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赌树
这五十六号蓬荆神木，如同常人大腿一般粗细——显然还没有完全长成，就被从低等级世界掠夺出来。
可是赌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终于，有人选好了，指着瓦盆说道：“五十六号、七十八号，我要了，多少钱？”
这一段堤坝，专门漆成了白色，在天空中飞过，也能清晰的一眼看到。
众人大大的失望声音拖长，那掏钱的主儿也是脸色猛的一变，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老当益壮、名不虚传！”
来到仙界三年多，武罗似乎依旧无法融入这里。
祖千秋笑着回应道：“是啊，要不然那主持人怎么会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所以，实际上胡三刀对武罗在这个时候跑到栖兰星来是很不高兴地，只是方禄孝老爷子交代过的事情，他又不能不办。
但那主人怒了：“老头，你干什么！”
武罗一想也是，人家好歹是分会会长，栖兰集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是很忙的。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仙魔商会的主持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奴大师却是朝周围不断摆手：“各位、各位，实在抱歉，小老儿此番，乃是陪贵客出来玩玩的，拿了人家的仙玉，就不能帮诸位了，抱歉抱歉。”
就在武罗身边不远，走出一位中年人：“我先来看看……”
还没说完呢，就又有人冲了上去：“凭什么你先看？我也来。”
而这大腿粗细的树干之中，竟然连一丝金色都没有！
实际上武罗也明白，凌虎规不是买不起那些商会的物品，专门跑到这里来，完全是迷上了那些传说故事的情节，想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
武罗暗忖，自己的蓬荆神木树林早就成了气候，有神木数万棵，这岂不是发财了？
原本这一次的栖兰集，方狄武要亲自前来来主持，但是临时有要紧的事情来不了了。方老爷子又正好去了怒龙仙魁师永浩那里商量女儿的婚事去了，暂时敢不回来，就只能把重担交给胡三刀了。
从沙江坝出来，武罗看到前方不远处，许多人凑在一起格外热闹，不断有一道道烟火冲天而去，半空中炸开来，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图案。
只是他看看武罗并不介意，心中稍安，也没有多说什么，陪着武罗一起出去了。
那人两颗蓬荆神木花了九十万仙玉，一个赔了一个涨了，能进账十万左右。看到那耀眼的金色，他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却也紧张的一身大汗，有些恋恋不舍得又看了看那瓦盆，一时半会，却是不敢再去碰了。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武罗有种回到五方界的感觉，不经意的笑了出来，一头扎了进去。
“大师，您也帮我看看吧？”
他这番话说得，让武罗觉得这东西的赌性估计也不大，价钱想必不会太高。毕竟蓬荆神木乃是下界的出产。
寻找莽应龙传承的事情也不能着急，一天两天的并没有什么影响。栖兰集适逢其会，说不定会有什么机缘呢。
武罗在一旁听着，看得出来凌虎规显然已经对这种故事“中毒”了。他眉飞色舞，说了半天，忽然露出了真实目的：“先生，这栖兰集可不仅仅是各大商会会抛出一些好东西，那些零散的仙人也会来摆摊，那里面才真有好东西呢，要不，咱们下午去看看？”
凌虎规轻而易举的帮他穿过了人群，只见中央一片巨大的空地，数十名仙魔商会的人正在维持秩序。中央一个小圈子，站着二十四名全副武装、仙甲铮亮的卫士。而在那些卫士之中，则是一个直径超过了十丈的巨大瓦盆。
武罗想起来自己还有仙魔商会最高级别的贵宾玉牌，便说道：“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祖千秋低声说道：“可用之材有这么粗，至少也能买到百万仙玉，的确是涨了。”
“行啊，反正咱们也没事，就去看看吧。”
原本武罗是想等胡三刀来了一起出去，可是一直过了早饭的时间，胡三刀也没有出现。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一名活计气喘吁吁地赶来，歉意的表示今天开集，胡三刀的事情太多，就不能过来陪大家了，请大家谅解。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忽然走出来一位老人，径直上前走到了八十七号蓬荆神木前面，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树皮，又不经主人同意，伸手去摸了摸树干。
