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 九天到尘埃
“他……他想做什么……”羊老头目瞪口呆。
圣女的声音回荡在仙府中，没了高高在上的冰寒冷漠，语调中透着愤怒与慌乱，和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小女孩没什么两样。她每叫一声，那三名圣庭男弟子身体便忍不住微微一抖，对着大地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屈辱以及一丝茫然，一开始他们不想起身是碍于颜面，可当那个妖魔一般的白袍男子从天而降后，一股远超四方天地的重力随之涌来，将他们牢牢压制住，再无法爬起。
圣女踟蹰片刻，传音道：“飘梦。”
“别听他的！他是想你们道心迷失！”
眼前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隐盗首领，让宇游东看到了一个或许能在未来一段日子里抗衡圣女的力量。
宇游东心底狂喜，表面不露声色，朝向罗川一拱手：“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听到那几乎微不可闻的两个字，圣女飘梦身躯一颤，终于忍不住变色，眸中爆闪出震惊，没等她说什么，一股力涌入体内，流转四肢百骸，封印住了她的元气道力。
“想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罗川笑着道。
“呵呵，道友对于空间道义造诣如此之高，真是令人惊讶。在下对空间之道也有些体会，道友若有兴趣，不如共同参详一番。”余夫子朝向罗川举起酒盏。
罗川唇角微扬，抬头望了眼远方，心湖传音，淡淡道：“我当然知道，普世圣贤嘛。可是，我擒住你们这么久，都不见圣贤出面，别说圣贤了，连圣尊护法都不曾露面。我不知道你们圣庭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你们圣庭要么出了什么乱子，要么发生了什么……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的老师，那六位普世圣贤都不会再出现。”
“太子见谅，本道还没来得及说。”昆仑道人苦笑一声，对宇游东附耳传音。
没人能理解宇游东的心情，身为北极大帝众多后裔中的第一太子，别人都道他子凭母贵，可事实上他无论天赋潜力都堪称顶尖，却因兄弟之中还有一个潜力更高他一筹的宇游西，让他的太子之位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你要做什么？”圣女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三名圣庭男弟子眼中闪过屈辱、羞愧和悲愤，道心境开始摇晃。
“原来，阁下今次前来，便是想要率领北海三百路好汉投靠本太子……”宇游东脸上浮起僵硬的笑容，朝向罗川又一拱手。
“放开我……放手……你……肮脏恶心的九天修士你死定了……”
直到这时，北极太子宇游东终于反应过来。
圣女眸中闪过一抹怨恨，狠狠瞪向宇游东。
仙府中，鸦雀无声。
宇游东越席而出，朝向罗川连连拱手，脸上浮起古怪的笑容：“阁下是来赴宴的，何必大动干戈？本太子这一席还有一张空座，阁下若是不嫌弃，可与本太子同坐。”
圣庭女道停止挣扎，她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呵呵，那是自然……刚刚我听昆仑宗主说，周道友又改变主意，准备带北海群雄离去？”宇游东露出哭笑不得之色，连连摇头，苦笑道：“是本太子不好，没能约束住……可是周兄要知道，那并不是本太子的主意，一切都是那位……自作主张。周兄想必也已猜到他们的身份，本太子虽不怕他们，可为大局考虑，只能自己委屈一些。好吧，就当都是本太子的错，若是周兄能够改变主意，本太子定会尽全力补偿……是了，本太子还有个关于罗川的秘密，关于她姑姑。”
主厅贵宾席上的诸强纷纷和罗川寒暄套着近乎，就连墨楼天门长老、破法楼的无情刺客，脸上皆流露出亲近之色，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罗川身上，就算偶尔有一两道目光飘向圣庭弟子，也会很快收回。
“太子的确慈悲。不该，不该啊。”罗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听说那罗川临死前才诸天一阶，以太子的修为实力，对上罗川，十拿九稳。”
“是了，还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从前你们圣庭弟子能够横行九天，拥有天道光环，那是因为你们不曾败过，因为九天界中没有人敢对你们出手，也很少有人能击败神通。”
“罗川下令炮灰营，夺我北海隐盗地盘根基，我北海隐盗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北极大帝于天平广镇斩杀罗川，为我等报仇解恨，我等早就心生向往。”罗川微笑着道。
可另外三名圣庭男弟子中，却有一人心湖微微波荡。
