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自掘坟墓
谁不渴望改变呢？每换一任海神，他们都曾憧憬过神明能够真正庇护世人。人们怀着飘渺的希望，想要真正地拥有一位备受尊崇的神明，而不只是一个冰冷强大的信力交易者。
但是，海神从城民中产生，自然知道城民与海神的关系，历代海神都在成神后拒绝与城民往来，最后无声无息地走入那条海沟。
神明早已对这里失望，履行职责也仅仅只是为了履行职责罢了。
原本竺海的城民也不对离烬知抱有期望，但她却做到了所有海神没有做到的事情。
“原本城主与海神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但是在她成为海神的第二天，离烬知便来找我了。”
［听说你是新上任的城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刷业绩？”］
很难想象离烬知是怎么板着一张严肃脸说出这种话的。
竹迩只是记得自己那年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后来的竺海，便成为了如今这个闻名苍穹的旅游胜地，成了许多人心中的向往古城。
于城民们而言，离烬知是带他们走向未来的神明。信仰一词终于不是人类与神明交易的筹码，而是成为了你情我愿的朝拜和理想。
她爱她所庇护的一切，而她身后的人民也发自内心地喜爱着她。
“她与城民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可正是这种亲如一家的关系，却害了竺海。”
没有人会任由到手的希望磨灭。
他们不愿让萤火虫飞走，于是拼尽全力将那唯一会发光的东西困在了小小的罐子里。
最后，美丽的罐子成为了萤火虫的坟墓。
竺海打破了从古至今机械又麻木的神明更迭，渴望得到生机与活力，却不曾想到，这竟然使竺海城陷入了完全相反的另一面。
“就现在看来，竺海城依旧繁荣，你们是怎么得知将有大难的？”风聆见竹迩许久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给他添了一杯茶。
这是苏漓之前提到过的疑点，为什么一个凡人和一个位格不是很高的神可以提前预知一个方圆的命运。
“你知道序列书页吧？”
风聆点头。
“海神大人曾向我透露，那张书页其实有一个名字……”
“【创造】……没想到他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它给了你。”离烬知冰凉的手指抵上苏漓的眉心。
信力汇聚，形成牵引，一点点将银色的光点从苏漓的身体里抽出来，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所以离烬知才提前把苏漓弄晕了，以防现在自己心软。
然而即使毫无意识，身体上的痛苦依旧从他疼到发颤的嘴唇折射了出来。离烬知干脆把脸别过去不去看他惨白的脸色。
当那张牌完全从苏漓身上剥离的时候，原本脸上就没什么血色的苏漓更像是死了一样，连呼吸都难以察觉。他无力地靠在珊瑚塌上，几乎要与这一身白融为一体，就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
“何必呢？”离烬知安顿好他，转手将那张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书页融合进了自己的身体。
序列书页无法与苍穹内的一切融合，不为一切所用，偏偏能够藏于体内，为生灵所用。
早在苏漓手上包着那个纸包的时候离烬知就注意到了这个纸包对于苏漓而言不寻常。
然而当他晕厥后，离烬知拆开纸包，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漓在去往阵法的路上趁她不注意将那张序列书页融合了。
何必呢？
白白承受痛苦。
“我不想迫害任何人。”离烬知垂下眼眸，“你在这里休息吧，等一切结束，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言毕，她披上斗篷，戴上面纱，逆着海水的流动向岸而去。
这边的【秩序】终于捣腾好了信号，群里的一众人终于看到了苏漓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死亡】∶还没死，不过快了。
【正义】∶遭了，他身上那张序列书页被强行取出来了。
【恐惧】∶这不是正好？书页被取出来，禁制解除，这老宅男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希望】∶希望这个主神早日归还书页。
【正义】∶此处离那个裂缝并不是很远。纯净的魂力会吸引里面的东西更加暴动。以苏漓解封后的位格，他很可能会成为那些东西的容器。如果苏漓醒了，他一定会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也一定会和那玩意儿正面对抗。
【正义】∶而苏漓刚刚被剥离书页，位格不是很稳定，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正义】∶虽然苏漓可以抵御侵蚀，但是到时候还是得需要我们去捞人。
【死亡】∶我去擦擦镰刀。
【希望】∶希望他暂时别醒。
白离辰刚刚发送这条消息，镜中的苏漓就睁开了眼睛。
【正义】∶白离辰你别许愿了！
【恐惧】∶woc星神你的嘴有毒啊！
【死亡】∶诸位，我准备出门了。
刚刚从幻觉中挣扎着苏醒的苏漓心情显然不是太好，伴随着身上残留的剧痛，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苏漓你赶紧回来！］脑海里，还有个君陌在不停嚷嚷。
［柒无带着镰刀去收你了！］
苏漓撑起身体，那双异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呆滞，等君陌嚷嚷完后，他也缓过来了。
比起先前，醒来的苏漓身上更多的是岁月沉淀后的稳重，众人很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哪怕重要的书页被人拿走，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就像深沉的海，永远都看不透。
苏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必担心，不会有事。”
这句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去而复返的【死亡】∶他怎么知道我们的？
【恐惧】∶君陌你是不是把我们卖了？
这边君陌还没有回答，众人又听见苏漓平静无波的声音∶“不是君陌，也不是则弈。”
“我拥有时序系统一半的权限。”他只解释了这一句。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建群窥屏下赌这一系列操作其实苏漓本人都一清二楚。
【希望】∶你这是……
“嗯。”不等白离辰说下句，苏漓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所以，不必担心，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