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软弱
学生会主席翟羽飞跟很多老师关系极好，这方面为老师担忧的职能算得上名正言顺。
……
“出来办点事。”苏亦凡说了句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实话，“现在还没放学吧？”
逃课这件事绝对是能让人上瘾的活动之一，苏亦凡随便扯了个谎跟王琴一说，班主任想都没想就对他放行。
手里还拎着个书包的程水馨掺着青涩和成熟两种味道，让咖啡吧里不少人都看直了眼睛。许多男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扔程水馨身上，时不时就要偷偷瞄过来两眼。
“知道了。”
不多时程水馨找了本《微暗的火》回来，坐在苏亦凡对面翻开其中某一页，低头看了几眼，才抬头说道：“今天点一杯‘此时彼夜’好了，我喜欢那个味道。”
“怎么了？”
“今天下午本来学生会有个会要让我出席，不过我不想去。”程水馨没有被苏亦凡影响到，开始说学校里的事，“我真不喜欢学生会那套。小小年纪搞得一个个都跟官僚似的，学生会长还会做那种老头子一样的慢动作，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苏亦凡其实很喜欢这样跟程水馨聊天，不回避也不一笑而过。
“真的。”程水馨又一次认真地跟苏亦凡说话，“我可能真的很喜欢类似鲜花和掌声的东西，可我又觉得自己做不到那种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一样丢到世人面前。”
咖啡上来了，苏亦凡低头专心搅咖啡，在他对面的程水馨一直盯着咖啡杯没有动。
“苏亦凡，学生会今天要找文学社成员谈话，你下午也要参加。”
苏亦凡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程水馨，那个不会示弱又云淡风轻的女生。
翟羽飞带着学生会的大部分干部在活动的学生会办公室等着，听说程水馨和文学社的成员都快到齐了才动身。
“真的吗？”
“你以后有唱歌的地方了。”
“今天你好像很沉默？”
“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不少。”苏亦凡并不避讳这个话题，“人可能都会变吧。”
“也许去做一些事证明自己的价值。”程水馨说，“其实你知道，这个世界特别庸俗，大多数时候评价一个人是否有价值只看财富。”
离开学校，苏亦凡按照苏小轻丢给自己的钥匙找到了那个地址。
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苏亦凡和程水馨并肩去了活动楼。李沛然跟着两人身后，阴着脸紧盯着苏亦凡的背影，一脸的不开心。
程水馨奇道：“都已经逃课了还回来干嘛？你在哪里，我出去找你玩吧。”
程水馨喝了口咖啡，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程水馨来了之后，苏亦凡低声跟她说了李沛然刚才传的话。
苏亦凡在学生会的干部里看到了杨冰冰，她没有帮忙，只是没什么表情地低头看着地面，好像谁也不想理的模样。
此时王琴心中的苏亦凡，已经被列入了不能惹的行列里了。
站在录音室里走了一圈，苏亦凡熟悉了一遍设备之后，又悄悄退出去，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也许吧……”
“我也不知道。”苏亦凡挠挠头道，“翟羽飞不像是那种需要讨好陈欣的人吧？”
“又逃课？”程水馨用死党般的口气问道，“你最近开始不学会好了？”
程水馨放下大衣和书包，转身又去翻书架，却并不着急点咖啡。苏亦凡看着程水馨的背影，一头黑发在程水馨背后轻轻晃动，不由得有些出神。
还没有多少人搬进来的大楼略显冷清，长长的走廊里弥散着一股工程散尽的味道。
程水馨认真想了想，说：“也许我还是会选择文化和娱乐的方向吧，总觉得自己像是为了这些东西而生的一样，一谈到这些就眉飞色舞。只要可以选择的话，我自己真不想去当一件商品。”
“看看再说。”程水馨脸色依旧不太好，文学社是她的心血，无论如何她也不希望学生会来插手文学社的事。
毫无疑问，这是苏小轻为苏亦凡准备好的录音室。以这里的装修痕迹来看，从苏亦凡第一次提起想要帮助张瑶开始，苏小轻就已经在悄悄准备。
“听说学生会对咱们文学社活动耽误同学正常学习有些意见，估计是想跟大家好好谈谈吧。”
今天的程水馨换了一件纯黑色的羽绒服，脱下来后露出一件她喜欢的白色高领小毛衣，窈窕的身材在贴身毛衣里一样诱人。
叹了口气，程水馨又回到了她平时的模样。
……
苏亦凡最近想这些问题已经想得很多了，立刻追问道：“还是要创造财富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最终都要面对这个世界的，不是吗？”
在那间没有名字的咖啡吧里，苏亦凡只坐下来等了不到十分钟，程水馨已经风风火火地来了。
苏亦凡无奈道：“我觉得这件事可能是陈欣搞出来的。既针对你，又针对我。反正他已经在你面前丢了人，找个机会卡一下你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没什么，现在还不能说。”苏亦凡想到自己对张瑶的承诺，咬咬牙说道，“我一会就回学校了。”
