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是我弟弟
“咔嚓”——
手铐松开的清脆声响极为悦耳。
可还没等谢昀希活动一下手关节，又一声“咔嚓”，冰凉的手铐又回到了他手腕。
谢昀希：我服了。
原来是哥哥又给他换了一条长一点的锁链。
这次的长度足够谢昀希一个人走到厕所，解决生理问题。
哥哥轻轻揉了揉谢昀希的脑袋，“乖。”
谢昀希也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去死。”
哥哥被骂后心情更好了，嘴角的笑都灿烂了几分。
他临走时，还抱着谢昀希，哄小孩般说：“哥哥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你不准逃跑，要是哥哥回来看不见你，就拿你煲汤喝。”
谢昀希：“……”
不愧是好哥哥，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但谁不会呢，“那你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兄友弟恭一番后，哥哥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走后，谢昀希一秒都待不下去，赶忙打开房门，冲往厕所。
“衣服都馊了，真恶心。”
谢昀希嫌弃地扒拉了一下看不出颜色的袖子，心想，这哥哥做的真是不到位，也不帮自己清理。
好在，厕所还是干净的，打扫的纤尘不染，窗台上摆放着沐浴露、洗发水、护肤乳，面霜等各种昂贵的瓶瓶罐罐。
还挺精致。
但当谢昀希美滋滋准备放水洗澡的时候，再一次愣住。
因为浴缸底下的塞子被什么噗嗤一下顶开了，一条黑色的章鱼足羞涩地探了出来，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越来越多，软软滑滑的触须迅速占满整个浴缸。
一堆蠕动黏腻的章鱼足当着他的面，热情澎湃地“招手”。
砰——
画面太美，谢昀想也不想，反手就重重关上了厕所门，打消了洗澡的念头。
好吧，没什么可说的，这里是诡境，诡异的世界。
一切不合理的东西在这都会变得合理。
区区厕所里出现一堆章鱼……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大概？
谢昀希丧气地叹了口气，寻思着不能和章鱼哥们争浴缸，那还能去哪里洗澡。
可当他走来走去，带动锁链叮铃铃一片响时。
客厅电视里传来的新闻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校园自杀案……逝者学生陆某生前是c大寄宿生，他的室友口述，曾亲眼见到陆某长期遭到威胁恐吓，恐吓信里多次出现&39;杀死你&39;等字眼。”
“且事发当日，陆某还和同班同学张某和谢某起过剧烈肢体冲突。”
“这一系列迹象都体现出，陆某极有可能非自杀，而是被有预谋的他杀。”
“不过目前为止，校方的口径都非常统一，他们声称……”
在新闻播放到这里时，电视突然关了。
像是地震般，屋子开始发生轻微的晃动，天花板上也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谢昀希的头顶上踱来踱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像是顽皮的孩子在吵闹。
谢昀希很想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继续听，可惜锁链的长度完全不够，只得放弃。
“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吗？”
谢昀希眯着眼，表情一下变得古怪。
晚上，哥哥回来了。
哥哥将钱包随手扔在桌子上，皮夹层里漏出一截身份证，恰好是正面，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陆城。
谢昀希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心想，原来哥哥的名字叫陆城。
目前陆城是不是诡境的主人不好判定，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人类。
因为谢昀希清楚看到他变成异兽的身形。