“你能成为圣庭弟子，怪物级的天赋潜力，应该也精通人情世故，因此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宇游太子。”罗川大马金刀地坐着，身旁是坐倒在地的圣女飘梦和另外三名圣庭弟子。
然而此时，皮真人嘴巴张得老大，羊老头脖子伸得老长，两人嘴巴里的酒食也已喷出老远，仪态全失。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外厅中，响起阵阵喝彩和爆笑声，落在宇游西和不少主厅贵宾耳中，只当三百路北海隐盗是在响应他们的领袖。
“飘梦，知道了。我叫……”罗川微微弯腰，几乎贴着圣女白皙晶莹的耳垂，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和宇游西是同父异母，他生母母仪天下，而宇游西的生母因触怒北极大帝而被囚禁，这也在他弟弟宇游西的身世上平添一丝传奇色彩。他身为正统嫡子，第一太子，可处处都被宇游西比下去，就连这圣女也是一样，和宇游西还会说上几句话，对他宇游东却只会冷言冷语、颐气指使。
圣女眼中的朦胧一闪而没，飞快传音，随即抬头看向罗川：“你究竟是谁？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比我们强，可是你忘了，我们是谁的弟子。九龙君的下场，你莫非忘了！”
哗啦！酒水顺着嘴唇外缘流淌过面颊，他却浑然不觉，脸上依然挂着僵硬的笑容。
“你到底是谁？”圣女吸了口气，又问道。
又一名身着黑色道袍、坐于右列的中年修士朝向罗川拱了拱手，淡淡道：“道友的空间道义，若是再配上我派的刺杀绝技，或许能更显威力。在下破法楼左护法，呵呵，道友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大可找我破法楼。”
“看来是让我猜着了。”罗川微微一笑：“如此，可别怪我了。”
罗川的声音回荡在四名圣庭弟子耳边，冷漠却真切。
看向眨巴着眼睛、微显得意的宇游东，圣女梦蝶深深吸了口气，高耸的胸脯微微起伏，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头愚蠢到家的猪。
“这位道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还请道友手下留情，看在本太子的面上，先放开圣女。”
“说什么？”宇游东不解地转向昆仑道人。
“本道……周之昊。昆仑道人可有和你说过。”罗川道。
“说得好！罗川此人，狂妄嚣张，生性恶劣，是个十足小人！本太子在很久之前便和他结下仇，那时本太子心慈手软，念及父皇教诲，未曾对他赶尽杀绝。也不知罗川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许是有什么奇遇吧，短短几年成长到这等地步……都怪本太子当初太心软，放虎归山，哎！”宇游东一敲拳头，悔不当初道：“说起来你或许不会信，即便没有父皇出手，本太子也打算亲自出马，诛杀罗川。”
宇游东起初还是一脸笑容，可听着听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僵硬，眉宇间隐露怒气，盯着圣女飘梦，目光阴沉。
“前辈若不嫌弃，可来和晚辈共饮。”玉月桂站起身，朝向罗川款款一拜。
随着他坐下，所有人都只觉得大厅中的气场发生了改变，主家的位置从皮城主处，转移到了主厅边缘隐盗首领处。
“早闻北海三百路隐盗个个豪杰，今日才知是真的，否则又怎能出现道友这样的人物。”
罗川笑而不语。
宇游东此次出使破浪城，得其父北极大帝传授神功，之前更是服用了无数天材地宝，并在北极大帝亲自护持传功下修为突飞猛进，强行提升至次帝君，已能独当一面。宇游东看似威风八面，却因圣女的存在，私底下并不痛快。
从北极太子和玉家女天才打口水仗开始，皮城主和羊老头便没了说话的机会，从头到尾他们都没能插上半句话，只好一个劲地饮酒，频繁而不失优雅地往嘴里塞食物，用沉默来展现自己对破浪城的统治权威。
宇游东话语中透露出的招揽之意惊醒了主厅诸强。
“今日你们看到的这一幕，或许有些陌生，可在不久的将来，这一幕将会经常发生。”
“而今你们败了，你们四人败给一个偏僻混海的大盗首领，你们的光环就此开始黯然。等到敢挑战你们的人越来越多，击败你们的九天修士不断增多，你们的光环将会愈发黯淡。”
宇游东视若无睹，在短暂的惊慌和不知所措后，他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罗川抬起头，站在主厅边缘，面朝正中央主座上的皮真人，随后坐下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张大椅。
“没什么，他只是抓了四名圣庭修士啊。呵……呵。”皮真人很快恢复“镇定”，微微一笑，潇潇洒洒给自己斟满一杯，抬手便饮。
圣女只是冷笑。
“当你们从九天坠入尘埃，没有人会想把你们扶起。他们会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狠狠踩你们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