“他们赌的树不是一般的树，而是特定的蓬荆神木……”
人挤人、人挨人，凌虎规在前面开路，他倒是龙精虎猛，连推带搡，以他的实力，轻而易举的就挤开了一条通道。
凌虎规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什么“贫穷少年栖兰集捡漏异宝一夜暴富”的故事，反正都是这个套路，大同小异。也不知道凌虎规是从哪里听来的，竟然能够反反复复不重样说了七八个！
周围一片吹捧之声，那奴大师也是矜持一笑，能看得出来还是颇为得意。
赵晓晓赶紧跟上。
有句话说得好，诱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栖兰星作为奔雷星域内首屈一指的商业星球，这方面体现的格外明显。
赵晓晓这一夜苦不堪言，她为了保护武罗，自然跟他寸步不离，被人群挤得实在有些烦躁。看到武罗又要去看“热闹”，冰冷的脸上也是闪过一抹苦笑。
周围的人一看到那老人，立刻安静下来，神色间颇有些敬重。
武罗一笑，不由得看了看梁沫羽，后者脸上也是一抹霁色。凌虎规耿直，有时候还带着一点孩童一般的天真。
武罗一下子明白了区别所在，星风淬炼！
金光一闪！
那人大喜过望：“多谢大师！”说罢，剑光一闪，便将那棵大树的树根切了下来。
“快、快看看另外一棵。”周围的人也催促着。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暗道之前的符核仙兵买亏了啊。
那人把手一点，半空中一层层的光环打开，从中落下一道清冷如同月辉一般的光芒，在那五十六号蓬荆神木的根部轻轻一转，便将数根切了下去。
周围的人也立刻凑上去起哄：“就是就是，快点切开看看，是涨了还是赔了。”
凌虎规一声欢呼，喜孜孜的帮武罗把酒满上。
“大师，我出钱，您请看看，涨了我分您一半……”
“呵呵，是啊。”
“我也来！”
这个独立的空间之中，栽种着一棵棵蓬荆神木。
武罗自然是暗笑，不去说破。
仙人其实可以不睡觉，所以栖兰集也是通宵达旦。
“你说什么？”武罗大吃一惊。
“能够使用的那一部分树干，木纹成金色。但是这蓬荆神木也很奇怪，价格昂贵无比不说，偏偏九界星河之中这么多英才，就是没人找到一个可行的办法探查这一颗蓬荆神木之中，到底有所少可用之才。”
那人深深地吸了口气，额头上已经隐约见汗，那清冷的光辉，显然是仙剑之类的法宝，格外锋利，一剑落下，蓬荆神木就会断为两截，里面到底是真材实料，还在一无是处，立见分晓！
这一回当真是运气，谁知道下一回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栖兰集乃是庙会，大家都是生意人，但是彼此之间的争斗，比那些武者搏杀还要凶险，一些阴损的计谋，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
所以在祖千秋看来，胡三刀根本不用这么“忙”。而且三十万，打发叫花子呢？人家可是堂堂三符天工啊！
“大师帮我看看……”
巨大的压力下，人的抱怨难免就会多一些，胡三刀心里面一直在嘀咕，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祖千秋也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栖兰集有多重要，怎么这个时候把他们领过来……
祖千秋苦笑：区区三十万仙玉，真亏你胡三刀能拿得出手。
五方界有赌石的，那是翡翠原石，不过那些手段在修士眼中看来不值一提，元魂一扫就能够知道里面的翡翠到底是什么品质。
武罗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沙江坝上已经挤满了人，显然就算是到了仙界，也一样是穷人多。那些大商会的活动固然诱人，但毕竟价格还是高昂，而这里小摊小贩，价格上就亲民多了。
“原来是仙魔商会的地盘。”
他把武罗留下来，就是因为第二天乃是栖兰集开集的日子，他事情一大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送武罗，索性让他们留下来，度过了栖兰集再说。
栖兰集果然热闹，刚一开集，便有成千上万的仙人涌出来，街道两旁各大商铺全都敞开了大门，伙计们卯足了劲，笑脸迎客。
这种事情武罗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条大河其实十分清澈，之所以得名沙江，乃是因为河面宽阔，水质清澈，阳光明媚的时候，能够一眼看到河底闪闪烁烁的金沙。
就在这时，那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了：“诸位，这些蓬荆神木，都是从低等级世界移栽过来的，已经经过了星风淬炼，达到了仙界的材料标准……”
“快些下手，待会可就没有好的了……”
