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 随行
赵飞燕等人不敢不报，上面的皇帝陛下，也不想将明远司交给旁人主理。
明远司的职能很明确，不像内衙那么庞杂，这么一来，效率也就高了不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现在嘛，他只是觉得，大帅此行收获颇丰，让他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要是真在空旷的野外独自一人遇到这三位，就算胡烈自认很有些杀气，让鬼魅不得近身，也难免会胆战心惊，以为遇到了什么鬼物。
除了这些，他对南唐的印象都很模糊，最确切的一点，就是南唐很尊重文人，非常的尊重……
可以说，大秦渐渐蒙上一层雾霾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但到底能望的多远，见的多宽，却还有待商榷。
以前比不了，将来可能也比不了。
这个女人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他也没仔细考量过，女人更是一无所觉。
文小芳……嗯，对了，当年那个急匆匆从青楼追出来的小姑娘，确实叫文小芳。
敌人不会因为这些意境，这些伤感，就对你手下留情，更不会让百万雄兵一朝而溃。
他们中间更多的，是一些在赵石眼中，精于游山玩水，善于舞文弄墨，在脂粉堆里打滚，在诗书琴画里畅游的所谓名士。
各国相据日久，政治军事文化上的差异越来越大。
夹在中间的他，想撂挑子都不成。
不过，随即，赵石就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耳熟。
当然，他也明白，以现在明远司的模样，在遥远的江南，都能把名声传过来的人，一定有着不凡之处。
不然的话，华夏大地上的摧残文明，也不会屡屡被披着兽皮，骑着战马的胡人所摧毁蹂躏。
“好。”
赵石不侨情，他确实稍稍提起了些兴致。
到了现在，不长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触角伸了出去，而且，他们也不再对大秦之内的事情有太多的关注，在赵石主理明远司之初，就已经决定了明远司一个鲜明的特征，这是一个几乎完全对外的谍探组织。
在烟雨中朦朦胧胧透着异样美感的文人们，入不了赵石法眼，一个个享有大名的人物，在他锐利的双眸中，皆为土鸡瓦犬。
女人却是不知，终于找到了新的话题，也确实有点进入了她惯常的节奏，微微福身，“不想将军远在秦地，也听到了妾身这点虚名……陆归琴，见过将军……”
她微微有些窃喜，却又有些失望，到底还是靠着在江南那些虚名，才能让人郑重以待啊……
骄奢之风一起，就很难遏制。
乱世，是英雄豪杰们的舞台，文人们再是吹捧他们的前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但在这个时代，他却不知道，南人到底是在怎样生活，甚至于，他们长的一副什么模样都不太清楚。
送到他这里的探报，也已分门别类，弄的很清楚了。
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江南人物，没多少好感，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与女子一叙，听听江南情势的心思。
好在，自从赵飞燕入京，明远司的事情就少了不少。
而陆归琴这个名字……很快便出现在赵石脑海之中，并最终与眼前这个女子重合。
之后，这态度自然便不一样了，大帅在外间总能领回一些来历各异的女子，就算这女人成不了晋国公府中的女主人之一，他也只能加着小心，小心应对。
赵石回身看了看帐篷，既然有了兴趣，便想要邀这位……嗯，故人到账内一叙，不过好像……不太便宜。
真要到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些人或许会呻|吟两声，但想要他们挽狂澜于既倒，那是做梦，甚或是他们都给不了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死亡的一群人。
赵石当即就蹙了蹙眉头，虽然说现在他对大秦明远司已经差不多放了手，但说到底，现在的他还是明远司的直辖上官。
心里有了决定，赵石向来痛快，再者，他现在心里藏了多少大事，每一件几乎都涉及江山社稷，相比而言，此事真真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不值当他有再多的思量……
胡烈低头称是，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女人和大帅有点不清不楚。
于是，有几年没大动过的脑筋，这一刻终于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但在此刻的洛水之畔，一个男人却只将这些话当做了耳旁风，而且，还颇为的不耐。
在那个烟花繁盛的城市中，她也曾一枝独秀，领袖群伦……
内争在加剧的同时，说起外间之事，总有人会志气昂扬的说着，大秦是如何强盛，敌国皆不足惧等等等等。
能出现在明远司谍报之内，陆归琴这个名字自然是有分量的。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逐客之意。
这话有多少水份，又有多言不由衷，也就不用提了。
明远司所得探报，都会定期来到他的案头，由他决定，哪些该送进宫里，哪些该收于文档之中，哪些又该送到枢密院或者是中书，给那些大人们过目。
唯一和南人有过的接触，好像就是南唐来的使者了，而且，并没有说几句。
当他见到马车中又钻出两个两个少女，在星光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晃来晃去，看的胡烈一阵眼晕。
这回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回去之后，可该怎么向那两位手段多多的夫人解释？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纠结……
而眼前这位女子，从前便痴迷于琴技，享有盛名者，无非就是琴弹的好了。
这是军人最惯常的思维模式。
不过想到大帅去了一趟吐蕃，只离开自己眼睛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位身带异香的吐蕃美人，可他回到晋国公府，却很是吃了二夫人，三夫人点排头。
话题转的有点生硬，更多了几分纠缠不清的味道。
