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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临安城门浴血战 戍边儿郎凯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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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与天启交界之处,一天一夜喊杀声不绝于耳。李江恂并燕忠带着五千将士一路疾行,远远看见那处烽火硝烟弥漫,喊杀声震天。

    一群人冲到了天启临安南边的城门,见此处也是乱哄哄一片。城楼上守卫疾跑穿梭,城内百姓关门闭户,街上一片萧条景象。

    燕忠拉弓搭箭,瞄准城楼之上一人,一箭穿心,那人便如飘零枯叶般掉下城墙。李江恂跳下马去,运转体内灵气于双手之中,奋力一推。那千斤重的城门便轰然倒塌。

    燕忠率先奔入城内,带着众人在大道上奔驰而过。临安城是天启最东边挨着边疆的一座城池,只要将临安向东的城门守死了,援军便过不去。

    他们自南边的城门飞掠而过,奔向东边城门。东边城门上只有稀稀拉拉不多几个守卫,大多数都被调去边疆支援。燕忠未费半点力气,几箭便将他们统统解决了,换上自己的人立在了城门之上,这就堵死了天启的后援。

    众人奔波许久,终于能在此处暂且休息,李江恂和燕忠在屋里头轮番换着睡觉。到了后半夜,换了燕忠去睡,李江恂蹲坐在屋门前,半点不敢懈怠,他手中攥着一枚银针,犯困了便狠狠给自己大腿上扎一针,双眼死死盯着四处动向。

    不仅要防着敌人,更要防着迫于淫威之下屈服的自己人。挺过了两个时辰,金黄逐渐洒满萧条街道,路上到处是被铁蹄踢碎的木屑瓦片,一片狼藉。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李江恂侧耳细听,顿时警觉,腾地站起身来,他冲屋里喊道:

    “燕忠!快起来!他们来了!”

    里头一声床榻吱呀声,燕忠就推门出来了。他手上拎着长弓,箭筒里头已经又补齐了箭。

    “走!上城楼!”

    二人几个纵跃跳上城楼,城门之外早就让他们以各式各样能从附近搜罗到的重物死死抵住。二人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大军在两条街外转出来,向这边来了。

    燕忠一手拿着长长的绷带,另一手紧握住长弓,将自己的左手与长弓缠绕捆绑在一起,而后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来,随意拿在手上。

    五千兵马尽皆聚集在城外,组成一堵人墙。只等着大军破门而出,便与他们厮杀在一起。

    李江恂拔剑,提在手里。望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兵马,握着剑的手又更紧了一些。

    大军行至城门前,起头那人掏出令牌,冲城楼上二人喊道:

    “快开城门!我得令援助边疆,不得延误!”

    燕忠在墙后头将手上箭矢搭上长弓,冲李江恂道:

    “江恂,小心!”

    “嗯!”

    话罢,燕忠抬手举弓,一剑射入起头那人的脖颈。他手上尚还举着令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上脖颈处箭矢,满眼震惊,就这样摔下马去。

    后头众人登时乱了,乱喊道:

    “他们是敌军!”

    “杀了他们!”

    “撞开城门!”

    霎时间,马儿嘶鸣,将士们拔剑出鞘,喊杀声一片。李江恂自城楼之上一跃而下,挥剑斩向身边将士们。他反应比常人快许多,在人群中纵跃弹跳,一刀便是一人。趁着空隙,还能从袖口中拟出银针,银针闪着光,刺破了将士们坚实盔甲,扎入心脏,又从背心破出,稳稳飞回李江恂两指之间。

    他左手执剑,右手用针,打得行云流水,杀人如同切纸削肉一般。燕忠则是在城楼之上,一箭一个人,人群里头的人掉下马去,后头立马涌上来一批。

    只见那道路的尽头,还源源不断的有不明情况的将士刚转过街角,往这边张望。城门口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血水流成河。后头的马儿,铁蹄踏在前头的尸体之上,马上之人又倒在地上的血水里头。

    大军里头一个人反应过来,冲身边人喊道:

    “别管他们!去撞开城门!我们无路可退!”