武罗按着兴致颇高的凌虎规，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众人陪着他，一只逛到了后半夜，总算是把整个沙江坝上的摊点全都看了个遍，凌虎规倒是买了几样东西，但是梁沫羽朝大家使眼色：别去打击他，就让孩子穷开心一会儿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注意到，奴大师身后不远，站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少爷。这少爷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扇骨白润，居然是珍贵无比的三品下材料“星髓冰玉”制成！
武罗点了点头，决定先观望一阵子。那仙魔商会的主持人说完了，便朝众人团团一抱拳：“诸位，请吧，价钱公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周围的人赶紧劝他：“这位是奴大师，赌树圈子里公认的眼力第一人！他老人家肯帮你看看，你小子是走了大运了，还敢对大师无礼！”
武罗在君悦客栈了听了凌虎规眉飞色舞的讲述了栖兰集，也不由得起了兴趣：“好，咱们也出去逛逛。”
武罗只看了一眼那些蓬荆神木，就知道这东西的的确确是蓬荆神木，只不过跟五方界的有所不同——并非品质上，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同，他也说不清楚。
沙江坝就是沙江的河堤。
武罗笑笑，点头道：“也好。”
虽然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说，但是三天的栖兰集上，各大商会都会组织一次拍卖。这拍卖就是暗中竞争的一个手段。
逛了大半天，武罗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东西。到了中午，众人寻了个饭馆，没打算吃饭，倒是要了几壶好酒，寻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一边看着外面的热闹，一边喝着酒。
……
这一夜无话，众人各自休息不提。
凌虎规精力还没发泄完，立刻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武罗也是摇头，三十万仙玉，就这么打了水漂。
一旁的祖千秋解释道：“这也是栖兰集的一个特有活动，仙魔商会独家创办的，每次栖兰集，仙魔商会都会举办这个活动。比一般的赌博，更能吸引人。”
因为那空间被压缩了，那些蓬荆神木自然也都缩小了，只有小草大小。只要从其中取出来，就立刻会恢复到正常大小。
仅仅这一把扇子，就至少价值三十万仙玉，众人看得暗暗摇头，果然是财大气粗，难怪能请得起奴大师相伴。众人虽不甘心，却也只好退下。
说到这里，武罗也就明白了：“他们赌的也就是这蓬荆神木之中，到底有多少可用的部分？”
胡三刀因为接到了方禄孝的暗中吩咐，是以接待武罗，一应规格极高。他的分会之中倒是有客栈，却担心武罗觉得不够高级，专门在栖兰星上最高档次的“君悦客栈”为武罗定了最好的天字号套房。
武罗有些犹豫，胡三刀又说道：“明天先看一天嘛，要是武先生没兴趣，耽搁一天也不是什么问题。”
“赌树？”
作为九界星河内，规模最大的一家商会，仙魔商会在栖兰星当然有自己的分号。那烟火炸开来，就是仙魔商会的标志。
祖千秋意外：“蓬荆神木啊，怎么了？”
那边，仙魔商会的人已经将两棵蓬荆神木从瓦盆的空间之中搬运了出来，那人大叫一声：“都别动手，我自己来！”
不过他也没有多嘴，毕竟这是人家的自由。
这瓦盆，乃是一件级别颇高的仙宝，里面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但是从外界居然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这个独立空间，显然是为了展示而特别准备的。
祖千秋其实知道这一次的栖兰集，所有的事情方狄武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最后压轴的拍卖会。那些拍卖品，都是方狄武亲自过手看过，确定下来的。
星风是什么？就是罡风。经过了星风淬炼，就像是飞升被淬炼成为了仙体一样，材料才可以达到仙界的品质，在仙界使用。
奴大师看了大约有一株香的时间，众人直起身来，拍了拍手，周围的随从赶紧递上来一条湿毛巾，他擦了擦手，这才说道：“切吧，能赚回来。”
路上胡三刀笑呵呵道：“武先生，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明天就是栖兰星三十年一次的栖兰集，到时候，那些商会攒了许多年的好东西，都会趁机放出来。而且也会有很多活动和优惠，不如留下来看看再走？”
那主人也听说过奴大师的名头，赶紧把剑光收了起来，恭恭敬敬的一抱拳：“大师，劳您掌掌眼。”
