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思维的不同起点
竹迩像是早有准备般拿出一张银白色的卡片，递给风聆。
这张卡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和苏漓手中散发着原初气息的书页完全不一样，看上去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风聆小心翼翼地尝试注入魂力，却好像遇到了一堵撞不开的墙。再使劲，自身的魂力便反噬了回来，风聆没有及时收住，喉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
【你暂时没有使用书页的权限。】系统声音提醒道。
风聆的面部肌肉终于控制不住了，当场在心里开始问候时官他全家。
什么鬼玩意儿？
没有你这个八百万年不现身的老头的许可我还碰不得了是吧？
虽然心里骂的很脏，但是风聆手上却很诚实，她将书页还给竹迩。
“抱歉。”
看来直接从规则方面下手是行不通了。
算了，暂时把这些放放。
还是先找人吧。
也不知道苏漓和离烬知两个去哪鬼混了。
“话说……”暂时抛开一直担忧的竺海毁灭一事，风聆注意到了那个先前一直被自己搁下的“异常”。
“竹迩兄，你们每个月都是这么大的阵仗吗？”
风聆指的是一路走来她观察到的城民不正常的狂欢。
“不是。”竹迩把序列书页交给了风聆，“这个东西，我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啊？就这么容易就给她了？
不是，接了这个任务的是苏漓啊！
拿在她手上系统又不认账，还不是废纸一张？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今日竺海城内不仅仅是狂欢吗？”他起身，来到小楼的窗边。
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看到竺海城内最繁华的街道。
外面的城民在敲锣打鼓，张灯结彩，极力在渲染欢快的气氛。
竹迩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竺海城依旧离不开离烬知。”竹迩收回视线，看向还在钻研序列书页的风聆，叹了口气，“信徒会无底线地追逐信仰。”
“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筹备祭祀礼的相关事宜了，书页已经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竺海发生那样的悲剧。”
风聆也没有多留的想法，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风聆。”竹迩忽然喊她的名字。
“竹迩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竹迩看着风聆的背影，纠结又犹豫。
最终，他还是开口∶“我只是个凡人，凡人和神明关注的地方是不同的。”
“神明注视于规则和秩序，你们的眼睛看到的是这个世界，是宏观的大局。而我们不同……竺海城的人们，心中只有竺海。”
风聆却笑了∶“你说的是，那些背着行囊和家人告别的人吗？”
早在来城主府的路上，她便注意到了，这样异常盛大的狂欢下，是离别的悲伤和祝福。有的店家会给少数几个过往的人赠送一种紫色的花。
风聆认得那种植物。
远志。
古语云∶“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远大志向，在苍穹内，如果要表示对于远行之人的祝福，有的种族会赠送“远志”。
而远志还有另一个寓意∶逃离。
在古楼雅语传说中，远志仙曾帮助药神逃离监牢。
竺海城的历史悠久，很有可能保留了这个传说习俗。
那么竺海城居民的行为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一边狂欢，一边送走一部分人。
哀而不伤，笑而不喜。
风聆大致上猜到了竺海城民与今晚“祭祀舞”的真相了。
风聆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竹迩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只是捏紧了手里的书页∶“我不会阻止他们去追逐信仰……但是我会阻止他们的信仰陨落。”
“对了竹迩，有一点你说错了。”风聆忽然转身，对这竹迩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神明的确是在俯瞰世间，但是我们从不局限于高天之上。”
“人间红尘亦是我们的故乡。”
她顺手把门关上了。
如果说苏漓是以近乎全知的视角直接找到问题的核心去解决，那么风聆就是从地面出发向高天而望。
同一个城市的同一场狂欢，有人看到了末世将临的复刻，有的人看到了人世之中的悲欢离合。
但无论思维的起点是什么，无论方法和道路有多么不同，终点和目标都是一致的。
在踏出门的那一刻，风聆明白为什么系统会给她分配一个队友了。
陆地和海洋，信徒和神明，是截然不同又息息相关的两个方向。
竺海的毁灭横在他们之中，是二者的结合。
这里的神明和信徒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
信徒几乎是在以一种愚昧的行为强行留下自己的神明，而神明为了不打破既定的规则，必须离开。
竺海城的人不希望自己的神明陨落，他们的神也不希望竺海城覆灭。
这是底层的逻辑。
是问题形成的导火索。
而摧毁这个炸弹，需要同时处理好两边的症结。
竺海城人民的症结是神明的陨落，而竺海毁灭的原因是主神缺失。
要么阻止离烬知陨落，要么再立新神！
但是风聆知道这样只能解决问题的一半。
另一半，得靠苏漓从海神那方下手，解决掉那条裂缝里的东西，然后再取回竺海的本源，重新书写秩序。
等等……书写秩序？
序列书页？
woc，苏漓这货该不会是那个劳模吧？
！
……
随着海水越发浓稠，缝隙之内的苏漓感受到自己渐渐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仿佛他从未前进，一直浮在原地。
这里就是「虚空」吗？
除了无处不在的混沌，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而这里的空间，似乎也有些奇怪。
再继续深入，自己可能要被困在这里。
苏漓手中出现了术杖，他以术杖划破这无尽的黑暗，准备循着自己来时留下的东西回去。
如果不能击溃核心，从外部封印裂缝也是个办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身后原本无形的空间会忽然扭曲，直接阻断了他与自身气息的联系。
很明显是这里的空间发生了超出常理的“异变”。
身体忽然有了重量，苏漓感到自己正在极速下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四周的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混沌将他包裹，拽着他不停向更深的地方坠落。
空间再一次扭曲，苏漓感到自己的背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