苏亦凡摇摇头：“我平时话多吗？”
发完短信，苏亦凡正要给苏小轻再打个电话，程水馨的电话已经杀到了。
苏亦凡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没想到程水馨会在这种时候敞开自己的心扉。
“现在这种程度当然没问题。”程水馨笑笑，低头摆弄咖啡勺说，“现在一切都很单纯，真的面对那个复杂的世界，我没有信心。”
看到这个让人震撼的房间，苏亦凡还是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
说起学生会，苏亦凡第一个想到的是杨冰冰，他看得出李沛然正在幸灾乐祸，立即明白学生会的谈话对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好吧，我不追问了。”程水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连续问你这么多次，已经超过我平时的原则了。”
见苏亦凡按照自己的要求喊来人点了咖啡，程水馨依然兴致不减。
“如果有条件的话，你会做什么？”
“好，我喜欢那个地方。”
“等我一下，我找本书。”
苏亦凡笑笑没有说话。
从楼上下来，苏亦凡给张瑶发短信。
“别这么看着我。”程水馨避开苏亦凡的眼神，“这些话我大概只能对你说了，不好意思。”
这是程水馨绝对在别人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的软弱，露出柔软一面的女孩趴在桌子上，纤巧的手指轻轻夹着咖啡勺的模样让苏亦凡怦然心动。
说起这个话题，就连一向聪明爽利的程水馨都有些迷惘。
现在的苏亦凡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他立即问道：“我觉得你不是不能享受那种生活的人吧？”
苏亦凡还是看了门口的号码牌才敢确认没找错，按照钥匙挂坠上的地址找到了十七楼。
苏亦凡没说话，他觉得不管是软弱的，还是认真的，或是真诚的程水馨。都比那个自信而飞扬的程水馨更可爱，更吸引人。
身为学生会主席，翟羽飞是不会主动在会场等别人的，这是他的习惯。
程水馨听完脸色一变：“学生会要找咱们的麻烦？”
苏亦凡无语，程水馨显然又开始对他的事好奇了。
“没有。”
“没什么，我在想上一次你姐姐问我们到底想要成为怎样的人。”程水馨的声音很低，“她说我已经知道了。其实我还不知道。”
“是挺没意思的。”苏亦凡说，“一边说自己是自由的年轻人，一边想要成为权势的奴隶。”
程水馨低头翻开书包说：“我知道陈欣之前的风度都是装出来的，就是没想到他能把面具撕得这么彻底。不过翟羽飞在想什么，他难道要站在陈欣这一边吗？”
程水馨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跟翟羽飞打招呼：“翟主席，我们的人已经到齐了，有什么事您不妨直说。”
苏亦凡觉得，程水馨如果有机会去做什么的话，也许做得会比自己更好，他决定等机会成熟再跟程水馨谈谈。
“那你会选择哪条路呢？”
这样的程水馨才算回到她惯常的节奏上来。
这一刻，苏亦凡心念一动。
苏亦凡满不在乎的态度在李沛然看来更加可笑，他干笑一声，趁着班上没几个人回头打了个哈哈。
这种贴心的感觉太让人无法抵抗。
程水馨笑眯眯地瞄了苏亦凡一眼：“你最近变得很犀利啊？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苏亦凡在周二的下午又逃课了。
谁能相信程水馨也有如此迷惘的一面，还对别人暴露出来？
程水馨从瞬间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苏亦凡想了想，他还是无法拒绝程水馨这样直接的要求，只能说道：“我去咖啡吧等你。”
苏亦凡用钥匙拧开防盗门，看见的首先是一间透明房间。
按照苏亦凡的记忆，这也是最近滨海市刚刚完成的商业建筑之一。巨大的楼宇在滨海市中心商业区异常显眼。
“我也学坏了，想逃课。”程水馨笑道，“其实是忽然想起来，最近你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做什么，还不能说吗？”
偏偏这一刻，程水馨就这么做了，像对着老朋友发牢骚一样，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软弱。
第二天上午苏亦凡一到班级，就发现李沛然笑得不怀好意。
谁能相信程水馨会跟别人说起这种话题？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程水馨可没有显出不好意思的意思。
程水馨指了指苏亦凡面前的咖啡杯：“物质是没办法回避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事实，苏亦凡也不得不承认。
“确实也不多。”程水馨笑笑，“怎么了？好像你最近一直有什么心事。”
文学社本身人就不少，加上学生会干部，整个活动室显得很拥挤。翟羽飞不慌不忙地指挥人搬来一些椅子，一边环顾文学社成员一边看着学生会的干部们整理会场。