胡三刀心中激动，他很清楚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或者说是个考验。通过了，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通不过……只怕将来就会比发配到边远的小星球，再也没有起复之日了。
武罗意外：“这东西到了仙界，还有这等妙用？”
“没事没事，还有一棵、还有一棵！”那人不断安慰着自己，三十万仙玉，对于武罗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亏不起的数字。
天还没亮，外面就热闹起来，武罗几个人都被吵醒了。梁沫羽他们都听说过栖兰集，这三十年一次的庙会，在整个奔雷星域极为有名。
“是啊，看得太准了，果然是圈内第一眼力！”
那瓦盆之中，栽种着约莫两百来株蓬荆神木，这些人便围着那瓦盆不断地挑挑拣拣。去了这七八十人，周围显得宽敞不少。梁沫羽走了上来，淡淡道：“仙魔商会这一次的运气倒是不错，居然一次性的找到了这么多蓬荆神木。我听说，以前能有百来株就不错了。”
因此别看胡三刀表面上优哉游哉，实际上心里也紧绷着一根弦，务必要在栖兰集拍卖竞争之中夺魁。
武罗万万没有想到，蓬荆神木在仙界也有。他立刻往里钻：“走，进去看看。”
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招待，知道觉察武罗有些不耐烦了，胡三刀才恰如其分的告退了。
祖千秋也挤了进来，在武罗身边低声解释道：“但是并不是通过了星风淬炼的蓬荆神木就全部都能够符合仙界的材料标准。这些蓬荆神木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实际上只有核心一部分才能够使用。有的甚至全都不能使用。”
若是在五方界，这里只怕早就被蜂拥而来的淘金人群挤满了，根本不会有如此静谧清澈的场景。
奴大师拈着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依旧是认真的看着那棵蓬荆神木。
武罗却是暗暗摇头。这老头早就来了，可是之前人家挑选的时候没有出现，等人家买定了，你再出来帮忙给看看，那又有什么用？不管好坏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沙江坝特指的乃是沙江南岸的一条河堤。这条河堤因为栖兰集的缘故，被加宽了数倍，如今已经宽达三里！
仙魔商会的人便双手一分，将众人摈退。
主持人笑眯眯的：“好，五十六号三十万仙玉，七十八号六十万仙玉。”那人嗷嗷答应着赶紧去付钱：“你们动作快点，把那两棵树给我弄出来。”
立时便有七八十人轰一下子冲了上去，看的武罗傻眼。
最吸引人的其实并不是这些，而是各大商会特意准备的各种活动。
他一头扎进人群，片刻之后又挤了出来，神情兴奋无比：“哈哈，是赌树的！”
只是在仙界，金字根本不算什么，没人会大煞风景跑到这里来淘金。
可惜故事始终是故事，凌虎规接连逛了十几个摊点，没有找到一件值得出手的东西。他却不死心，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看过去。就这么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正是。”祖千秋道。
“喝！涨了！”周围立刻有人大喊起来，这可蓬荆神木比之前的五十六号粗了一倍，切开来里面露出的金色部分足有碗口粗细。
“奴大师真神了！”
那伙计带来了一枚仙玉戒指，交给祖千秋。里面有三十万仙玉，请祖千秋陪着武罗随便看看，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十方商会掏钱。
能不能翻本，就看这一剑了。那人将剑光高高升起，却有些不敢落下。
仙人们零散摆摊的地方武罗知道，叫做“沙江坝”，乃是一条宽阔无比的河堤。凌虎规口中的那些奇迹故事，基本上都是发生在这里。
“啊——”
武罗吓了一跳，两颗下界的蓬荆神木，竟然这么贵，还是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可用之材的情况下！
可以说，栖兰集拍卖夺魁的那一家商会，在今后三十年的竞争之中，拥有着先声夺人的优势，这是一种士气，不光是行军打仗，很多事情都一样，包括经商，没有了那一股心气儿，运道都会不顺。
众人连忙伸头去看。
看谁能够邀请来更多、更有分量的客人，看谁最后的成交价最高。
祖千秋看到他的神色，解释道：“蓬荆神木本来就很稀有，仙界偏偏没有出产，只能从低等级世界掠夺。而下界这种神木的存量也很少，再加上寻找困难，这中间的成本太很高了。而且这东西，在仙界的用途很广泛。最重要的一个用途，就是用来刻画符运仙纹，可以大大增加符运仙纹的成功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