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终究有一点不同
中年男子自嘲地一笑：“也没痛苦啊，花天酒地难道不是所有人的梦想吗？”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你是在暗示我太狠毒吗？”
开车的司机是个女人，打扮得很简单，长发盘髻，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裤套装，脸上略施粉黛，长得倒是有些妖娆。
相对于程水馨的忙碌来说，本来应该是王健滔秘书的蔡绮则被折磨得又有些想发脾气了。
这种被人真的当成小工的屈辱感很快取代了好奇心和新鲜感，让蔡绮觉得难于接受。
提起自己的儿子，男人也忍不住笑了笑：“我是希望他能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按照他的意志转动。只有懂得敬畏，才能成大事。”
“四天之后跟我们一起去临海吧。”
“通知赵玄，全都取消吧。”女人的态度倒是也很坚决，“这孩子脑袋一热做出来的事对咱们都有好处，可她毕竟是我女儿，我不希望她有事。”
“那么这次计划全都取消？”
当然这三天时间里，程水馨还在发愁杨冰冰的生日礼物，她总觉得自己非要送一份全心全意的东西才对得起杨冰冰，否则光是那股偷情般的罪恶感就挥之不去。
男子看了一眼车窗外，口气平常地说：“没什么打算，看看有没有更多蠢货出来帮咱们吸引火力吧。”
银行里很多人在排号，男人拿了一张号码条，又转身出了银行。
“只是这样？”
在通往中山公园的地铁上，无数白领和不是白领的上班族们都在昏昏欲睡。这种下午时分，地铁里不是很拥挤，人虽然多却不显得混乱。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手中拎着一只公文包，站在靠右侧车门的角落里，正在低头看手机。
男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中年男人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各种事，低声说：“上一次的事，如果没有苏小轻，你们大概已经成功了。”
这也显示出了两个人在性格上的不同，程水馨虽然也喜欢新鲜事物，但对处理杂事和管理等方面更得心应手。
男人默然，以女人对自己的了解，自己那种伪装下的生活的确是无法让自己得到满足。眼看着如今时间匆匆，连杨家那个最可怕的继承人都要成年了，所有的躁动不安都纷纷上涌。
男人手中的手机看上去也就是那种随便地摊上能买到的几百块钱功能机，简单的邮件功能加上收发短信和电话，可能还有一两个简陋的游戏。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思绪飞得更远，想得更多。但显然此时此刻，这里不似乎一个很好的谈话场合。
一直到今天下午，蔡绮正在整理一批文件，忽然接到程水馨的通知。
正在聚精会神看电话的男人却像能从上面看到裸女一样，正紧紧盯着手机上刚刚收到的一条短信。
蔡绮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呆立在办公室中央，半天没动。
中年男子扭头看了女人一眼：“有什么问题？”
在被删除的短信信箱里空空如也，之前几天曾经收到过的一条短信也已经不见踪影。中年男子把手机揣回怀中，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在大名鼎鼎的中山公园站下了车。
仿佛不经意地，男子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桑塔纳2000缓缓发动。
“你不一样，你儿子有能力承担这些事。”女人的情绪变化极快，忽地咯咯一笑道，“当年那个小小的坏小子，现在可是真的长大了。”
“你觉得呢？”男人反问道，“我装傻充愣这么多年，为的难道是让她青睐我一眼？”
女人冷笑一声：“以现在的杨家局势来说，你觉得会没人跳出来吗？”
女人呵呵笑道：“你冷眼旁观又不想参与，是不是觉得不会成功？”
因为工作实在是太忙了，程水馨除了要应付各种问题和写邮件打电话之外，自己的软件ui工作几乎都丢给了苏亦凡。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都是自己选的路罢了。”
苏亦凡在这方面就相对弱一些，他不是不能处理，而是有一种天然抵触。大概是宅得太久了的缘故，他更喜欢钻研某样东西，因此陪着王健滔磨合的基本上是他。
地铁站里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这种人在魔都随处可见到比推销楼盘的年轻人还不值钱，他走在人群中，顺着出口直接走到街对面的一家银行里。
过了一会，女人才重新开口：“你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这种情况之下，自己的确是没办法继续保持沉默了。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男人说，“她维持这个家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出了这种事，神经更紧张。她就是一条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断掉。”
