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境落幕
深秋的午后，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洒落，往日里宁静的氛围却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所取代。管家满脸严肃，像一阵风般穿梭在走廊，将所有仆人赶回房间，并严令禁止他们踏出房门半步。
路明非和楚子航趴在二楼房间的窗户边，好奇地望着庄园大门的方向。一辆接一辆的顶级豪车鱼贯而入，在铺满落叶的道路上蜿蜒前行。劳斯莱斯幻影、宾利慕尚、迈巴赫62s……每一辆都价值连城。
身着黑色西装、佩戴白色手套的老人们在随从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下豪车。他们一个个面容肃穆，神情凝重，像是在参加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
最后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驶来，车后方跟着几名身穿黑衣的年轻人，他们抬着一口巨大的铁十字棺材走来。老人们自觉地分开两排，恭敬地站在道路两旁，目送着棺材被抬进了庄园大厅。
这一幕诡异的景象让路明非和楚子航不禁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楚子航眉头紧锁，潜意识里感到一股不安的情绪在蔓延，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他与路明非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从房间溜了出来，猫着腰躲在大厅外的窗户下，试图窃听里面的动静。
厚重的铁棺被缓缓推开，隐约可以听到铁链摩擦的声音。接着沉重的铁十字棺材被彻底打开。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棺材里传出，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是从墓地深处爬出的食尸鬼，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湿冷和腐朽气息。
“这50年来，依仗诸位的努力，加图索的势力才能像藤蔓一般遍布世界各地，”老人的声音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大厅中回荡，“现在，让我们赞颂神之名，祈求祂继续庇佑加图索家族的荣耀！”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老人纷纷起身垂首站立，口中开始吟唱起路明非和楚子航都听不懂的古老文字。他们的声音低沉而虔诚，带着一种狂热的仪式感。
咏唱结束后，老人再次缓缓开口，“弗罗斯特，说说继承人的情况。”
弗罗斯特恭敬地站了起来来，语气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他叫恺撒，在7岁的时候才觉醒血统，但经过鉴定，确认是万中无一的血统。”
“他在我们中间吗？”老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恺撒陪他的母亲去教堂祈祷了，所以……” 弗罗斯特的声音有些迟疑。
“没有通知他今天必须到场吗？”老人的语气中透着不悦。
弗罗斯特连忙解释道：“我特意向恺撒强调了今天会面的重要性，但他……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老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为什么？”
“恺撒的母亲无法开口说话，” 弗罗斯特硬着头皮解释道，“为了和他的母亲沟通，恺撒特意学习了手语，他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母亲身边……”
老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弗罗斯特的话，“我不想听这些琐事！恺撒的母亲出身于哪个家族？”
“是意大利南部一个叫古尔薇格的家族。”
“所以我们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还是个依赖母亲怀抱的孩童？”老人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
弗罗斯特感受到了老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他谨慎地措辞道：“恺撒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很爱他的母亲……”
“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绝不能被感情左右！”老人打断了弗罗斯特的话语，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他走不出一个女人的怀抱，也配不上加图索家主的身份！”
“我们一直在悉心培养恺撒，希望他能成为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弗罗斯特措辞谨慎地说道，“而恺撒也的确展现出了优秀的领导才能和过人的天赋。”
老人对弗罗斯特的话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道：“加图索家族曾经出过七八位公爵，但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地登上意大利的王座。而恺撒，他将会成为第一位混血君王，整个混血种世界的君王！”
他的语气狂热而偏执，“我们必须保证恺撒成王之路的顺利，至于他的母亲……” 老人的声音逐渐冰冷，“她已经很好地完成了她的使命，为加图索家族带来了一位年轻的王者，所以……她已经没有用了！”
弗罗斯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您……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老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做得利索点。”
躲在窗外偷听的路明非，听得手心都冒出了汗。他努力地想要听清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是想证明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他转头看向楚子航，却发现楚子航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庄园都焚烧殆尽。
