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烤肉
“我吃完了。”凡青道。菜色很合她的胃口，只是她心里有事，吃不下太多。
“你才吃了这么点。多吃点吧。”林笙道。要不是林笙开口，凡青还以为他已经吃饱离开了呢。
凡青瞟了一眼林笙的饭碗，怎么还剩这么多？
一个大男人，怎么吃饭比我还慢？
“我不想吃了。”凡青道。
“怎么？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林笙反问道。
“不是。菜很好吃，只是我有心事，吃不下。”凡青道。
“那就不吃了吧。”随即，林笙也放下了筷子。
凡青颇有些疑惑，他们俩一起谈恋爱的时候，林笙吃得可多了。虽然疑惑，但凡青并没有开口询问。
毕竟，她跟林笙之间也没有那么亲近。
凡青帮着收了一下碗筷，随后就要离开。林笙叫住了她。
“你在房间待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在这里看看书吧。”
“没事，我不闲。”凡青道。她才不要留在这里呢。
林笙一时语塞。三年前的凡青说话可不会夹枪带炮的。
“嘭！”凡青终是离开了。办公室内的林笙感到了一阵窒息。
这三年来，林笙在国外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停下来，他就会想起凡青。
他知道凡青恨他不告而别。可他也是没有选择。
父亲和哥哥出了车祸，远在国外的姑姑让他尽快回国。他原想回去之前跟凡青说一声，没想到姑姑的人竟找到了他的住处，直接将人给架了回来。
等到他到了国外，更是没有半点机会联系凡青。
他唯一一次知道凡青的消息，就是那张卡上断断续续支出了近二十万。
他知道凡青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可他没有能力回去，也没有办法陪在她身边。
他甚至庆幸自己留了一张卡在她手上。
连续多年的操劳和焦虑让林笙越来越消瘦，胃口也越来越不好，所以马骁才要时刻叮嘱林笙吃东西。
马骁是林笙姑姑的孩子，二人是堂兄弟，也是林笙在国外唯一可以交心的人。
林笙的姑姑林霞为了不让林氏集团落到旁人手中，控制林笙的出行交友达两年之久，直到近半年，林笙才将公司大权握在自己手里，他才借着开拓海外市场的名号回了a市，还带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以，凡青进这个剧组，遇见林笙，一切都是估计好的。只是林笙没想到柳晴会突然发难，让凡青难堪。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留下林笙翻看文件的声音。
林笙的心头涌上了一堆苦涩。
是他当时没有能力保护好凡青，如今凡青这样对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他不甘心。
他不能接受三年过去了，凡青已经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他不允许凡青就这么忘记，也不愿自己和凡青就此错过。
手机响起，是他的助理刘萍。
林霞要来a市了。她大抵是听了柳晴的话。
“好，我知道了。让李慎他们准备接风宴吧。”
林笙拿起手机，打通了凡青的电话。他没有加上她的微信，凡青一直没有同意。
“喂？”凡青的声音很小，林笙猜测她应该是在图书馆。
“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林笙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绝对不会误了陪你吃饭的时间的。”凡青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回去。但是安抚的话她总还是会说的。
“好，那我等你回来。”林笙会心一笑，他觉得凡青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缓和。
只是等到晚上七点多，林笙也没见凡青回来。他给凡青打了个电话，凡青竟然颇有些不耐烦，让他自己吃。
说什么一千块钱一顿饭，让林笙从她工资里面扣。
林笙有些生气。他对凡青的情义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可林笙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要亲自去接凡青。
故而，林笙没有吃晚饭，就让小彭开车去了市里的图书馆。他也没有催促凡青，只是在车内看着文件。
林笙其实一直都不愿意接手公司的产业。因为之前公司的事情一直都是他父亲和大哥林箐处理的。只是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他的父亲和哥哥亡故，他不得不担起职责来。
姑姑林霞早早找到他，就是因为知道林笙无心公司事务，想要借林笙的手控制公司。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箐死前交代林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嫂子和儿子，顺带将公司打理好。
