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花楼
岑听岚一口茶水咽了一半，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陆珏忙给她顺气，狠狠地瞪了琼玉一眼，这个兔崽子，是不是故意的！
岑听岚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琼玉，你没开玩笑吧？”
他，他好不容易跳出火坑，这是又想跳回去？还要自己开花楼？就他这个身段模样，真开花楼，客人还不都点他啊。
少年抬头，看着岑听岚自嘲地一笑：“郡主到现在喊的都是我的花名，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少年的笑容温和儒雅，不带一点儿锋芒，没有任何忤逆的情绪。
岑听岚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那你……”
“不重要，名字而已。”少年仍是淡淡的笑着，对自己的身份毫不抵触，“郡主，草民真的想开个花楼。”
“为什么？”岑听岚有些好奇，按道理，从花楼出来的，都会厌恶这个行业，可是他……
琼玉叹息一声，眉眼间的忧郁浓的化不开：“草民的父亲嗜赌成性，为了赌钱，卖掉了家中所有的能卖的东西，最后把妹妹卖给了一个瘸腿的老鳏夫……”
岑听岚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她知道这些啊，陆珏当初不就是拿这个和他谈判的吗？
琼玉看岑听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笑了：“让郡主见笑了，草民当初在如意坊，说是清倌，可是也不过是件礼物，一旦遇到合适的贵人，还是会被送出去。”
嗯，对，陆珏不就这么来的吗。哦，他们六个也是，只不过……哎，陆珏把那几个人放哪里去了？
岑听岚忽然发觉，她当初将人都送给陆珏了，可是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啊。她歪头看陆珏，这人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波动。
“所以，你也想提供礼物？”岑听岚推开茶杯，似笑非笑。若是如此，这个人当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琼玉摇摇头：“不，草民想求郡主庇佑，开一处真正只卖艺不卖身的花楼。”这世上还有无数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可怜的孩子，他淋过雨，也只能想到如此帮他们撑一把伞了。
毕竟，无论如何，总会有无良的父母将孩子推上这条绝路，也总有无良的人贩子铤而走险……
琼玉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目的，想了想，开口问道：“我帮你做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卖艺不卖身不过是提高身价的噱头，真正在花楼里，谁逃得过卖身？倘若真的不卖身，花楼又怎么开得下去！
那她还不如严刑峻法治天下，凡开青楼入青楼的，统统砍头，诛三族，保证都老实了。
琼玉看懂了岑听岚没有说出来的意思，苦笑一声：“郡主，只要有利可图，律法是止不住的。无非就是从地上转到地下。我也就是给他们个可以选择的机会。”
顿了顿，他接着又道：“青楼楚馆，向来是秘密的汇聚地，草民愿意做一颗郡主嵌在京中的钉子，把这些秘密收集起来。”
呵，不愧是和陆珏一起被调教出来的头牌，都动了这个心思。
岑听岚歪头看了陆珏一眼，这人还是一本正经：“我觉得可以。”陆珏给岑听岚剥了几个核桃仁，放到她的面前，点头说道。
这不废话么，他可是觉得没问题，毕竟人当初也在花楼里呢。岑听岚忽然就生气了，狠狠瞪了陆珏一眼。
陆珏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媳妇又不会真的生气：“你要是不嫌弃，如意坊给你了。”他当初收如意坊，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谁知道没用上。
岑听岚皱眉：“姓陆的，如意坊是你的？”她冷笑一声，眉眼弯弯，满身杀气。
陆珏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和岑听岚坦白过这件事，可是……可是他以为听听知道啊。
“我……”他忙想解释，岑听岚勾唇笑着睨他一眼，成功的让他闭嘴。
“现在先不和你算账，回去再收拾你。”岑听岚在他耳边低声说，等陆珏想拉住她的时候，又抽身离开。
“你既然有这个想法，如意坊就给你了，以后如意坊的姑娘小倌，接不接客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岑听岚轻轻扣着桌面，“不过琼玉，你要知道，要做这一行，就不可能完全干净，你……”
“草民愿意出台献艺，愿意进入南山别宫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琼玉完全不在意，“草民谢郡主成全。”
“罢了。”岑听岚现在更想和某个人好好算算账，没有过多的精力在琼玉这里浪费，“琼玉，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岑平岚的死，你有没有过一点不舍？”
琼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郡主怕我假戏真做？”
岑听岚并不避讳：“对，毕竟你和岑二相处的不错，不是吗？”隐卫每次来报，都说两人如胶似漆，她实在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呵。”琼玉轻笑一声，似乎是松了口气，“郡主与陆大人才是真正的情真意切，草民初时满心都在惦记妹妹，后来每每与那人虚与委蛇，便更想能多救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至于说鱼水欢爱，着实不是我配考虑的。”
还好，郡主不是怀疑他有异心，只是怀疑他是恋爱脑罢了。
“呵。”岑听岚也冷笑一声，“情真意切？情真意切有人可是收了我两千两白银呢。”她瞥了陆珏一眼，似笑非笑。
……陆珏冤枉，但是不能喊冤，媳妇生气了就是他的错。如兰似玉的青年公子垂头丧气，不知道回去跪搓衣板，媳妇能不能消气？
……琼玉起身，后退两步，叉手行礼：“草民谢郡主，谢陆大人，时候不早了，草民先行告退。”
开什么玩笑，郡主分明是要翻旧账，这是他能听的？当初就是为了藏住陆大人这个身份，郡主一口气把他们五个都买了，剩下那四个如今还生死不明呢。
他还有大事要做，可不想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出息的你。”岑听岚冷哼一声，“明天你去凤阁找荀令，让他带你去收如意坊。请问陆大人，可以吗？”她转头看陆珏，唇角勾着妩媚的笑意。
陆珏的头点成鸡啄米：“可以可以，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