    众人便踏着尸山血海往城门去,燕忠箭筒里的剑用完了,也跳下城墙,拦在城门之前,谁来便是一刀斩下。又听大军里头那人喊:

    “都跟我往前冲,如此只有死路一条!”

    大军便不管死活向前猛冲,李江恂见势不对,立马拎上燕忠衣领,再次跳上城墙。只见他们以血肉之躯,不要命地去撞那城门。

    他们确实无路可退,几万大军挤在这巷子里,前头头领已死,后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退不能退,只能往前冲。

    人在生死关头挣扎起来,总是有无限潜力的。李江恂手中银针飞速弹出又收回来,可也是赶不上大军往前冲的速度。城门被他们撞地震天响,外头拦着的木板传来碎裂之声,那五千木头人到底是发挥了点作用,此刻都一股脑涌上去抵住门。

    燕忠没了箭,便以碎石为武器,射向城下将士们。那把长弓射出去的碎石,一下便能叫人血肉崩溅。底下哀嚎声一片,二人便在城墙上如此打,打到太阳挂上正中间,只听吱呀几声,那城门竟是推搡之间,以铰合处彻底断开了。

    城外众人呼啦啦散开,厚重城门便轰然倒地,压死了几个不及逃开的士兵。天启大军此刻余下来的已不及两成,他们看见曙光,疯了一般冲出城门,与城外的将士厮打在一起,南楚的老弱病残瞬间便落了下乘。

    燕忠和李江恂自城楼跃下,和大军打在一起。二人虽身手好,可接连打了半天,这几万大军却如何都杀不尽。李江恂只觉得气海虚空,体力不支,更别提凡人之躯的燕忠。

    他们带过来的五千人马,放眼望过去,竟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了。燕忠一剑刺入眼前人的心口,向外拔剑时却被那人抵死握住剑刃,他只觉背后一凉,衣服瞬间濡湿贴在身上,身后竟被人狠狠划了一刀,横扫过他的脊梁骨。他大喝一声,带起浑身力气,剑自那人身体拔出,砍向身后之人,将他打落于马下。

    这样下去不成,他们已经支应不住了,再继续,怕真要死在这。他死了没什么要紧的,可他还答应了王爷,要将那小子平安带回去。想到这,燕忠冲李江恂大喝一声:

    “江恂!我们撤!”

    李江恂以剑格挡开头上刺过来的一剑,他只觉得从来没这样累过,身体一颤,差点晕过去。他想着,完了,燕忠还等着他去带他回去,可自己只顾着厮杀,半点灵气没留,此刻身体虚空,是断然不能御剑了。

    若他二人今天当真死在这,那还真全算他的过错。他喘着粗气,内心闪过悲凉感怀,执剑的手却是半刻不敢停,虎口处因为数次震击已经裂开,向外流着血。

    怎么办,怎么办?他只顾着和眼前人纠缠,连看一眼燕忠的空隙都没有。眼前一群人半分不给他留余地,往前紧紧逼迫。李江恂也只能倒退格挡,脚下一个趔趄,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那把剑,裹挟着风声,狠狠刺进了他的左臂,又有一把剑,直冲他心口而来,他紧紧闭上眼睛,认命了。却听马儿嘶鸣自他身后响起,一把长剑飞来,将那要捅进他心口的剑连同拿剑的胳膊一同砍断了。

    是他的剑!他来了!

    李江恂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林无相将他朝后头一扔,高统便稳稳接住了他。

    “江恂,还好吧?”

    李江恂见到高统一张染血的脸,连日以来的奔波劳累统统涌上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林无相又将燕忠一样如同拎小鸡一般拎起来,往回一扔,便有人扶稳了他。燕忠背后血液淅淅沥沥淌了一身,被人扶着坐到地上。他抹去嘴角鲜血,笑道:

    “太好了,你们来了,我也就……不用现在死了。”

    话罢,也晕了过去。

    林无相御剑立于半空,看着脚下人马,心中讶异。当时探到的消息是各三万大军,怎么看着竟只有不足两千人。

    底下两拨人马厮杀成一团,林无相运转灵气,双手执剑自半空落下,落在了敌军人堆里头。他紧闭双眼,长剑插入土地之中,庞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瞬间爆发出来一股力量,长发随气息飞扬于半空。围绕在他周身的一圈人瞬间爆血而亡,全身上下遍布被凌厉风声划破的口子。

