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梦里星河
冰霜爬上风令羽的脸颊和发梢,拽着她向着草地里面陷落,原本平实的草地变成了一滩冰冷的液体,风令羽在里面缓缓下沉。
冰冷的水淹没眼鼻,没过额头,风令羽只能看到星辰在渐渐模糊,变成了斑驳的色块,最后淡成细碎的光影,思绪也缓缓迟钝,风令羽只知道自己在不停下沉。
“你怎么老是被坑……祝你好运吧……”
银月平和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温度随着远去的声音消散,到最后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这个感觉……似曾相识。
白离辰告诉银月,没什么感想。
成为星神是他的命途。
快到【漩涡】所在时,白离辰忽然出声∶“银月老师。”
小舟在轻轻晃荡,头顶的月亮被乌云笼罩,银月划着船,忽然在星海的风中听到白离辰在叫她。
“嗯?怎么了?”
白离辰看着银月与记忆里别无二致的面孔,定定道∶“如果我不是星神,您打算怎么办?”
不等银月回答,白离辰就笑着摇摇头∶“可惜,凡事没有如果……”
说完,他竟仰着头任由自己从小舟上一头栽入了茫茫星海!
繁星在眼中形成又破碎,好似一朵朵绚丽绽放的花,纵使只美了那么一瞬,也会在视网膜上留下终生难忘的影像。
熟悉的吸力从幽幽的海水深处裹上他的身体,溺亡的感觉如同记忆之中的一样真实。
银月老师,既然当年您是为了让我死在这里才故意将船驶向【漩涡】,那么为什么又要不惜一切把我从星海手中抢回来呢?
白离辰不认为银月会给他答案,于是他再次跳入了这个【漩涡】。
梦境三理论,最初的提出者就是银月。
三理论之一就是在说梦境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表象梦,这一层往往与现实有巨大关联,会复刻现世之中出现过的东西,或者是梦主遇到过的东西,这一层梦境受梦主的操控性很强,很多清醒梦就是指这一层梦境。
第二层是意象梦,这一层内,梦境的含义被抽象为一些与具体现实有关系的意象,比如蛇、猫、鱼、花等,这些梦是灵界在现世的投影,有的梦具有一定的预知作用。
而白离辰要去第三层梦境。
第三层梦境,被称之为——“心境”。
这是梦主完完全全控制不了的梦境。
它被称之为“心底最深的秘密”,是现实苍穹与传说中的有色界之间的交接点。据说这一层梦境之内,不存在任何具象的东西,甚至不包括意象,只有各色的光影和线条,一切都在这里被还原成最原始的粒子和【砂】。
银月曾经对他说过,【心境】是潜力的来源。
也是一个人的【年轮】。
白离辰甚至都要怀疑银月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这些关于梦境的理论对于星象毫无用处,但是银月在自己上任星神的第二天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给他普及这些理论。
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
具有完整场景,能够具现出梦主银月的梦,是第一层,白离辰可不想慢慢从第一层开始一层一层潜入银月的梦,在看到那个日期是自己和银月误入【漩涡】的日期后,白离辰就打算从【漩涡】直接进入最深的梦境。
毕竟银月当年对于梦境层次的划分依据是梦主对于梦境的掌控,那么既然最深的梦境之中银月无法掌控,那么就从银月意识最薄弱的梦境下潜。
银月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一是当她在星河之中陨落的时候,二就是在星海的【漩涡】中和自己缔结魂契的时候。
白离辰不可能真的和银月再缔结一次魂契,于是他就选择以地点【漩涡】为锚点,以自己掉进漩涡为事件,然后从【漩涡】坠入第三层。
星月神后可是远古时代的古神,其来历一直成谜,她身上的谜团可不比时官少,真的会因为星河而陨落吗?
意识的最后,白离辰脑海中浮现的,竟是那从天际垂落的璀璨星河。
白离辰第一次见到银月的时候,就是在星河的起点。
银月女神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辉光,那由繁星点缀的裙摆随风而舞,女神弯着腰,赤足踩在涓涓细流之中,那璀璨的星光无比柔和,在她的脚下如同浪花一样绽放。
女神从水中捧起一团明亮的光——那是一颗新生的星,她双手举起,银色的纱自手臂滑落,露出她细白的手臂。银月的嘴角带着喜悦的微笑,好似灿烂的星光。
她将那颗星星放上了头顶的星空。
女神自水中起身,踏着月光向他走来。
“你就是星海里最亮的那颗星?”
那时的白离辰就在感慨∶不愧是远古大能,竟然敢直接在星河里捞星星。
可就这样一个远古大能,最终还是被星河冲散变成了一粒粒【砂】。
只留下了自己的躯壳,让辉月成为他在这孤独的星海殿里唯一的慰籍。
可终究不是他心中的那轮明月。
“时官大人很少来星海殿。”辉月女神捧着一本古籍,感到苏漓的视线后,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苏漓随手拿出另一本书,看了一眼封面后又放了回去∶“你也知道,我可是忙的不可开交。”
辉月呵呵一笑。
“您是来收回【月】的吗?”
苏漓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银月不想醒过来,哪怕梦神来找你们也无济于事。”
苏漓又抽出来一本书,看到这本严肃的黑皮书上面顶着《霸道总裁和他早死的白月光小娇妻》的名字后,又把书塞了回去。
不是,你们星海殿的书能不能正经一点?
什么《一胎3600宝,天人族长满地找》《他逃他追她在后面掏心掏肺,他们都插翅难飞》《男人的嘴,忘川的水》《论女神怎么变成女神经》……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白离辰和银月一天到晚在星海殿里都在干什么啊?
不去管那些书,苏漓摇摇头∶“她会醒过来的。”
“因为你把白离辰送进了梦里?”
苏漓异色的眸子眨了眨,单片眼镜藏起了他金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不。”苏漓想了想,还是拿起了一本《发癫?易如反掌》,坐在银月附近的滕椅上看了起来,“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