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解救之途举世难 窗前寂寂泪潸然

    元老谷主走之前，很是不放心地反复叮嘱着齐子初，又问他是否要和他一起回药王谷。齐子初一一回拒后，他才略有不甘心地拂袖走了。

    三个人回了屋围着昏睡的李江恂站成一圈。“说吧，那法子是什么？”于秋阳淡漠开口，脸上俨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什么法子？”齐子初讪讪装傻道。

    “我们也并非就是要用那法子。你倒先说来听听，我们也好有个衡量啊。”叶客开口道，他这话也不假。听元老谷主那个意思，倒像是李江恂就这样没日没夜的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醒过来了。如今有个法子，有用没用的起码听一听，心里也有数些。

    齐子初思虑半晌，终是娓娓道来，将溺眠的记载连同那魔道师祖的故事一一讲给二人听。故事讲完，二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屋里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解救之法比酷刑凌迟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要他受尽这般苦楚才能醒过来，那还不如让他沉溺在虚假的幸福梦境里头。他能得这个病，不就是因为现实太过残忍才躲进梦里头么？如今如果他们强硬将他推进无尽噩梦之中，说不清到底是救他还是害他。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于秋阳声线压低，嗓音发颤，她望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熟睡的李江恂。他面容祥和，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这是自古以来书中记载的唯一一个成功了的方法。也或者……你们可以多跟他说说话，说不准哪天就能醒了呢。”齐子初的后半句说得越来越没底气，自己也意识到可能性太小，像是嘟囔一般。

    于秋阳没再说什么，这事太严重，已经严重到他们几个人做不了主的地步。别说他们做不了主，就是林无相也不一定能做的了主。这事，还得去找李江恂的亲姐姐——李青羊。

    三个人也再没有什么话说，叶客带齐子初离开，安排他住进了附近的一处院子，自己则是去前头找林无相报信了。

    于秋阳这一夜又是半分没有合眼守在李江恂床前，外头天色还暗着，她困意翻涌，头一点一点，又惊醒过来，给李江恂掖掖被角。

    门外一阵喧闹，伴着一声尖细的高呼：“皇上驾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群人呼啦啦从门外挤进来。

    最前头的是林无相，他一进屋便奔着李江恂过去，身后的一群人也紧跟着围到了床榻旁边。一众人神情紧张查看着李江恂的状况，林无相身后的那群人里头，有刚带着戍边队伍回来的高统卫因一众人，有黑松江畔江知年。她身边还有位和她打扮相仿的中年妇人，怀中抱着个熟睡的婴儿。

    他们一群人围在床榻边，将李江恂围了个水泄不通，也将于秋阳隔绝在了人群之外。听着他们嘈杂的议论声，于秋阳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显得太过多余。她透过窗户望向窗外，看见叶客守在门外。

    她悄然退出门，和叶客一起坐在台阶上头。两人对视一眼，是许多年养成的默契，二人都没说什么。

    屋里头有的哭，有的喊，闹成一片。他们是主子，是一家人。而他们俩，是下人，是外人。于秋阳一手抚上自己因为几日来的疲惫而酸痛难忍的后颈，晃着脑袋放松僵硬的肌肉。

    她转头朝屋里看，见那位美地不像凡人的江知年脸上带泪，双手捧着李江恂的一只手，哭得梨花带雨。当真是美啊，于秋阳望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艳羡。

    “她……和那小子关系很好么？”听见于秋阳这句话，叶客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里头的江知年，开口道：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听黑松江的江宗主说，她是要跟李玄订婚的。说是与江恂的母亲有什么约定，说到这……你可听说过广云散人？”叶客问向于秋阳，却见她目光呆滞，眉头紧皱，并不答话。

    叶客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于秋阳这才回过神，回他道：“很好啊，挺好的，很般配。”

    “不是，我是问你有没有听过广云散人。”叶客又问了一遍，于秋阳却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跑出了院子。

    望着她疾驰奔出院子，叶客不解嘟囔：“这是怎么了？”

    于秋阳一路跑出去老远，转进一个无人的小胡同里，她在一处没人能看见的角落里，匍匐蹲下身，疯狂干呕起来。

    干呕了一阵子，她脸上泪水横流，她狼狈站起身，大喘着粗气靠在冰冷墙壁上。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过那两个晚上，李江恂隐忍的脸，他青筋暴起的脖颈，以及……今天他被江知年拉住的手。

    疯了！于秋阳恨恨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可泪水还是蜿蜒而下。她低吼一声，愤怒一拳砸在墙壁上头。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即便是他醒过来，大概也全都不记得了。

    于秋阳蹲下身，脸埋在臂窝里，双手抱住膝盖，浑身都轻轻颤抖着。如今还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呢？他连醒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