“希希，肚子饿了吧？”陆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谢昀希。
他穿着西服皮鞋，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但是手上却拿着一根盲人杖，盲人杖足足有一米多高，上面全长满了绿色的眼睛。
那些眼睛大概就是陆程本体的一部分，为他指引路线。
“哥哥今天给你买了新鲜的人脑，人肠，人舌，等会哥哥做麻辣脑花，爆炒人舌，凉拌人肠给你吃好不好？”
陆城的心情很好，提着大袋小袋的菜，兴奋地望着谢昀希，稀松平常地讨论着等会的晚饭。
大概是很多年没和弟弟一起吃饭了，他有些拿不准弟弟的口味，“你要是喜欢吃生腌的，哥哥下次也可以买新鲜的活物回来做？”
陆城诚惶诚恐地看着谢昀希，生怕他不满意。
谢昀希却挑了挑眉，被那句“生腌”吸引了注意力。
他依稀听馋嘴的爸爸说过，有一个叫做“大型吃播秀”的诡境，里面有很多百万粉的诡异吃播，专门直播怎么吃人。
它们为了提升直播质量，对吃人这块极为讲究，专爱吃活的生腌，还原食材最原始的味道。
如果忽略掉谢昀希也是人，那描述可谓是优美专业至极。
谢昀希抿抿唇，冷漠地回了一句:“谁要吃你做的饭，去死。“
陆城的表情瞬间失落，“你又闹脾气了。”
“你是在气哥哥这么多年一直忙工作，没有陪你好好吃过一顿饭，对不对？可是父母去世早，哥哥不赚钱的话没有办法啊。”
说到后面的时候，陆城的眼眶里竟然涌出了泪花。
他佝偻着腰背走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开火煮饭。
忙碌的身影全然没有了刚才进门时的期待。
谢昀希抬眼望向厨房，没心没肺的旁观着他烹饪的全过程，闭着眼睛都能幻想出兄弟之间平常的相处过程。
看来弟弟这么些年都没给过哥哥什么好脸色。
但有一说一，哥哥烹饪的手艺还是很娴熟的，刀工一流，切出来的人肠一条条切痕完美，粗细均匀，像拉好的拉面。
人脑花也是，在他的爆火翻炒下，炸出来的血浆溅洒的整面墙都是，火红火红。
“希希，尝一尝吧，哥哥专门为你学做的料理。”
哥哥将菜一一端上桌后，也给谢昀希面前放了一个小碗。
谢昀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突然觉得，原来不管什么肉，切碎了炒出来，端上桌，看上去都差不多的样。
如果没人告诉他这是人肉，他会觉得这就是普通的鸡肉鸭肉牛肉。
人类啊，已经不在食物链顶端了。
人类的孩子啊，生而为人，已经不是老天给你最大的礼物。
他勉为其难地抬起手，筷子夹起一块人舌，缓缓抬起。
陆城期待地看着，眼底有些许意外。
可谢昀希还没将菜放进嘴里，就挑食地扔进了垃圾桶，“都说了我不能吃辣，你放这么多辣椒，是想毒死我吗？！”
陆城脸色一僵，“可是你以前很爱吃啊。”
谢昀希理直气壮：“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陆城眼底的期待慢慢消失不见了。
他放下筷子，垂下眼眸，周围泛着孤独的气息，“对不起。”
时间过得太快，太久没有和弟弟相处，他连弟弟的口味都不清楚了。
也难怪弟弟会讨厌他？
谢昀希冷哼一声，还在作死边缘，杀人诛心地补刀：“对不起有什么用，就是因为你不关心我，我才会自杀的！”
“你不知道我不爱吃辣，也不知道我在学校被人欺负威胁，你只顾着赚钱，你的眼里就只有钱！”
其实换了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去惹怒一个强大的诡异，更别说像谢昀希这样，在雷区反复蹦迪。
他这么激怒陆城，万一真把对方惹火了，十个谢昀希都不够死。
可谢昀希就是在试。
试陆城的反应。
果然，弟弟的死就是陆城的底线。
一说起这个话题，陆城虚伪的面具立刻剥落下来，变得阴沉恐怖。
他微微眯着眼眸，漆黑的瞳孔像是蛇类一般竖起，透出危险的气息。
然后他站了起来。
黑漆皮鞋一步步走到谢昀希身后，伸出冰冷的五指，猛一下扣住了谢昀希的后颈。
谢昀希本能地身体发颤，感受着手指嵌入到自己白嫩的皮肤，鲜血溢了出来。
唔……好疼，但好爽！
“哥哥，恼羞成怒了吗？”
死亡的威胁也没有让谢昀希害怕，反而扭过头，挑衅般看了一眼背后开始异变的陆城。
陆城的俊脸相继冒出几条黑色的裂痕，像是破碎的瓷器，被切割成了数块，
“你不是我弟弟。”他突然变得很暴躁，直勾勾地盯着谢昀希，眼底一片阴翳，“你是假的。”
话落，空气里的杀意暴涨，谢昀希被陆城猛地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