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鬼妖与信徒（上）
神父回忆片刻，放下手中的书，迈步走来。
他穿过一张张木椅，最终在羊月瑜面前站定，眼底流露出一丝缅怀，笑容和蔼道：“我还记得你的名字，羊月瑜小姐，你的父亲也从望江市回来了吗？”
羊月瑜眼眸闪了闪，神父说话的同时，羊月瑜也在打量着他。
神父名叫纳特·罗吉尔，在这个人人敬仰新神族的时代，他却是一名天主教徒。
罗吉尔是一个中年男人，鼻梁高挺，唇薄含笑，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眉眼间的些许皱纹中，隐隐散发着慈爱。
这是羊月瑜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与父亲羊行渊的描述有些出入，想象中应当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
“我从记事起便身在绿洲，想来父亲也和这位神父许久未见了吧。”
羊月瑜如是想着，口中却说道：
“尊敬的罗吉尔神父，父亲不愿放下他在望江市的一切，因此在临行前被人算计，不幸离世了。”
“父亲常常与我提起您，说您是一个十分伟大的人，事实上，我前日晚上便到源川市了，和我同行的还有一名小女孩，她是父亲在望江市的孩子。”
听闻羊行渊的死讯，罗吉尔神父怔神片刻。
随后默默合手做起了临终祷告，然后才说：“从他不告而别的那天到现在，也有18年了，刚才还在想，能与这位老朋友见一面呢。”
罗吉尔神父释然地笑了笑。
“你一岁不到的时候，羊行渊就带你离开了绿洲，这里对你应当是陌生的，若没有落脚处的话，可以来教堂，教众们平常不到这，如果有个帮手替我打理花园我会很高兴。”
羊月瑜也笑了笑，将垂下的发丝撩到耳后，当即应了下来。
罗吉尔神父的邀请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不如更确切的说，是回归羊组织。
……
十字教堂，历史能够追溯到两百年前，那时鬼妖已经祸乱大陆，神族还未出现，人类靠着自身的力量顽强抵抗。
大大小小，成千上万的避难所分布在世界各地，所有人都艰难的活着，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百年前的源川市楼房林立，布局倒也比如今差不了多少。
期间人类的科技发展停滞，这是在神族出现后，人们意识到，科技救不了人类，能打败鬼妖的只有更强大的力量。
从那时候起，人人都开始信仰神族，因为它们是真正的神，降临到人间的神。
不是虚无的，只活在教徒心中的神。
十字教堂的存在和信仰也在那一刻倒塌，教众，学徒作鸟兽散，改投神族，直到后世与羊组织产生诸多的渊源，十字教堂才未曾彻底荒废，保完至今。
羊月瑜渐渐回忆起一个故事。
新历前5年，在神族还未出现的年代，源川市鬼妖横行，人们各自抱团为生。
一处隐蔽的别墅。
七八个浑身血迹斑斑的男女随意落座在沙发上。
他们刚结束了一天的收集工作，已经疲惫不堪。
有的神情落寞包扎着自己的伤口，有的清点收获颇丰的物资，时而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唯独有一个青年男人，他坐在角落，握着手中的十字架项链无声祷告，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姓羊的，接着！”
&39;啪嗒&39;一声，男人低头，一袋完好无损的方便面被扔到了自己面前。
这将是男人一天的食物，虽然知道这袋方便面根本不可能够一个成年男人一天的能量。
但他也很高兴满足，如获至宝的将那袋方便面捧进怀里，比对待圣餐还要尊重。
男人胆小怕死，而城市鬼妖出没，他从来不敢出去寻找食物等资源，每天就是在避难所里为沙发上这些勇敢的人们祈祷，愿他们能够平安回来。
虽然众人对男人向上帝祈祷的行为嗤之以鼻，但满载而归时，也总会分与这个男人一些食物，让其苟活至今。
这天晚上，男人抱着这袋方便面入睡，肚子一阵一阵哀叫着，发出饥饿的信号。
哪怕肚子已经不堪重负，男人也没有下定决心拆开这袋方便面，他在犹豫着，因为明天还有一天需要靠这点食物熬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碎声传来，随后是玻璃碴子散落在地的声音。
男人猛地从地上坐起，紧闭的窗帘被夜风吹开，月光洒在地板，厅堂的中央，一个妩媚身影凭空出现。
女人长发如瀑，媚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在勾动注视者的心弦，而她的左额上，长着一根暗红色的怪角，隐隐泛着红光。
男人在心中很快道出了女人的身份，鬼妖王侍，它们具有化形的能力！
爆碎声在寂静的夜晚被无限放大，房间中休息的一伙男女瞬间提着武器冲出，而当他们发现入侵者是厅堂中的鬼妖王侍时，心中一凛，以更快的速度四散而逃。
女人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男人一颗心也沉入谷底，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与其在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苟活，不如去拥抱神主吧。
男人睁开眼，准备迎接死亡，下一刻，那只女鬼妖却在眼前消失了。
冷风从破碎的窗口倒灌进来，男人一哆嗦，刚才积攒的胆气都溃散一空。
他默默的坐在原地，陷入了迷茫，每当他鼓起勇气做出决定时，现实就像在耍弄他，不给他机会。
第一次鼓起勇气出门，男人被鬼妖吓得双腿发软，第一次准备直面鬼妖，同伴不想被他产生的恐惧拖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像个思维迟缓的老者，用发白的手指摩擦着小巧精致的十字架吊坠。
这时，女鬼妖也再次在大厅中出现，随之出现的，还有那些逃跑的同伴，他们被束缚在一道道水流中，一个不落的被抓了回来。
男人抬起头，惊愕的目光中有些不明所以，接着水流散去，众人都恢复了自由，既知道无法逃跑，不如最后来一场搏杀。
他们心中一狠，手持武器冲了上去，女鬼妖面带笑意，一发水团挥出，在身前炸开，众人皆被轰飞出去，撞进墙壁，有气无力的呻吟。
顿时，女鬼妖感到兴致缺缺，忽然眼前一亮，只见领头的一个人又爬了起来，目光凶烈如火，他的十指尽数折断，反向弯曲。
男人被这一幕吓到，退回墙边，瑟瑟发抖，接着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那人双臂一震，他已经残废的手指又被甩了回去，还能继续活动。
后来，男人在女鬼妖口中得知，原来那人炁流闭塞，因而对身体的掌控度远超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