在街对面停着一辆貌似黑车的桑塔纳2000，车身给人感觉很新，黑色的轿车在这种好车满地爬的城市里也显得平淡无奇。
男人认同：“这是一定的，不过现在姜冉还在暴怒中，谁跳出来谁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短信上写道：“我母亲已经在路上，情况稳定，暂时没有任何问题。”
“对了，到时候轻姐也会去。”程水馨附加了这么一句。
“当然。”中年男子说，“如果这么容易的话，你以为我会装疯卖傻到现在？”
“所以也是一次好机会，看看姜冉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女人说，“争风吃醋的事，交给年轻人们去做就好了。”
过了半晌，女人先开口道：“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算了，还是说说孩子们的事吧。”女人好像对这个话题有点反感，淡淡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让他承受这一切，吸引大家的目光，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女人说，“目前的情况还很难说，我们的机会并不多。”
“至少不是你的。”
蔡绮很想问为什么，但跟程水馨的眼神对视了一下之后，却是没张开嘴。
“谁说不是呢？”男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一开始觉得苏小轻在生意上跟杨家有重叠，她一定不会管咱们的事。现在看来，我好像错了。”
偏偏程水馨还压得蔡绮死死的，无论什么问题，程水馨总是能在争论中赢过蔡绮，让她觉得自己之前引以为豪的聪明才智好像都是别人夸奖出来的泡沫，完全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装的也差不多了。”女人的声音转至温柔，放缓了车速说，“人生短暂，何必这么痛苦为难自己？”
上了车之后，中年男子的表情顿时有了极大改变，我不似刚才那样庸庸碌碌，眉宇间流露出一股精干气息。
自从杨宗元打来电话之后，程水馨大概得到了三天左右时间的安宁。
程水馨的眼神里有很明显的“不许说不”四个字在闪动，已经有点熟悉程水馨风格的她知道就算是争论也毫无意义。
“过于谨慎倒也不会是坏事。”男人说，“无论如何，咱们需要再等待一下，就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会跳出来吧。”
“……”
“当然不止是这样。”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苏小轻大概也会出现。”
程水馨也信得过苏亦凡，两个人经过文学社差不多两年时间的配合，在审美各自心理特征的把握上都有着惊人的默契。至少到目前为止，程水馨很满意每次看到的效果。
……
女人沉思了一会，忽然问道：“那这次我们就正常一点好了，苏小轻应该也不会主动来找咱们麻烦。”
男人盯着短信看了几秒钟，伸手把短信删除掉。
“你和他们终究是有一点不同的。”女人对男人说，“难怪是我姐姐看上的男人。”
看着蔡绮不太甘心的样子，程水馨很努力地让自己不注意蔡绮脸上的那道伤痕。只有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时候，蔡绮才会摘下墨镜，露出被蔡琰划伤的脸。
……
“说起这个，他可比赵玄好多了。”女人笑着说，“刚知道是戴清和赵玄策划的那件事，激动得手都抖了。”
“你辛苦这么多年，值得吗？”女人见中年男子上车了，淡淡问道。
做为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魔都一直以来都以一种金融和文化中心的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这座城市从上个世纪因为开放较早而开始西化之后，开始表现出很多与国际同步的姿态。一直到了本世纪初，整个城市无论是建设还是影响力，都已经跻身世界几大城市之一。无数的公司在这里落户，无数的企业从这里走向全国乃至世界，也有无数的人在这里忙忙碌碌，为了生活和天价的住房无止境的奋斗。
这个名字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程水馨的要求繁多，细节也多，但都还算合情合理。蔡绮虽然忙碌，总不至于连这点工作都做不好。但随着对公司内部业务的熟悉，蔡绮赫然发现，程水馨居然已经把一半以上的纸面工作都交给了自己，自己一个人现在差不多等于是普通公司的两三个人在用。
女人点点头，不再说话，桑塔纳2000笔直开向院方，把那些庸俗又庸碌的人都抛在身后。
女人在开车途中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位：“就算是现在年纪大了点，其实你还是对她有点旧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