“可是……这样做会让恺撒仇视整个家族，他真的很爱他的母亲！” 弗罗斯特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未来的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没有时间等待他的成长，” 老人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们必须在他羽翼丰满之前，将他从那个女人手中夺回来！必须驯服他！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
“加图索家族不是已经掌握了记忆清洗手术了吗？”大厅中响起来了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把那个女人从恺撒的记忆中彻底抹去，让他永远记住，是谁给了他现在的荣耀和地位！”
路明非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猛地站起身，愤怒的像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凶兽。
楚子航望了一眼大厅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将会更加残酷，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他追上着路明非的脚步，离开了大厅。
感觉到路明非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楚子航按住了他的肩膀，沉声说道：“路明非，冷静下来，这只是恺撒的梦境，古尔薇格夫人在现实中早已去世。”
是啊，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扭曲而残酷的梦境。但即使是梦境，也无法掩盖那些隐藏在家族荣耀背后的冰冷真相。
当天晚上，庄园里便传来了古尔薇格夫人去世的消息。所有仆人都口径统一，声称古尔薇格夫人是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敢于质疑。
意大利，米兰。夜幕笼罩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米兰大教堂高耸的尖顶，仿佛要刺破这浓重的夜色。教堂内一场宏大而庄严的葬礼刚刚结束，哀悼的人们已经散去，只剩下空旷的大厅和挥之不去的悲伤。
紫罗兰色的帷幕从穹顶垂下，为教堂增添了一抹肃穆的色彩。祭坛上，一排排银质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根烛台上都点燃着六根白色蜡烛，宛若一片静谧燃烧的荆棘丛。荆棘丛中央，摆放着一具精美的六角形水晶棺木，棺木里静静地躺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
她安详而美丽，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让人不忍心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透过晶莹剔透的水晶，路明非仿佛还能听到那女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愿天主让你充满力量、坚强、平安。”
路明非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打着白色领结，胸前佩戴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悲伤和迷茫。他久久地趴在水晶棺上，凝视着里面安睡的女人，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男孩抬起头，透过拼花玻璃窗望向夜空。米兰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厚重的乌云在翻滚，教堂顶上，几只乌鸦发出单调而凄厉的叫声。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路明非走出教堂，发现远方传来许多人的含笑私语，水晶玻璃酒杯彼此碰撞，银质的叉子敲着餐盘，带着醉意的男人邀请女人舞蹈，女人尖细的鞋跟敲打地面……
路明非疑惑的寻向声音的来源，他站到了一个地下室的门口，推门而入。
摆满酒瓶、鲜花、水果、烛台和水晶玻璃器皿的餐桌出现在了路明非面前，红酒和果汁在空中飞溅，那些穿着晚礼服蹬着高跟鞋的雍容女郎们和男人们热舞，他们衣着尊贵优雅，他们，都是恺撒的长辈。
路明非知道中国也有着丧事喜办的习俗，可眼前的一幕，未免也太热闹了吧！
你们在庆祝什么？路明非在心里问道，在庆祝，那个女人的死亡吗？
一个长辈试图点燃雪茄，另外一个一个醉醺醺的长辈端起酒杯，示意门口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为他倒酒，路明非冷笑着走上前去，将整瓶酒倒在了醉鬼的身上，随手抢过火机将他点燃。
火焰带着路明非的愤怒似乎要将整个地下室燃尽，雍容女郎们尖叫着抱头逃命，男人们冷静的开始扑灭大火。
一个长辈发现了始作俑者正双手抱臂发出冷笑，他拿出了身上手枪对准了路明非的脑袋，骂道：“无礼的畜生，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恺撒缓缓走进来，挡在路明非身前，直视着那个持枪的男人。
“把枪放下，是恺撒。”人群中的弗罗斯特认出了恺撒。
“恺撒！你要干什么？”有人试着呵斥。
“所有，令我母亲痛苦的人，都将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恺撒，你疯了吗？”一个女人尖声叫道，“你母亲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楚子航也走了进来，他看向人群中的弗罗斯特，“弗罗斯特先生，她说的是真的吗？”
路明非头颅高悬，眼神轻蔑，“你敢说，你和恺撒母亲的死毫无关系吗？”
弗罗斯特沉默不语。
恺撒没有追问，他捂着胸口，眉头紧锁，“为什么……为什么我记不清母亲葬礼的样子了？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你们……你们竟然敢清洗我关于母亲的记忆！肆意摆布我的人生！”
恺撒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原本快要熄灭的火焰，瞬间再次窜起，吞噬了整个地下室。
2002年，加图索家族在年幼的恺撒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他们自以为已经将这颗种子扼杀在了摇篮里，却未曾想到十年之后，这颗种子再次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将整个加图索家族拖入毁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