酒后的笑声。
我知道第二天早晨我的脖子又会酸疼。
你时常想起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
可惜我把工作辞掉了,因为我觉得过于忙碌让我没有时间写我的小说。
我只是一个写字的。靠稿费不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于是还有其他的工作。薪水足够。
那是我亲过的脸。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抑郁越来越重了,凌晨会定时起来抽烟。
安
西贝站在中央,有时站在音响上,她是所有灯光的聚焦,可她却不能自知。只是紧闭着眼睛,妖娆的身段,有时会扔掉外衣,露出她的文胸。
突然在这一年,我已经忘了谁先离开的谁,也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眼泪。
生活有光明的,就必定先经历黑暗,有美好的,就必定先经历痛苦,有喜剧的,就必定从悲剧里提炼。
4
不知道天堂有没有黑夜。
我带着她赶夜,去每一个迪厅。
7
维:
抑郁症是有颜色的,是蓝色的,是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的。
我以为那个男人是她的司机,于是继续追赶。直到我看到她的司机在亲她的脸。
8
于是决定还是要写。
为了避免那些矫情的小说故事在我身上发生,于是我整夜的不睡觉,这样就不会在凌晨的时候被梦惊醒。也不吃苹果,只吃橘子,并且把卧室里所有的窗户都用塑料胶带封住,而后挂了两层窗帘,任凭多么犀利的光线也不能伤害到我的身体。最后要处理剩下的那些利器,包括刮胡刀在内,全被我扔进了垃圾桶,为此我付出了一些代价,不能再吃肉,吃其他水果的时候不能削皮,甚至不能刮胡须,但我宁愿如此。
西贝是我朋友的女人。可惜我的朋友死了。
其实到现在很多事情很多人已经记不起,但到现在很多事情很多人依旧不能忘记。
我不会带你走的,我说。
我时常会想起那年夏天,四个人在午夜的马路上走成一排,很遗憾,就剩下我们。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的一个月里,我理解了西贝的种种。也明白了抑郁的能量。
dj和主持站在台上,激烈的音乐想起,舞池里慢慢挤满了人。
尖叫,口哨,每个男人的目光,每个女人的嫉妒,远远压过了舞台上的艳舞|女郎。
其实我知道,得抑郁症的,早晚是我,因为我,总是什么也不说。
我说你个傻逼。自己跟狗一样窝在这里,等着死。
再见。会很快再见的。
也许就是因为我总是发泄不出自己的情绪,才得了抑郁症。
这天晚上和许多人在一起喝酒
我不想再为谁流下眼泪,不想耗费接下来的十年去遗忘,我不能再等一个女人超过十分钟,不能再容忍任何人在犯下的任何错误。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冷冷的看着幸福疼痛的爱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好好的突然投入到任何一场厮守之中。
我用最大的热情去感受寒冷,去理解痛苦,甘愿守候一个人到死,甘愿为一件事情冒所有的险。
有没有那条四个人并排走的路。
我的女人离我而去,就像你的男人离你而去。
写这个劝告的家伙一定不写作。
在成长的阶段,我总是比别人多一些眼泪,我不知道这对于一个男孩意味着什么。
因为有太多的爱恨,有太多的离别,所以生活才可以这样走下去,走到死。
我拉开窗帘,阳光吝啬的洒进来一点,打开窗户的时候西贝蜷缩她的身体。我知道她已经不适应外面的温度,甚至不了解现在的日期,但我必须着么做,因为我已经受不了屋里散发出的难闻味道。
小飞的这篇日记里似乎有两个人物,追火车的是他,得抑郁症的是我,他把我和他写在了一起,也许他觉得,应该得抑郁症的是他而不是我,因为他总是受到各种挫折,而我总是顽固不化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完。
西贝。
我不想再有朋友受到外人的伤害,不想再让谁见到血,于是让自己最强。等到我快做到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朋友已经被我抛弃了一半。
但没有我想要的结果。
我还爱她。我看着那辆车迅速开走的时候,这样想。
上面说,治疗易怒的方法就是运动和写作。
我回到家,吃了一个苹果。
辞掉工作的第二天,我的女人找到我,她说我习惯了你的钱。于是不习惯你没钱。
曾经惹过许多麻烦,在冬天的深夜里被别人追逐,然后和朋友跑散,我进到一个村子里,努力的寻找他,过了很久,看见他从一个拐角走出来,他问我,我是不是流血了,脸上特别湿,我不住的流眼泪,并且摁住自己的腿,让它不要抖。
在他死之前,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摇滚青年。他死之前一直没能理解摇滚的真正含义。只好用死来理解。可惜到死了也还是没能理解摇滚的真正含义。因为他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就说明他太脆弱,而摇滚的真正含义,就是不脆弱。
他的家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每当我路过他家窗下的时候,我都会奇怪的想,他到底有多少故事,而那些故事能不能让他去死。
遗憾的是,我不属于这些人里的之一,我仍旧能够清晰的记起每一场我认为重要的事情,在这每一场我认为重要的事情里,我的女人都在里面。
谁还能陪着你谈起杳无音信的理想,谁还会带给你虚无缥缈的承诺,谁还能真真正正的为你流下一滴眼泪。谁还会一路追着那列远去的火车。
她没有在电脑前坐着,我走向床边。她在被子里。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因为我只看到一个包裹着她的被子,她没有露出自己的和四肢。
因为我经常在暴怒之后开始运动,并且运动到让对方不能再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