    而他一身碧落锦袍,身上一滴血液不沾。

    这两千人马,刚才差点要了燕忠李江恂二人的命,对于林无相他们来说,却连塞牙缝都不够。不出半个时辰,敌军便被杀的一干二净。林无相站在城楼之上,向里一望,只见尸山血海,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不是援军人数不对,而是都差不多被他们堵在门里杀干净了。他四处看过去,只见身着南楚盔甲的尸体稀稀落落,竟连天启援军的一半都不到。不由得皱起眉头,远远望向那边晕过去,被将士背着的二人。

    莫非……这些人,全都是他们二人所杀?若是这样,这两个人当真是阎王爷转世了。

    一干人挪进了天启的临安城,临安城里的百姓们一早起来,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就闻到冲天的血腥气味。住的离城门近的,看见门外那震撼场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敢往外看一眼。

    天下大变了!那一向不被看好的中元竟然只靠着一支戍边队伍,竟不守反攻,不仅杀尽了天启的戍边队伍,一路往西,剿灭了援军,更是盘踞在了临安城里头。

    这消息不胫而走,那摞满尸山的城门口被无限夸大,传到了天启上下全国。中元人民振臂欢呼,天启人们则哀哀戚戚。

    那两支尚未赶到的援军听见此消息,都被震惊得不敢妄动。原地驻扎,将这消息回传给了天家。

    晋王爷林无相的名号一时间响彻在大街小巷,成了吓唬小孩子的恶鬼角色。

    他到底为中元迎来了谈判的资格,如今可不再是中元求着天启议和,而是天启要派使臣去中元求和了。他们若还想要这临安城,就得摆出个低眉顺眼的姿态来。

    林无相带着一众人驻扎在了临安城里头,几处城门都换上了自己的人,又占了府衙的院子。将士们每日里头去清理城门口的尸体,光是这一桩事情,就忙了小半个月,城门口才将将被清理干净。

    李江恂和燕忠当日里昏死过去,一个伤了背,一个被扎穿了左臂。被好生放到了屋里头疗伤,各自缠上了绷带。如今暂时安定下来,俩人也能好好养养伤。

    戍边君大胜,攻下临安城的消息飞一般传进了皇城里头,到了林有成的耳朵里。林有成散了早朝,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头。他并没有才赢下大战的喜悦颜色,反而在屋里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灼。

    周炳成踱着小碎步跑进来,报:

    “皇上,贵妃求见。”

    林有成停住脚步,转头望向周炳全,不悦道:

    “她来干什么?不见!”

    周炳全立马应了一声,出去赶人了。林有成稳了稳心神,坐到桌前执笔,想要写字来静静心。写了几笔,却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他扔了这张纸,重新换了张新纸来写,却更加不顺心意。他心绪突破了心房,火从心起,一把掀翻了桌子。

    屋里头众人呼啦啦跪下,他冲门外喊道:

    “周炳全!!周炳全呢?”

    众人互相望望,俱是不敢回话。周炳全从门外头飞快跑进来,跪在了皇上跟前:

    “小的在,皇上有何吩咐?”

    “婉清近日里在干什么?”

    “回皇上,献嘉公主每日里都往晋王府去,今日大概也在那陪着晋王妃。”

    林有成扯起嘴角,笑起来,吩咐道:

    “这很好。周炳全,你去将华志平兄弟给我找来。”

    周炳全不敢耽搁,忙应下来先快步退出门去。站在门外头,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华志平是位居二品的骠骑大将军,而他的弟弟则是同样位居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华志灵。这两个人出自武将世家,兵行诡招,一直为文官们所诟病,向来是要官爵不要德行的。

    此刻晋王爷刚攻进临安城,皇行却要召见这二人,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天启国的使臣早已经入了朝歌城,下榻进了驿馆里头,皇上却一直推脱不见,他实在想不通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天子,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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