林笙自然不愿意自己父兄的心血落到林霞手里，林霞也必定容不下林箐的妻子和儿子。
虽说是血肉至亲，可有时候亲情在权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这几年来，一方面林笙确实被林霞控制了与外界不必要的联络，另一方面，林笙也不愿意主动去联系凡青。他知道林霞的手段。
一旦被林霞知道凡青的存在，知道凡青对他而言的重要性，凡青就危险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林笙用两年多的时间蚕食了林霞在公司的大半股份，林霞手上所掌有的股份非常少。林笙知道林霞已经不足为惧了，但他依然不想双方之间闹得太过不愉快。
马骁是无辜的。甚至林笙能这么顺利掌控公司，马骁是帮了不少忙的。
他只希望将来能同林霞之间和睦相处，不是非得闹得鱼死网破。
所以，他回a市了。
如果能打开a市的市场，那么林笙就可以留在a市，顺便将林箐的妻儿接过来，其他的事务，他也可以一并交给马骁，这样，双方都还留有脸面。
他就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数。
他更怕，凡青成为那个变数。
他这三年来，每每想到凡青，他都觉得愧疚。他以前觉得自己对凡青的感情虽然很深，但仍能克制住。
他只想回来看一下她，如果凡青过得很好，或者她的身边已经有人了，他一定会马上离开她。
可当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凡青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跟凡青重新开始。
但凡青好像不是那么愿意。
“老板，凡青小姐出来了。”小彭道。这凡青小姐在图书馆还真能待啊！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林笙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而且还没有吃饭。
凡青也没有吃饭啊。简老师要的资料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凡青在图书馆待了六个小时都没有找全。要不是因为实在饿得不行了，加之图书馆要闭馆，她还真舍不得出来。
凡青一出来，就看见一辆豪车向自己打着双闪。车上随即下来一个人，是小彭。
“凡青小姐，又下雨了，我载您回去吧。”小彭道。
这一次，凡青没有拒绝。
因为等车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只是凡青没有想到，林笙竟然也在车里面。
凡青打开后座的门复又关上，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林笙心里不是很高兴。但这许多事，至始至终都是他的错，他也不好说什么。
“凡小姐，您吃晚饭了吗？”小彭瞧着车内的氛围不太对，适时打破了沉寂。
“没呢。你要请我吃吗？”凡青随口问道。
“我不了。但是老板肯定会请您吃的。”又是一阵沉默。小彭看了一下后视镜中老板的脸色，可算是有些缓和了。
打工人啊，可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姑娘到底是如何招惹上了这尊大佛的。
同为打工人，凡青自然也不想小彭被责骂。
“好啊，我们去吃烤肉吧。”凡青饶有兴致道。
“好。”后座立马传来了声音。
听着怎么有些虚呢？
“老板请客，那我可得挑挑哪些餐厅最贵。”凡青打开了某团，顺利找到了一家烤肉店，价格实惠，评价也多是好评，看来应该还不错。
凡青倒不是想为林笙省钱，只是她更喜欢普通烤肉店的氛围。
都是年轻人居多，她很喜欢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消沉了。所以，她需要中和一下。
就像平常看多了社会上的阴暗面，就得去找些正能量的视频来，是一个道理。
凡青的嘴角带笑，但是小彭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他以为凡青看着像个喜静的人，应该不会去这种嘈杂的地方。他猜测，她应该会想着宰老板一顿，去吃什么高档的中餐厅或者西餐馆，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选了烤肉店。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更不可思议的是，林笙竟然答应了。
他堂堂林氏的大老板，竟然会愿意吃烤肉！小彭倒有些跌破眼镜了。
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他怕林笙吃了烤肉之后会不舒服。本来今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一吃就吃这些这么油腻的东西，林笙是真怕会出事。
