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线索
妮尔又用力抱了抱苏亦凡，看着艾伯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东林市，你觉得我想杀你？”
流血和剧痛通常会滞后几秒钟出现，然后是彻骨的，让人无法忍受的强烈痛楚。
妮尔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苏亦凡，还用自己的身体帮苏亦凡挡住了半边，让艾伯特的枪口没法直接对着他。
依偎在苏亦凡身边，妮尔又一次把目光对准了艾伯特。
艾伯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开口道：“你没有误会，是我让公司重新调查你，也是我带队抓你。”
艾伯特依旧站着，目睹着妮尔给苏亦凡包扎伤口。那个骨子里其实性格有些冷的小姑娘现在很温柔地照顾着这个少年，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温和一面，估计行动组里很多小子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幕吧？
这小子简直超越了很多人的想象极限，他不仅是苏小轻最看重的亲人，还跟美国著名女富豪的女儿关系密切，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妮尔这个小姑娘变成了现在这样。
“无知地生活是很多人的梦想。”艾伯特冷冷地说，“知道得越多，痛苦就越多。”
那些痛楚通常会让人失去正常思维的节奏，甚至开始想要癫狂地抓住点什么。
就像有人在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用力推了一下，然后哪个部分就失去了知觉。
艾伯特目光转向这个自己很想杀死的少年，他觉得自己更想杀掉他了，这个问题真没礼貌。
这一次苏亦凡终于体会到了中枪是什么感觉。
妮尔没有继续纠结苏亦凡的伤口，而是反问道：“你没动用公司的力量，找的人值得相信？”
“我也不了解你，但你现在就在我手上。”艾伯特的中文说得居然也十分之好，“孩子，等你长大以后就会发现，你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但这不妨碍你掌握它们。”
艾伯特看着妮尔，语气依然平淡：“为什么要知道真相呢？真相总是很残酷，知道了只会更伤心。”
艾伯特忽然后悔自己刚才拿枪开得太精准。
正因为这样，妮尔才觉得艾伯特更可怕。
自己的表现，决定了妮尔现在的心情。
“所有事都有代价，我愿意。”妮尔眼神倔强地盯着艾伯特，她现在已经无惧于他的目光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呢？是不是怕我知道了真相，你就没办法控制我了？”
苏亦凡跟艾伯特的目光对上，他的呼吸有点紊乱，眼神依然清澈。
苏亦凡适应了一会伤口的疼痛，终于觉得身体只要维持不动的状态好像没那么疼了，这才开口说道：“你这么活着累不累？”
苏亦凡咧了咧嘴：“不疼。”
“是我连累你。”妮尔抱着苏亦凡的手臂，愧疚地说，“对不起。”
妮尔也努力笑了一下，和平时的笑容比起来就不太好看，眼睛里有莹光闪动。
“我从未针对过你。”艾伯特说，“你是我所教过的学生里最优秀的，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可怕到了自己都不愿意继续想下去的地步。
艾伯特无疑是了解妮尔的，他知道这个一根筋的小姑娘最在乎什么，只用了这么一枪就瓦解了妮尔继续抵抗的心情。
妮尔说：“知道了总比无知强。”
苏亦凡看着艾伯特，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一定很累，你看你头发都白了。”
“是啊，就像我也了解你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艾伯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尼奥好像已经打算跟我争功劳了，那么这件事就是真的。”
最重要的武器在背包里更是来不及使用，艾伯特从一开始没让两个人解除武器就是看穿了他们的底。
不知为什么，坐在苏亦凡身边，妮尔觉得自己好像没以前那么害怕艾伯特了。哪怕现在被他用枪指着，妮尔依然毫无惧色，她盯着艾伯特问道：“那么能说说理由吗？仅仅是因为觉得我可能独吞情报？”
艾伯特没有敢开枪也是出于另外一些考虑，他觉得自己如果杀了苏亦凡，势必有很多仇恨要转移到自己身上。
即使是被艾伯特一枪打中的前一秒钟，苏亦凡甚至还很乐观地想，自己跟妮尔联手，说不定能真的打败这个看似可怕的外国人。没想到接下来艾伯特就给自己来了一枪，子弹穿过肩膀上方的肌肉，带出了一大片血淋淋的伤痕。
艾伯特看着这两个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情感互动，还是很想一枪打死苏亦凡。
艾伯特扔过去一卷止血绷带，还有一点药膏。
