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所谓期待
“剪辑不错哦？”
游戏展的第一天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张超到底是见识到了所谓大场面到底有多可怕，他中途甚至没有时间跑去于铮的展位看看那边情况如何。不过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因为请来的show girl们一个个都花姿招展，那位向来以醋坛子著称的小晴姑娘肯定把于铮看得死死的。
拖着鼠标重新看了几遍这个短片，程水馨越看越喜欢，甚至有点自己也想拍一个的冲动。
张超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啊，免不了羞涩一番，不过看周围两边show girl们都在看自己，也挺起胸膛硬着头皮回答了一些问题。
正看着，却听身边的苏亦凡说道：“这个短片，我本来是打算给你的新项目用，但这次游戏展咱们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就先放出来了。”
是那种看到了一个人内心一角的触动。
这个问题让张超一愣，他之前显然没意识到，现在被苏亦凡一句话提醒，才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做以前梦想着可以做到的事。
“我想当主角，可惜连出村子的钱都不够！”
蔡琰对这种强度的工作倒是没所谓，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
“现在这件事你就不乐意了吗？”苏亦凡轻描淡写地反问。
苏亦凡笑着摇摇头：“时间太仓促了，只能用现成的素材。最后那个特效还是找赵雨桐支援的，最终效果和我想的有点差距。”
“今天媒体场还能制造点热点，这种视频到了明天连音乐都听不见，看谁还买他们帐！”
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标题《献给路人甲》，在游戏展之外的地方发挥了它的威力。
“看的鼻子酸，对于她来说，我可能就是个路人甲……”
让苏亦凡惊讶的是，这些热议当中仅有一小部分是王娟带领小伙伴们肉麻的自我吹捧，绝大多数内容还真是网友们发自内心的回复。
也许是这个世界上寻找认同感太难了，每一次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击中人们的内心，引起的反应就一定很强烈。
对面的蓝色幻想科技依旧人头涌动，之前跟张超有过争吵的青年在忙碌之余看到对面的小屁孩居然也有人采访，忍不住又酸了几句。
程水馨的亲吻犹如蜻蜓点水，在苏亦凡心头投下阵阵涟漪，她自己反倒很平静。
游戏展上的记者们对这个短片没有太多评价，反倒是各种视频网站和论坛上开始有人排队评论。
程水馨就坐在苏亦凡身边，她没开电脑，而是凑着头跟苏亦凡用一台电脑在看新闻。
苏亦凡也在看这些新闻，他跟程水馨坐镇公司，两个人同时出现让公司剩下的人都略感压力，所以苏亦凡干脆躲进办公室不出来。
数量众多的美女，带动经济的网游公司，各种炫目的游戏动画……一张张图片直播下来，许多专题的网络点击率都开始暴增。
每个人内心的丰富，用尽一辈子都未必能完全了解。
是啊，这是自己愿意做的，那就没什么可以哭诉的。
“你怎么找这么个差事给我？我特么觉得自己快死了……”
这个标题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触动了很多人心头那一块柔软的地方。
苏亦凡看了一眼程水馨近在咫尺的绝美面容，忽然有点唏嘘起自己以前的心态。那种已经默认自己路人甲的感觉促使他拼凑成了这个短片，他觉得这是许多和他一样的，内心有着丰富色彩，但对这个世界不知所措的人的真实写照。
“谢谢。”
苏亦凡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孤独的人，他能理解，现在他学会了表达。
当然程水馨也不想知道答案，她自己都不愿意去想这个答案。
“路人也应该有梦想！”
王健滔上午的时候还能对付一两下，到了下午彻底崩溃。蔡琰又不参与接受采访的工作，他这个空衔经理只能打起精神跟人继续胡吹海侃。有些排不上的记者甚至打起了张超的主意，连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小朋友都不放过。
多简单的话，程水馨却听着一阵心弦微颤。
轻轻一吻。
……
张超顿时真崩溃了：“救命……”
尽管心里还是有疑虑，出于对苏亦凡一贯的信任，张超将信将疑地挂断了电话去洗澡，他觉得如果再这么饿下去，自己大概会浑身赤|裸地昏倒在浴室里吧？
张超欲哭无泪。
一直到散场，张超跟着王健滔还有蔡琰把所有的收尾工作做完才离开。走出会展中心的时候张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散了，他有点崩溃地问蔡琰：“还有两天？”