但是林笙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够讨好凡青，他现在觉得什么都是次要的。
以前，凡青也是经常带他去吃烤肉的。说不定还能让凡青记起二人曾经的过往，凡青对自己的态度就会缓和一些呢？
进了烤肉店，三人选定了一个靠墙的位置。点菜、调料，凡青一气呵成。待林笙拿着调料盘回来，见着干坐着的两人，有些傻眼。
林笙是没吃过自助烤吗？怎么不知道自己去拿东西啊？
凡青明明记得自己带他吃过啊。
林笙不去，那小彭总要自己去拿吧。
凡青猜测，大概是因为林笙没去，小
彭也不好意思走。
算了，再体贴一下打工人把
“大老板，走吧。我带你去拿些食材，调个料。”凡青道，并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彭。
我支开了你大老板，这下你可以去自己拿些东西吃了吧。
“好的。”林笙道。这是他出门之后说的第二句话。
小彭如蒙大赦，见林笙走后，也离开了。
“在这里拿盘子，然后端着盘子跟在我身边吧。”
“这些海鲜要不要来点，虾要不要？生蚝呢？要不要来点？”
……
每看到一个菜，凡青都会象征性地问一下林笙。
林笙一直都在点头或者摇头，以回应凡青。
其实跟林笙在一起半年，凡青也没有摸清楚林笙到底喜欢吃啥。她只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吃番茄。
时隔三年再跟林笙一起出来，凡青觉得自己身后似乎跟了一个小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岁渐长，凡青更喜欢照顾人，而不是被人照顾了。现在林笙跟在她后面，她觉得很是舒畅。
说起来之前，凡青还埋怨过林笙为什么不给他烤肉。
但现在，凡青却喜欢自己烤肉，然后分享给身边的人。
是的，林笙和彭辉都不会烤。
林笙不会也就算了，但是彭辉不应该吧。
“彭辉，你有女朋友了吗？”凡青随口问。
“有了。”彭辉道。
“这样子。那你女朋友也在a市吗？”凡青继续问。
一点都不在意林笙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林笙一定觉得自己另有所图吧。
“不是。她在s城。”
“这样子。”凡青道，“那你们分居两地，她一定很舍不得你吧。”
“还好。我一到放假就会回去看她。她放假的时候也会过来。”
“是啊，这才是正常的情侣关系。”
彭辉觉得凡青好像在内涵谁，但是他又不敢说话，只是讪讪地吃着碗里的烤肉。
不得不说，这位凡青小姐调料确实是有一手的。连林笙今晚都吃下去不少东西。
凡青话音一落，林笙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凡青在内涵他，可他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确实是错了。
一场烤肉吃得每个人心思各异。
林笙和凡青都想起了二人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二人才刚确定恋爱关系。凡青说要去吃烤肉庆祝一下。
可是林笙不会烤。凡青也只是半桶水。
二人吃了不熟的烤肉，隔天相继拉了肚子。
此次之后，凡青就去认真学了烤肉。现在想起来，在上一段感情里，凡青觉得自己还是非常认真的。
她知道林笙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也愿意不去揭穿他。因为她一直觉得，等时机到了，林笙肯定会说的。
可是一直到林笙离开，他都没说。
人与人的信任总是有期限的。过了那个期限，再多的解释都会变成胡诌。
凡青对林笙的信任就是这样，在三年毫无音讯的日子里被消磨掉了。
饭后，一身烤肉味的三人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地恐怖。
彭辉在开车的时候格外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颠到了后面看手机的大佬。
至于凡青，吃完之后她就会很想睡觉，于是上车之后，她靠在窗户上就眯了起来。
到了酒店，凡青和林笙乘同一辆电梯上楼。等待电梯的过程非常漫长，凡青犯困，也没有跟身边的人说话。
“叮！”电梯到了。凡青顺手按下了二十二楼和三十四楼。
“凡青。你烤肉的手艺见长了。”进了电梯，林笙首先打破了沉寂。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跟闺蜜吃了这么多顿烤肉，能不见长吗！
“谢谢夸奖，还得托您林大老板的福。”凡青继续阴阳怪气。
“叮！”许久沉默后，电梯到了二十二楼。
凡青客气地跟林笙道了别，正要出门。
林笙叫住她。
“凡青，其实我也会烤。”
其实我在瑞士那几年，也去学了烤肉。我很想很想告诉你，以后我也可以烤给你吃。
跟我在一起，你同样可以是那个被照顾的人。
凡青一怔，就跟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径直出了电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