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谢昀希的梦魇
谢昀希是在三岁时被拐卖的。
就和电视里那种被一根糖葫芦给哄骗走的小孩一样。
只不过别人是被骗的，他是自愿跟着走的。
他被家里人扔在雪地里，饿了两天没吃饭，头晕眼花。
突然过来个黑牙的大叔，说带他去吃饭，他自然很乐意的就去了。
然后，他就被关进了一个又黑又脏的大屋子。
屋子的角落里，还有一群又黑又脏的小孩，和他差不多年纪。
小孩们跟一群猪猡一样，被一层铁门隔在拥挤的一角，蹲在地上两眼无光。
谢昀希那时候看到这一幕，心里是很发慌的。
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都不太像人，像猪，养好了就宰杀的猪。
黑牙大叔将他送进去后，和管事的人说了两句。
“这孩子绝对优质货，怎么样？我这次眼光不错吧？”
“确实是个好苗子。”
那管事的是个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背心黑色军裤，头发剃成了寸头，五官硬朗深邃，如刀削斧凿一般的面部轮廓，几乎磨去了所有的温度。
他很凶，眼角下长长一条蜈蚣疤，看上去就更凶了。
组织里的人都叫他刀哥。
刀哥是一个小型雇佣兵团队的退伍兵，刀法耍的不错，巅峰时期一打五不成问题，可退伍以后被仇家追杀，砍断了一条腿后，就不太利索了。
谢昀希见刀哥蹲下，用刀拍了拍他的脸，“叫什么？”
谢昀希瓮声瓮气地说：“叫希希。”
刀哥呵地一笑：“全名。”
谢昀希口齿还不太利索，“谢、谢昀希。”
刀哥捏着他的脸蛋，左右端详了一阵，似乎很满意：“确实不错，长得挺可爱的，比上一批孩子加起来质量都好。”
拍板之后，刀哥就留下了谢昀希，给他打了一份饭。
谢昀希记得那是一顿非常美味的饭，好吃到他都是用吞的，一点都没剩下。
吃饱喝足后，谢昀希又傻乎乎地问：“明天还有吗？”
大约是他问的太认真，刀哥哈哈笑了，“有啊，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每天都有饭吃。”
听到有饭吃，谢昀希就放心了。
只有尝过快饿死的滋味，才明白没什么比温饱更重要。
他擦了擦嘴，将碗筷整齐放在桌上，等待刀哥的下一步安排。
刀哥见他不哭不闹，似乎挺喜欢他的，抱着他到床上，饶有兴趣地问道：“别的孩子被卖到这都哭着喊爸爸妈妈，你怎么这么安静？”
谢昀希缩手缩脚，很朴实地回了一句：“怕不给饭吃。”
谁能想到，今天看到有小狗叼着半根火腿肠，他都差点跟小狗打一架了。
刀哥笑的更大声了，“放心，我这别的没有，但绝对管饭。”
“不过就是……不是白给的。”
谢昀希被放在榻榻米床上，看着刀哥拿出刀，在自己的腿上划开了一道很长很长的口子，从膝盖窝到脚踝，鲜血横流，伤口很是可怖。
刚划的时候只有一点点的疼，可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还有恐惧。
谢昀希睁大眼睛，看着刀哥凶恶的脸，开始了剧烈反抗：“疼……不要……”
可刀哥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后，不但没停手，还皱了皱眉，说不够。”
然后又用手将他的伤口往两边撕裂，撕的更开更大，让血流的更加触目惊心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停止动作。
结束后，刀哥就看着他哭天抢地的喊痛，等血流了一会儿后，才给止血。
还放声命令：“所有人都不准被他包扎，就让他的伤口那么敞一晚。”
因为伤口不能太新，刚弄出来的伤口会惹人怀疑，弄旧一点会显得更可怜。
刀哥假惺惺地看着他的眼睛，故作怜悯道，“别怪我太残忍，越美丽的东西，越是被摧毁才更值得人同情。”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给你饭吃吗，因为你值钱，你能给我们赚钱，像你这样的孩子，必须得有点残缺，才能让人们同情知道吗？”
“不，你还小，你肯定不懂，不过以后我们会慢慢教给你的。”
刀哥笑了笑，点了根烟，从手机里调出一段段视频给谢昀希看，“你看，这些都是前几天来的孩子，他们都不如你，你肯定比他们值钱。”
视频里都是孩子拖着受伤的腿或胳膊，敞露着伤口跪在路边乞讨，然后又被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扮可怜求助。
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来换钱。
谢昀希哪里知道这些门路，他太小，脑子里只有疼。
只顾着大声哭，哭着叫疼。
他抱着自己的腿，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剧烈的疼。
夜里等其他的孩子们都睡了，他还是没有停止哭。
因为太疼太疼了！
除了疼，还有委屈与无尽的恐惧。
半晚，屋子里的灯都关了，他一个人抱着伤口躺在榻榻米床上，嗓子都哭哑了，眼睛也哭的睁不开了，不知道这漫长的夜晚该怎么熬完。
到最后，实在哭不出声了，只能一阵阵的抽气，像只快死的麻雀低声的哀鸣。
他好想谁能来救救他，爸爸，妈妈，谁都行。
……
站在门口目睹了全过程的爸爸、妈妈、姐姐，三只诡异的脸都很黑。
没有平常的嬉皮笑脸，也没有开玩笑，难得的十分正经。
他们本来是想偷看一下希希的噩梦，顺便再吓唬他一下，打发打发时间。
可没想到，人类的残暴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恐怖。
这完全都不需要他们再吓唬了。
妈妈的脸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招牌式假笑，脸色像是吃了一盘苍蝇那般难看。
她的宝宝，她都不舍得吃一口，居然被人类那么欺负。
该死！真的太该死了！
虽然是梦，但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到每一处的景色，每一个人的脸都这么清晰，可想而知宝宝做了多少次这晚的噩梦。
妈妈生气的全身怒火燃烧，推开门就往里走。
爸爸和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想要来场大屠杀的冲天杀意。
这动静自然惊醒了刀哥和几个手下，一行人纷纷爬起来，拿着刀和棍子防身。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梦境原本是不会有外来者闯入的，可一旦被打破，就会改变原有的梦境轨迹。
这是谢昀希的梦。
在他的梦里，他应该会疼到天亮，然后醒过来，不会有人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