……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间洗澡，张超瞥了一眼压根就没机会开的psp，有点哀怨地打电话给苏亦凡。
这么好的机会……
微微抬起身体，程水馨的俏脸在瞬间贴上了苏亦凡的脸颊。
这些人是最需要游戏，或者说需要社交软件服务的。
轻灵触动的玩家群体虽然很多，跟国内的游戏市场比起来还是显得略渺小。之前的各种网络宣传起到了一定作用，但终究还不是那种说起来就路人皆知的地步。
游戏展第一天的媒体场就会有网络直播报道，图文并茂的帖子和新闻专题在各大网站上铺天盖地。以眼球经济的角度来看，每年一届的游戏展很有一种“老子出现时其他话题都给我回避死开”的气势。
倒是这个宣传片出来之后，在很多游戏论坛，甚至普通的综合论坛里，出现了大量转载。
“看了好多遍，超喜欢。每个人都很孤独，我们需要逃避世界的窗口。”
苏亦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喃喃说道：“……你喜欢就好。”
很少说“谢谢”的程水馨，用行动告诉了苏亦凡他的短片自己有多喜欢，他的心意自己也感受到了。
“放心吧，我早有安排。”苏亦凡现在当真是沉着冷静了，“你期待一下就行，不用担心。”
程水馨在这之前听苏亦凡说过一嘴这个短片，一直到今天才看到成品。看着这样的画面，心中蓦然觉得有点感动。
仅仅是到了下午两点多，有几个视频网站已经把这条宣传短片发在了首页上，并辅以相当蛊惑人心的介绍。“最温情游戏公司宣传片”之类的头衔层出不穷。轻灵触动这个名字，再一次进入到许多不是手机游戏用户的玩家视野里。
也就在差不多同一时刻，王娟在论坛的显赫位置，网站首页和几大视频网站上传了这段并不长的短片。
蔡琰看了一眼王健滔，不愧是码农出身的好同志，一天下来居然还精神抖擞，可见平时被压榨得有多惨。
苏亦凡无言以对。
现代人内心中的孤独、冷漠、压抑和空虚，都被这个标题涵盖了。
“那是我乐意！”张超怒道。
对于玩游戏最多的人群学生党们来说，暑假本身就很无聊，跟家里人旅游也不可能占据整个假期。在家吹吹空调，吃零食上网显然也是不错的选择。因此网络直播里的内容也往往会偏向学生们的喜好，譬如继续挑唆大家评选今年的宅男女神，或是爆料什么游戏代理将被谁纳入麾下等等。在一个有数百款大型网络游戏的国家，这种竞争可谓白热化的激烈。
没多久之后，关于轻灵触动的新闻出现了。
看网络直播的人当然也不只是学生，关注游戏展的人有很多资深网民，新老玩家，涵盖各个行业。这些人在办公室里，在家里，在网吧里，都关注着游戏展的新闻。
这些新闻也没让他们失望，刷开页面看到的都是满山遍野的美女照片，然后才有正文报道。
默默地去做了这个短片，是为自己吗？
因为鼠标让给了程水馨，苏亦凡本来双手还放在键盘上，这一刻他的双手骤然僵硬，在键盘上没法再挪动半分。
之前一直跟青年一起赞叹过蔡琰美貌的那个眼镜男也附和道：“就是嘛，明天那会场那音乐声，谁还有空看他们！”
大厅里邵阳和林兮还在那边整理资料，谨慎地做工作表格。静悄悄的公司里每个人基本上都戴着耳机，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块屏幕。
抬起眼睛又看了一眼表情专注的苏亦凡，程水馨用眼角余光扫到办公室的门紧锁着，百叶窗帘基本是放下的状态。
“放心吧，明天只能更累。”
两个人互相交换了几句心得之后继续忙碌，倒也没把一个手机游戏公司放在眼里。
“感觉已经很好了。”程水馨鼓励苏亦凡，“我觉得能打动人就行，我们谁也不是生活的主角这个主题好。”
看着眼神坚定的苏亦凡，程水馨发现自己现在才算是真正开始彻底了解苏亦凡。
程水馨嘻嘻一笑，煞风景地问：“要是杨冰冰这会来了公司可怎么办？”
相比之下，游戏会场内部的报道基本上没怎么提及这家公司，也就是有几个拍照做简单采访的小版块。等到各大网站的本地编辑们反馈出来之后，现场的记者们才开始如梦初醒地过去采访轻灵触动。
“拍得真好，毕业之后我都忘了自己还无忧无虑过。”
《献给路人甲》。
想通了这一点，张超有点讪讪地说道：“那个……今天现场效果还不错，有好几个公司还来谈合作的事，还有广告。但是明天怎么办？明天满会场都是表演，咱们就那么点小把戏行吗？”
曾几何时，苏亦凡的确是以这种卑微的路人甲姿态走入自己生活。可不知不觉间，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再互相是对方的路人甲。那些无形的深深羁绊都交织在日常里，让两个人几乎是处在了同一战车上。
是啊，谁会在乎别人的故事？每个人只能当自己的主角，自己在别人的故事里不过是npc，这无可厚非。
苏亦凡呵呵：“熬夜比这个累。”
理智的女孩永远是这样，做什么之前已经想好了一切，情绪来的快恢复的也快。苏亦凡还没回过神，程水馨已经坐回到椅子上，有点小开心地说：“我是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