妮尔毫无笑意地“哈哈”了两声，反问道：“是吗？我还以为说服公司重新调查我的人就是你呢，或者说，带着人抓我的行动负责人也是你？我是误会你了吗？”
失血过多就会死，苏亦凡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枪伤容易造成失血过多。
“用这个吧。”
如果能再打偏一点，这小子也许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差不多。”艾伯特说，“还有——对你的了解。”
艾伯特没有吭声，他依然持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就像永远也不会累一样。
但即便如此，艾伯特依然还是做出了回答。
苏亦凡以前看过很多电影，里面各种描写一个人坚强又勇敢，被枪打中后还拿着无限弹药般的手枪杀了数百个敌人，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什么线索？”
苏亦凡的伤口很深，子弹穿过了肌肉，伤势甚至比妮尔之前受过的枪伤还要重一些。
“有芯片追踪，加上对地形预估的判断，你就能轻易知道我走哪条路对吗？”
然后整个局面就彻底倒向了那个叫艾伯特的老家伙，他用枪指着自己，却让妮尔过来给自己处理伤口。
“虽然发型很烂，但你的演技真棒。”
“你真的抓住了苏小轻？”
妮尔眼神一变，她听出了很糟糕的东西。
妮尔无奈地笑了笑。
“你当然想杀我。”艾伯特觉得这个话题至少可以谈谈，“我对你的行动不抱希望，我只是根据线索知道你在哪里。”
“你和我之间不能互相理解，我说累不累，你都不会相信。”
妮尔看了一眼艾伯特，没接他的东西，反手从自己的t恤下摆上撕开一条，帮苏亦凡包扎伤口。
“刚才你都说过了，我愿意嘛。”
“我当然不是最厉害的，我只是胆子最大的。”艾伯特冷漠地说道，“苏小轻没有那么可怕，是你们神话了她。”
妮尔冷笑着说道：“如果苏小轻那么容易被你们抓到，auu当初跟她承诺了那么多软骨头的协议又算怎么回事？你觉得整个公司的人只有你最厉害？”
“好好处理伤口，不会留下太多伤痕。”艾伯特此时的口吻就像一个童子军教练官一样，“还有，现在把你身上的武器都扔出来，不要试图瞒着我。”
艾伯特耸肩：“大概还有一个小时，你就可以亲眼见到。”
那时候苏亦凡觉得中枪不过是一件挺普通的事，就像玩多了赛车游戏的宅男觉得时速两百公里以上稀松平常一样。
扔下武器之后，妮尔依然盯着艾伯特，一步步走到苏亦凡身边，低头看他的枪伤。
妮尔见自己的试探失败了，低头叹了口气，问身边的苏亦凡：“疼吗？”
苏亦凡尽管已经疼得伤口像炸裂了一样难过，依然忍不住插嘴道：“别做梦了，你根本不了解轻姐！”
“是的。”艾伯特点头道，“仅仅是因为这样。”
妮尔死死咬着嘴唇听艾伯特说完，脸色很难看。
妮尔看着艾伯特，目光里充满了平静的愤怒。
但现在，在艾伯特面前，苏亦凡绝不会丢人地问妮尔自己会不会死这种蠢问题，他只是看着妮尔用t恤的布料给自己包扎伤口，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苏亦凡努力笑了一下。
这种敌视的目光并未让艾伯特感觉到任何愤怒或尴尬的情绪，他只是换了个站姿，依然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笔直站着，枪口对准苏亦凡。
“不不，没有人了解。”艾伯特说，“现在的你，才算有一点了解我。”
那些仇恨哪怕不致命，想一想也觉得太麻烦。
“哦，这个线索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艾伯特的口气听上去特别随意，但妮尔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公司内部的人告诉我，你体内有一块生物芯片，平时处于非激活状态，无法识别和追踪。但只要有人开启了最高权限，在你进入公司微波站的辐射段，就能随时启动。”
这一点就算是妮尔也不得不承认，艾伯特的伪装太像那么回事了。一直到刚才艾伯特开枪之后拒绝跟自己谈论他的计划，甚至现在的冰冷面孔，妮尔才觉得自己窥到了艾伯特真面目的一角。
妮尔一言不发地盯着艾伯特，把自己身上的武器一样样扔出来，她身上没有带小型枪械，否则刚才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对艾伯特动手。
有匕首和锋利的金属笔，还有几枚刀片，曾经藏在鞋子里的单发手枪早就没了，现在的妮尔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武装到牙齿的感觉。
“好吧，现在我落在你手里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针对我吗？”
妮尔对枪伤的处理很专业也很迅速，片刻之后已经帮苏亦凡包扎好了伤口。
如果只是妮尔自己，说不定她还真不在乎自己被艾伯特开枪打死，愿意拼死一搏什么的。现在有苏亦凡在，妮尔几乎是没有过多考虑就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