不过，女人敏感的察知了他的犹豫，不由抿嘴一笑，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男人啊……
他只想听听，这个在享誉南唐的女人，对南唐有多少了解。
就像现在，他没有想到朝堂上的一些人怎么的固步自封，也没有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刻，江南水乡会不会陷住秦人的马蹄。
这就好像是他的本能，对将来或者是现在的敌人，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以及探查的欲望……
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后周，其实秦人也没有真正了解他们，不然的话，河洛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因为这位想到的不是女人身上的名人光环，更非男人天然便有的对才情俱佳的女子的征服欲望。
当然，尊重文人，到不如说是尊重儒学，这一点上，他分的很清楚。
还有，南唐传过来的诗词，也在长安坊间流传。
就像现在，秦人兵锋正盛，朝中其实已经出现了这样一个苗头。
“姑娘尽可径到长安晋国公府，报上名姓便可。”
这才有了太子巡幸大同，他这个晋国公也来至河洛的行程。
像赵石这样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军人，对此自然感受极深，像河中河东以及西北在女真和党项治下，差异也是不小。
在这事上，就算他不想管都不成。
嗯，另外，南唐水师好像还有一种水站利器，突火枪，现在正在国武监当摆设。
这些人在江南烟雨之中吃喝玩乐，也顺便将自己所属的家国，带入了深渊。
有点侨情，却也是实情。
其实，一如女子所料，赵石沉默了半晌，终于让她确认，他确实听到过她的名声。
所以，陆归琴这个名字他确实有印象，但他却不怎记得明远司探报上到底是怎么评价其人的了。
像赵石这样身处其中的人，也无法把握的那么精准，甚至不会想的那么深入而又长远……
可以说，内衙的职能被撕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到了御史台下辖的都察院，一部分则在明远司。
了解你的敌人，找到弱点，然后击败他。
在这一刻，女人隐有期盼，男人……呵呵，不说也罢。
女人深晓世情，哪里会不明白，只是今日相会，就这么收了场，女人怎么也不会甘心，这和她所想的，相差也太远了。
而文人们所说的治天下难，其实也包含了这样的意思。
这样的摩擦，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最终也已差不多相当于一次兵变的结果收场，余波却一直未曾平复。
实际上，明远司虽然脱胎于以前的内衙，和内衙也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总的来说，新的明远司，和内衙的在职能上，已然相差甚远了。
“将军可能不知，妾身现在已经改名换姓，到了长安府上，是报上陆归琴呢，还是文小芳？”
蜀中变乱，河洛反复，其实就是一个个缩影。
善解人意，却又能趁机提点小条件，这正是欢场之上常用的手段。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实际上，成武六年，到成武七年，大秦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进取之心颇盛的人们和渐渐偏于守旧之臣间的明争暗斗的结果。
哪怕只是知道些风土人情，也不算一无所得。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买一送二之类的东西，但也觉得，这次添头有点大，双生姐妹不多见，长的如此娇艳的更少，也难怪他生出如此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位头一个想到的是，大秦对江南水乡了解太少。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分外柔软，“夜已深重，打扰将军已多，心甚不安……将军还是歇息吧，若将军不弃，明日可否让妾身等随行？”
不过，若是让女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一定会拂袖而去，再不跟这厮废话才对。
即便是成为了大秦的枢密副使，位高权重至此，他的一些远见，很有些时候，都是被他的本能所驱使的。
不过，他在洛水之畔，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出身秦地，遍游江南，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巧合。
如果是让那些将她奉为琴中圣手，此中宗师的江南人物听了，不定会掉下多少眼珠子。
而身为女子的吴小妹更倒霉，直接被任命为大丫鬟，照顾起了几位女客的饮食起居。
要不怎么说他没考量的太多呢，其实就像当年在草原上遇到来自西域的女奴，只说出了一个花勒子模的名字，便被他留在了身边。
一曲动唐宫，两曲倾江南。
有意境吗，有，伤感吗，伤感，但也只此而已了，这样的人，你让他操戈卫国，那真的是难为了他。
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华夏大地上的文人们，从来不愿真正去了解自己的敌人，自从万邦来朝这个说法出现之后，文人们就更是如此了。
他要做的，就是像个真正的官僚般，坐在那里，瞧瞧明远司的成果，把握住明远司的方向，别让他们干了蠢事儿而已。
赵石笑了笑，微微颔首，也不拖泥带水，招手叫过胡烈，吩咐道：“去，收拾两间帐篷出来……嗯，明天不走了，在这儿停一天……”
“原来是蜚声南唐的陆姑娘……”
一内一外，一个光明正大，一个诡秘难测，却没多大关联了。
他不是没去过江南，他也曾在那里和一些狡诈凶顽的敌人你死我活的战斗过。
再者说了，主母可还有孕在身呢。
不过赵石记不得那么多了，江南的杰出人物很多，但怎么说呢……和军政大事有关，又能被赵石注意到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他这一纠结，其他人也不好受，先是赵奎几个刚从国武监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家伙被赶出了帐篷，在野外吹了一晚的夏风。
只是这陆归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